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宫斗

刘贵妃得意笑着,她就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了。

可是她不知道这回答正是郑贵妃想要的:“呵呵,看来这位妹妹进宫之后,还真学了不少啊,那本娘娘今天就再给你上一课。这位妹妹刚刚说的确实没错,然而那是在朝堂,不适用于内宫。在这宫里最大的,就是今日的寿星了。”

她这一点,刘贵妃也知道自己说错了,立即补救道:“哼!这我当然知道,因为今天是皇太后万寿,所以皇太后最大!但是往日里却是皇上最大。”

“错!本娘娘要说的是,这宫里无论何时,都是太后最大。妹妹要学的还很多啊!”

这赵佶是向太后推上皇位的,在这宫中她的权势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本就是数一数二的权势,再加上今日又是大寿的日子,这第一的名头就是官家也不会和她抢。

“哼!”得了个没趣,刘贵妃转身就走。

云裳说:“得意什么!出身寒微,不过是得了官家的宠幸,才刚刚由才人连升7级而至的新贵妃。她哪儿比得上娘娘。”

郑贵妃听着,眼中露出了寒芒。她不喜欢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喜欢。舔了舔唇。也许可以吃了她。

刘贵妃转身离去不久,突然后背一阵发麻,好像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似的。

宫中哪儿来的什么野兽?自己吓自己。

摇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云裳在帮郑贵妃打了不平之后,问道:“娘娘,就不再加点?”

看了看手篮,再想想这儿自己还要住下去。“走,回去!”

妖也是要脸面的。转身便先回了椒园。

寿宴是不会等人的。

不过这出主意玩整齐划一的创意很好,但是却没有真的放得开。祝词依然是“万寿无疆”什么的。

但是仅仅是这千人的整齐划一的施礼,当场便镇住了许多人。特别是外国使节们。

其中有一拨使节,身披野猪皮,头上一根老鼠尾巴似的短辫,脑门剃得油光发亮,正以一种没有人听得懂的语言在那议论着。

“大人你看?”

“嗯。如果大宋的军队也像这些书生一样训练有素,那倒是真的有联合得必要了。”

“是的,大人。以往咱们只是听说宋多么无能,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宋也是有可看之处的。”

吉时一到,执事太监一声吆喝,鞭炮齐鸣,各种乐器高昂奏起,祝寿正式开始了。

是再也没有人能听见野猪皮们(据说现在文化业归他们管,不知是真是假)交谈。

前面的千人方阵不过是个引子,训练这么多天,一句话也就结束了。大家全都归列站好。

这第一个祝寿的,自然是赵佶,这个位置是别的什么人抢不走的,也没人能抢他这个位子。

赵佶一身明黄龙袍,走上前双膝下跪祝寿,高声说道:“儿臣祝母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说着,由太监呈上寿礼,由太后宫中人接过礼单唱念一遍。

上面的寿礼,竟然真的就和聂府尹说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向太后对赵佶现在还愿意跪在自己面前,是说不出的满意。

自己又不是赵佶的生母,而且现在也是坐稳了皇位,可他依然愿意在自己面前跪下。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长长的寿礼在宫人手中大声唱和。传遍整个贺寿礼厅,不少外国使节在听了之后都露出羡慕的神色,但是也有不少人在羡慕之余,却也掺杂了一丝强盗的神色。

话音刚落,众人全都高呼万岁万万岁。太后也很高兴,含笑接过礼单看了看。

不过虽然她对赵佶极为满意,但是一些话,她还是要说的:“皇帝如此厚礼母后心领了,只是老身已经年迈,呆在这皇宫后园中下下棋、听听曲、看看戏就满足了,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何况平时皇帝一得到好物件也总往哀家这送,母后那的东西就是三年五载也赏不完。这些东西母后就不要了,皇帝留着自己用吧。哀家要是觉着宫里闷了,还能带着柔儿和构儿他们去御花园溜溜,也可以出去散散心、养养神。”

赵佶略带尴尬地跪在那里,一时猜不透向太后的心思。只见太后又笑道:“皇帝快快起来吧,别累坏了龙体。”

赵佶站起身来坐在向太后身边,疑惑地问:“母后不愿接受皇儿的寿礼,一定是皇儿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周全,或者这礼物不够重,不合母后的心意。母后喜欢什么尽管开口,皇儿一定答应。”

更是对下面众官说:“各位卿家有什么礼物,快快献上来,只要是合了太后的心意,朕不吝赏赐!”

这话一出却招来了刘贵妃的娇嗔:“陛下,这可不成,咱们的寿礼还没有给呢?”

“是是,朕怎么忘了,这还有家里人。你们先等等啊!”让自己大臣们等着,家里人先来。

“嗯?哀家还以为是哪个在大呼小叫,叽叽喳喳的,原来是刘丫头啊!”向太后对赵佶可谓好的没话说,这等场合,哪儿有一个新近贵妃说话的份,皇后还在这边坐着呢。

不过既然是赵佶喜欢的人,她就没有多加责怪。献礼继续开始。

王皇后知道自己不为赵佶所宠爱,自然也就不会是开口讨人嫌。直接让人献上了一块好砚。

“皇后身子还好吗?”

“谢太后,臣妾这身子这几日已经爽利多了。”皇后轻轻起身,柔柔地道了一个万福,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笑意。

王皇后相貌平平,生性俭约,不会取悦徽宗,虽为正宫,但并不得宠。

向太后虽然喜欢她节俭的性子,但是官家不喜,她能做的也就不多。最近她的身体又常常生病。向太后与她拉拉家常,也就是了。

“好了,好了,轮到我了。彩云,把本宫的礼物呈给太后!”

仿佛是怕了得不到表现似的,也不按个秩序,直接就往前挤。

这一下向太后不高兴了:“怎么?你这么赶时间?是不是是嫌弃哀家老了,都不愿意来陪哀家聊聊家常!哀家可真是有点难过啊!”

任谁都听出太后颇有责怪的意思。如果不是不寿之中,这么多人在,向太后绝对会说得更重。

刘贵妃一点儿都不在意太后的不满,娇笑说道:“太后多虑了,臣妾这几天身体有恙,还望太后见谅!”这话说的根本就不打算今后再到太后宫中请安了似的。

这一下向太后更是生气:“原来如此啊!那可要找太医好好调养下,这身子骨可是女人最大的本钱,刘贵妃从民间长大,应该比哀家懂这个道理吧?”

就差没明说你出身寒微了。

出身寒微又如何?只要官家喜欢,其他人她少不放在心上,跪在地上把手里的锦盒递给了向太后身边的宫女。

向太后看了一眼锦盒,双眸中带着不屑,伸手拿出里面的黑色玉石佛珠,细细把玩着,嘴角突然浮起一抹笑意。“黑玉数百年方才能得到一块,没想到哀家的寿宴,居然就送给了哀家一串黑玉佛珠,不错,不错!”

刘贵妃立即接口说:“太后喜欢就好!臣妾见到太后素喜礼佛,就特意使人寻来了这黑玉佛珠,以表臣妾的一片心意!”

得意洋洋地为这串佛珠安上了自己的身份。

向太后没有理她,而是对赵佶说:“皇上,哀家说过老身已经年迈,呆在这皇宫后园中下下棋、听听曲、看看戏就满足了,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这样的宝物就是咱皇室,恐怕都不好找吧!”

打脸,绝对是赤果果地打脸,皇家都没有的东西,你一个出身寒微的丫头,哪儿来的?

既然我先说你听不明白,那我就挑明了说。这东西其实就是官家的。

赵佶喜欢刘贵妃对自己撒娇使性子,向太后可不喜欢。赵佶看到了太后眼中的不悦,向太后一直秉承节俭,刚才刘贵妃送的一串黑玉佛珠,可谓是有价无物啊!所以他不得不担下来:“太后喜欢就好!”

“既然是皇上的心意,哀家自是喜欢,难为皇上有心了!星元,收起来吧!”说到这,根本就提都不再提刘贵妃了。

向太后接下来更是直接招呼道:“郑丫头,你的礼物呢?你可是哀家手下出去的,你的礼物不好,老身可是不依。”

她都点了名了,其她人自然不会自己出来讨这个没趣。本来吗?这皇后完了,接下来是郑贵妃,这本就是宫里的规矩。你一个新来的贵妃却来争抢,真是自讨没趣。你看,太后干脆不收你的礼物,而是说白了,收的只是官家的。

咱们这些女人,虽说一切都是官家给的,但是让人指出来,这脸面上可就挂不住了。

郑贵妃莲步轻移,看得赵佶心里直痒痒,不得不暗说:这郑贵人儿,怎么越发美丽了。

“太后,臣妾也给太后准备了一份礼物,就是不知道是否合您的心意。”

刘贵妃小声说:“真会演戏,太后宫中出去的人,只看太后的笑脸,即使没有礼物,恐怕也会说好。你看,是吧!”

向太后果然一直是微笑着,这笑与对刘贵妃的不同,是发自内心的真笑。

郑贵妃本就是向太后的人,所以她干脆亲手把一个四方的锦盒送到太后面前,小脸微微红着。

在外人看来这是娇羞,甚至赵佶恨不能直接揽了她,好好亲热一番。但是她自己却知道,她不过是在忍着怒气罢了。

她是轩辕三妖之一,出身高贵,哪儿会愿意向一凡人老太太屈膝。可是她又怕,怕死。

死了两次了,又怎么会不怕。

打开锦盒,一股幽香顿时在慈寿宫中蔓延,看到里面的礼物,向太后面上露出了欣赏的笑意。

“还是咱自己人想的周到!”

捧着一叠宣纸,阵阵幽香让人闻着神清气爽。

“太后,这是臣妾手抄的《法华经》,又用凝神香熏了半个月,这样您看得时候就不会再犯头疼的毛病了!”

这本是郑贵妃精心准备的寿礼,此时拿出来,却是便宜了这玉石琵琶精,她只需要按着郑贵妃的想法说了,便成了。

至于《法华经》是什么?知尚与西方教又有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这时代还没人整理过,她自然也就不是那么了解。反正是这宫中的女人多数是信佛的,官家是信道的。

她知道这个也就够了。有一个道家弟子的皇帝,她又怎么敢不小心谨慎一些。

向太后听着她的解释,不觉点了点头,暗赞这郑贵妃行事周到。“郑丫头不愧是在哀家身边呆过,这礼物真合哀家的心意,哀家这两天正想看看《法华经》呢!你这手抄的工整俊秀,又比那些个佛经字体大,哀家看的也舒服!”

“皇上,你看!”这是刘贵妃在不满使小性子,觉得自己太亏了,那么值钱的黑玉佛珠送上去,不仅没有半句夸奖,还落了一身的冷嘲热讽。可是这郑贵妃只不过送了几张纸片,便得了这么多的夸奖,她实在是不甘心得很。

赵佶小声劝着她,对他来说,只要太后高兴就好,至于自己女人受的这点儿委屈,实在是只算什么。

只要寿宴能顺利进行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这么些年过去了,就连赵佶都忘了向太后不喜铺张的性子了。

自己挨训都没说什么,更何况你。

只要是顺利就好。

妃子王孙公主,这一个个礼物送上,向太后总是要说两句。

人老了,多说这么两三句,她自己是不觉得,可宁采臣这帮人却麻烦了。

本来在献完礼,他们便可以随意了,但是这是在寿宴开始的正常情况。

然而这赵官家突然加的这么一句,是排练时没有的。

怎么办?坐下是站着?

别人都站着,哪一个敢坐?

八零后、九零后,都接受过准军事训练,也都知道这站队形时,最怕的就是顾虑自己站得好不好,齐不齐之类。

这是极耗精力的。

接受过训练得还好。但是这宋朝的文官们哪一个接受过,一色的宅男出身。这越想站好,可他偏偏就是站不好。

有些家伙更是摇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