说来也奇怪,在知道高考分数之后,华歆和门佑、顾南木之间便断了联系,他们没有联系她,她也亦没有主动联系他们,中断联系莫名其妙到有些天经地义。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华歆在心里隐隐觉得或许就是该告一段落了,高中发生的种种,包括高中认识的朋友,可能就要面临着“辞旧迎新”的结果。

但是,谁能说得准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知道分数后,第一批便开始填报志愿,华歆的第一志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C大,然后直接将后面第二、第三志愿给忽略了。她想着,要是上不了C大就复读,就是这么彪悍。

对于华歆这样的决定爸妈还是觉得担心,填志愿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对不对?虽然起初也说没有万一,但总归前途问题,爸妈倒是没有华歆那样的勇气。

初夏的余温还没退去,夏季的高温便如期而至。炎炎夏日,街头上那些充满活力的少年,说着笑着同任何一个路人擦肩而过。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也像是胜利的象征,他们毫不吝啬地让阳光晒黑他们的皮肤,只希望留住暑假的快乐时光。

那张毕业照被华歆裱在了自己房间的墙上,有些可惜她竟然在转校之前未同陆敏他们拍张毕业照,如今有的也只是和顾南木他们的照片。

照片上的顾南木笑得别样的灿烂,但是他好像并没有对着镜头笑,视线一直是偏向左边。对于顾南木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现象,华歆都是笑而不语。

“他们不联系我是不是都串通好了?”最后,好像有些气馁,华歆不再看那张毕业照,缓缓地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拍毕业照那天,顾南木站在了最后一排,高个子的他一下子便看见了第二排站着的华歆。那天,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她白皙漂亮。那时候,顾南木满足地笑了,正在这时摄影师摁下了快门,留住了他的笑,也留住了他驻足在女生身上的目光。

“陆敏,真的吗?”接到陆敏电话的华歆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被遗弃的那个小伙伴,带着遮阳伞就跑出去同陆敏会合。

说来真的是好消息,他们之中陆敏是第一个接到了录取通知书,那是她如愿以偿地考入艺校的通知书。爸妈虽然不怎么同意女儿上艺校,但是木已成舟加之陆敏高兴,这事也从放任转为了支持。

两个女生来到了圣诞节那天相聚的奶茶店,店里开起了空调,那透心凉的温度让华歆倍感救赎。早早就在那里等候的陆敏站起身冲站在门口的华歆挥挥手,示意方向。

“恭喜你啊,陆敏。”华歆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再次恭喜了一遍,即使在通电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兴奋了不下五次了,但是见面时说出来的祝福语好像更加有实感。

陆敏脸颊微红,既觉得骄傲又觉得不好意思。她推了下眼前那杯奶茶对华歆说:“你爱的红豆烤奶。”

“谢谢。”华歆满足地大喝了一口,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陆敏本想着都要上大学的人了要装装矜持,可是矜持不过三秒,她就豪放地笑出声来。用手忍不住地拍打着华歆的肩膀,笑着说:“你说那个大长脸好不好笑?居然让张洪笑陪他打游戏,他这不是找死吗?”

那次旅行结束之后,大长脸本着友谊第一的原则问张洪笑要了电话号码。生平第一次被男生主动要号码的张洪笑显得犹豫不决,还提出了一个问题。她给大长脸出了一道题目:“从1到100中,取两个不同的数,使其和是9的倍数,有多少种不同的取法?你猜出来,我就把号码给你。猜不出来……你要是猜都猜不出来,那你也没有那个运气知道我的号码。”

大长脸当场就崩溃了,一旁的华歆笑岔气了,陆敏却一手搭在张洪笑的肩膀上说:“咱俩绝交吧还是,做你朋友还得考验智商太伤人自尊了。”

最后,还是顾南木偷偷在大长脸背上写了“550”这个数字才通关的,敢情顾南木有时候还是蛮通人性的。后来顾南木解释自己当时那个行为说,他只是觉得大长脸太可怜,问女生要号码的方式很多种,他选了最笨的那一种。不帮他,怕他以后会死在这条路上。

“看样子大长脸和张洪笑相处得还蛮融洽的嘛。”华歆欣慰地笑笑,张洪笑在即将毕业甚至毕业之后有了新的朋友,并获得了新的快乐,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曾经我们还八卦张洪笑以前会抢别人的小男朋友,看来这事也是子虚乌有啊。”

说到这个,陆敏倒是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事是她道听

途说来八卦给华歆听的,无缘无故害得张洪笑背上这种黑锅也真的是一万个对不起了。

“不过,在海边的第一个晚上,你睡着的时候,张洪笑倒是和我承认了一件事情。”陆敏吃了口布丁,样子有些神秘。“她和门佑初中就是同学。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当时的门佑和现在一样,出类拔萃,简直就像是神的儿子。她就是追着他的脚步考入了高中,在高中也是不断努力地学习,只为了有一天能和他并肩站在领奖台上。”

这个故事悠久励志,华歆并不惊讶。这个小圈子里,或许并不是只有张洪笑这样做过,好多女生或许都有为了自己内心憧憬的某个人而改变自己,使自己变得更加美好。不管结局如何,那个过程一定是充满痛苦和艰辛的。

“嗯,我想她应该很感谢那个时候的自己。”华歆想了想后说:“也同样要感谢门佑,仍旧成长得那么好。要不然,好多女生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陆敏扑哧笑了,舔舔嘴巴说:“好在门佑没有长残,依旧帅得一塌糊涂。想当年,我也是追随过他的脚步的好吗?”

“嗯,但是和张洪笑比,你显然是个失败的例子。”

“不带你这样埋汰人的吧?”

“哈哈。”

聊天聊了近半个小时,奶茶却还有一大半。女生们之间的聊天充斥着各种心灵鸡汤以及只能暗地里讲的八卦。此刻,她们有些肆无忌惮地在奶茶店谈天说地,全因为她们已经毕业。对于这里而言,她们即将成为“下架的货物”,所以她们不怕。

“哦,对了。”聊着聊着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看起来非比寻常,因为陆敏的样子都变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还记得吴筱吧?”

“嗯。”华歆点点头。

陆敏靠她近一些,压低声音无比同情地说道:“吴筱高考都缺考了,据说是家里出了事情,不得不放弃高考。”

“啊,有这种的事情?”华歆也倍感意外,虽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再难念想必也不会让子女放弃高考这样的大事。毕竟就现在这个社会而言,再困难的事情也有解决的办法。更何况,平时还真看不出吴筱脸上有半点忧伤。

陆敏也觉得惊奇,感觉吴筱的事情是从天而降的,没有预兆,没有传闻,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能表露出家庭背后的困难。

“我听说是她爸爸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撇下她们娘俩跑路了。大概是吴筱觉得即使考上了大学也没钱支付学费,索性就放弃了。你说,哪有这样当爸爸的?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你说是不是?”

陆敏的义愤填膺让华歆也陷入了沉思,感觉自己好像也亏欠了那个行事高调却又默默努力的吴筱。在高中里,她几乎没有给过她一个笑脸,想来真的是遗憾,恐怕以后都没有办法见到她跟她说一声“其实你也是个漂亮姑娘”这样的话了吧。

“唉……”忽然间被这样的消息堵得心塞,华歆和陆敏都沉默地喝着奶茶。世事无常,总归是要对身边的人友好热情一点的。

和陆敏的聊天止于吴筱这件事情上,中途华歆的爸妈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录取通知书到了。妥妥地被C大录取了,听到消息的那个瞬间,悲伤故事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光。陆敏也兴奋地跳起来同华歆拥抱,奶茶店里的客人和老板都看着她们笑了。

身边有人懂你的欢乐,愿意分享你的欢乐,是件特别幸福的事情。年少时候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成就而去嫉妒对方,可实际上你知道你没什么好嫉妒的,你只是对自己不够满意而已。

9月初,华歆打包了行李没有让爸妈一路护送,而是自己一个人前往了心心念念的大学。她希望从此以后她能够独立生活,做不一样的华歆。

站在C大门口,到处都是大学里的学长、学姐在分发关于学校以及各个社团招干事宣传单。一张张单子就像是华歆的心情,全部兴奋地跃然于眼底。整个C大,来来往往都是同学、家长,这种热闹就像是一种召唤,召唤你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哇,小学妹是吗,什么系的?”迎面而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自称是学长,看着华歆一个人又拎着行李,便想展现一下作为前辈的样子。“学长帮你拿行李,你知道自己在哪个宿舍吗?”

这样的热情高中何曾享受到过?华歆既紧张又高兴,正准备跟着学长走的时候,手上的行李忽而落入了别人的手中。

“不用麻烦师兄了,我和她一起的。”在周围众多的嘈杂声中,突然出现

的门佑独独回应了华歆的期待。他修长的手指,指骨有力地拎着她的行李,转头对她笑说:“说好的一起上大学,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自己一个人先来了?”

学长看自己有些多余,便悻悻地撤退了,这位可爱的小学妹就交由这位帅气的小学弟吧。应该是旧相识,他放心!

“我以为你被保送到了其他的大学。”这会儿,当着门佑的面,华歆总算是说出了内心的困惑。手指交叠着显得很是窘迫。

门佑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像现在,门佑又长高了,他的手只要一垂下好像自然而然地就能放在华歆的脑袋上。所谓最完美的身高差,现在还存在着。

有些难为情的华歆想要跳一步走开,当着这么多家长同学的面,多不好意思。才刚来上大学就谈恋爱了,一定会被当成坏例子的。可没想到,她一跳开,旁边10米开外就有人直接冲了过来,边打电话边喊着,“什么,你在教学楼迷路了?你下楼梯啊姐姐!什么?找不到楼梯?你确定你在教学楼吗……”

“小心!”门佑伸手一把拽过华歆,毫无防备的华歆一个踉跄跌进了他的怀里。“看来大门口不能随便站着,可能会被撞飞啊。”

华歆听到“撞飞”两个字来了劲,瞬间抬起头第一次同门佑聊起了高二时候的那件糗事。说到**,她还捏着拳头愤愤地说:“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非得让他赔我精神损失!”

“可以。”门佑淡然的回答了一句,“赔多久?永久好不好?”

呃?华歆懵了,这听起来像是变相告白的话是几个意思?她微怔,渐渐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发现他眼里像是沾了水一般的清亮、柔软。

“你,不会就是把我撞飞的那个人猿泰山吧?”脑子里意外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门佑低笑着,牵过她的手说:“正是我,轻于鸿毛的华歆。”这次牵手大有光明正大,给他们两个的关系正名的嫌疑。

但是华歆不这么认为,抽开手,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说:“你现在才告诉我?我要早知道肇事者是你,我非得让珍阿姨天天打得你满地找牙。难怪我一住进你家,你就对我动手动脚的,原来你把我蒙在鼓里还试图欺负我?简直泯灭人性!”

因为迟来的认罪,门佑在新学期伊始就被冠上了种种不可原谅的罪行。他只是笑着,曾经做了很多想要同她拉近距离的事情,也做过被迫拉开距离的事情,但想到今后大学四年都能在一起,门佑觉得以前怎样都无所谓。

“是是是。”对于华歆的震惊,门佑抬手一把揽过她的肩膀,笑着讨好道:“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吃饭。”

“为什么?”

“因为我要赔偿你的精神损失啊。”

“直接把钱给我多好。”华歆对此颇有微词。

门佑摇摇头,一脸的无奈道:“华歆,你被陆敏她们带坏了。”

“……”

两个人正走在通往图书馆的那条校园大路上,华歆突然感到手里的包被人拎走了,顿时一个激灵就停住了脚步,错愕地望着身边从天而降的顾南木,失神。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这是一个多月未见的顾南木开口对华歆说的第一句话,接下去就直接把华歆拽到了自己的右边,然后笑道:“这样就对了。”

说完,管他三七二十一的揽着华歆就走了。

“顾南木,你别开学就找碴儿好吗?”门佑忍不了,这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前面的顾南木停了下来,微扬起下巴说:“今天晚上八点,操场见。”

他们是小学生吗,这是要约架吗?华歆哭笑不得,只好站在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跟前,好声好气地分别挽起他们的手臂说:“大家和和睦睦地享受大学生活好吗?你们不要开学第一天就这么惹人注目,我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啊。”

“那敢情好啊。你就专心致志地成为众矢之的吧,我们两个的恩怨你别管。”说出来都没人信,两个有恩怨的人说出来的话居然一字不差。

“那我可以现在就装作不认识你们吗?我觉得丢脸。”华歆说着飞一样的跑走了,只有行李和包包还分别在门佑和顾南木的手里。

“喂……”

偌大的校园里,没人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但或许每个人都愿意相信未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将是美好的。曾经听说过的好的坏的,一并都将成为记忆留存在脑海深处,不管前方如何,相信每个人都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充满爱与温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