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就算跟你有关,你也受了这么多折磨,够了!”陈若云叹息了一声,原本对安初夏满腔的恨意,如今却才知恨错了人。

“不,不够!季白,打捞队的工作怎么样了,尸骨全部捞上来了吗?”厉北川紧盯着季白,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全部捞上来了,白小姐的尸骨还多一些,安小姐的尸骨只有一点。”

厉北川闻言头脑一阵晕眩,难道他想留下安初夏的完整尸骨,都是一种奢望吗?

他愤恨无比的揪着头发,自责和难过溢满心头。这一个月来,他在梦里无时无刻都在忏悔,不愿醒来,也是怕面对这样的结果。

陈若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痛不已的叫道:“够了,北川。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你看看你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变成了什么样子?季白,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再去搜索了,全部停下!”

那怕,她知道自己错怪了人,知道安初夏死得无辜。

但,如今自己唯一的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何尝不是已经尝到了苦果。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怎么可能剩下那么少,一定还有的,继续找……”厉北川激动不已的咆哮着,心头一甜,猛咳着从喉间逸出一口鲜血。

陈若云惊慌的失声叫起来,扶着厉北川道:“季白,快去叫医生来……北川,你先别那么激动……”

“我没事。继续让人打捞,再打捞不上来就换人!”

厉北川眼神慌乱的说着,发狠的瞪着季白,道:“如果什么都捞不到了,就把海给我填了!”

“厉北川,你疯了!”陈若云愤怒的咆哮一声,狠狠的给了厉北川一巴掌。

这一巴掌,似是把厉北川打醒了,他微侧着脸,一动不动。

“别再执着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个样子,妈心里有多痛?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儿子了,难道你还要妈白发人再送黑发人吗?”

陈若云悲痛欲绝的哭声,让厉北川心里很是难受。

他从癫狂中冷静下来,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心里一阵难受。

这一个月来,饱受折磨的不止是他,还有母亲。

厉北川恍然想起,当初厉南辰在病床前,握着他的手说:“以后,厉家和母亲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替我尽孝!”

厉北川闭上眼,将所有情绪沉入眼底,轻拍着陈若云的肩膀道:“妈,我明白了。”

“季白,司楠怎么样了?”

“小少爷已经醒过来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医生说小少爷早产,先天不足,加上后期没有照顾好,如今状况不太好。”

季白说到这里,语气更加低沉,缓缓道:“医生说,要悉心照料。如果挺不过今年的话,恐怕……”

话没说完,但厉北川明白他的意思。

想起厉司楠,他的心又是一痛。

司楠是他跟初夏的孩子,也是他们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

而他,当初一直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喝醉酒跟白薇薇风流快活。或许,南辰就不会死。

如今,在司楠和初夏都出事后,他才得知一切,后悔也太迟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司楠,保护他的性命。

否则,百年之后他如何去面对初夏?!

“北川,司楠已经失去了母亲,他不能再失去父亲了,你懂吗?”陈若云意味深长的看他。

“我明白。”厉北川缓慢而坚定的点点头。

从那天起,厉北川便像是放下所有心结,回归正常生活一样。

白天,他运筹帷幄,投资稳健,打理好厉氏集团的一切,把公司推向一个新高度。他对司楠也尽心尽力,无所不能的对他好,照顾他。

为了厉司楠的病,他狠狠的砸钱,请国外专家会诊,治疗,慢慢调理好厉司楠的身体。

记忆中,那张怯弱的脸变得红润,笑容灿烂,飞奔过来紧紧搂着他,叫:“爸爸。”

厉北川微笑的抱着他柔软的身体,幽黑的眸看他纯真的笑脸,总能看到另外一张笑颜如花的脸。

外人都羡慕,称赞厉北川,只有季白看着他的眼里,闪烁着担忧的神色。

隐藏在深夜下的厉北川,才会撕掉白日的伪装,露出痛苦而狰狞的面目。

孤寂的夜色下,一抹鬼魅般的身影爬上阳台,握着酒瓶坐在高楼边,呆呆的呢喃。

“初夏,你肯出来见我了吗?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我的梦,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初夏,我真的好想你!老婆,你在那里?”

厉北川说着,抬眸看向夜空,仿佛只要他诚心期盼,安初夏便会从天国下来一般。

“老婆,我们的小楠已经长这么大了。他长得很像你,你现身来看看我们好吗?”回应他的只有冰凉的晚风和无尽的孤寂。

厉北川举起酒瓶饮了一口,迷蒙的双眼恍然间看到,一身白裙的安初夏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北川,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初夏,等等我!”

厉北川欣喜若狂的朝她扑去,却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季白吃力的咬牙道:“快来帮忙。”

厉北川听不到他的话,他眼里只有漂浮在半空中的安初夏,他不停的挣扎着想要摆脱钳制,但季白却抱得很紧。

月光下,厉北川摇晃的身影挣扎着向前,而他的面前毫无障碍,底下是让人晕眩的高度。紧紧拖着他的季白狰狞得铁青了脸,差点随着他的挣扎一起跌下楼去。

这一幕,让在场的佣人都吓得白了脸,听到季白的叫声后才回过神来,赶紧跑过去帮忙。

“放开我……混账,滚开……”厉北川挣扎不开急红了眼,而安初夏的身影转身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微愣之间,被季白拖下阳台。

“总裁……”季白话未说完,脸上便被狠狠的揍了一拳。

厉北川呲牙裂目,神色狰狞的揪着他的衣领,咆哮道:“混账,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你把初夏藏到那里去了,把她还给我……”

厉北川嘶吼着,血红的眼充满仇恨的盯着他。可怜季白被揍得头晕目眩,回过神来后反手揪住厉北川的衣领。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