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帷幕落下,大灯开启,颜星画从恍惚中回过神,将视线从皇甫琛脸上移开,“少帅没有听错,以前的我的确是倨傲,不懂人情事理,自以为是……没少伤人的心。”
皇甫琛觉得她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深沉,刚要问她是因为什么突然醒悟的,这时四龙忧心忡忡进来,俯身在皇甫琛耳边说了什么。
皇甫琛眉毛微拧,脸色极为难看,“不会有错,一定是杨成恩……”
四龙低着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皇甫琛问,“他现在在哪,家人知道不知道他出事?”
四龙神色沉重,“我们的人发现他的时候,他一头栽在臭水沟里,后背中枪,一枪毙命到没有受什么苦,问了附近几个居民,他们都说好像是仇家追杀……”
“他能有什么仇家?”
皇甫琛向来赏罚分明,那天问杨成恩要了守卫就打算回到江城重用,没想到他回家探亲的功夫,就被人给杀了。
这件事情百分百是杨成恩做的,但又没有实际证据,皇甫琛现在还不能翻脸,只能暂时忍下,但这样对那个护卫实在是太不公平。
皇甫琛起身对颜星画说,“我去附近处理点事情,你先在这里,一会来接你……”
颜星画隐约觉得一定跟自己救师傅的事情有关,但又说不好,只能不安地点点头,皇甫琛带着四龙离开,留下两个护卫保护颜星画。
只是颜星画已经再没有学戏的心,更觉得坐立难安。
想到师傅还在监狱里受苦,她却为了打发时间来这戏园子里看戏,心里更是愧疚,只能起身对身后两个护卫说,“麻烦两位大哥送我回客栈,一会再让人通知少帅……”
“是,颜先生。”
两个护卫刚刚转身准备走,戏园子里突然响起枪声,两个护卫看到是有人在戏园子里闹事,那些戏迷吓得仓皇逃窜,他们立刻下去平息这场风波。
颜星画被安顿在包间里等待,没想到两个大兵闯进来,用麻袋套了颜星画,直接抬着离开戏园子,两个护卫回来不见颜星画,立刻警觉,忙向皇甫琛去汇报。
颜星画先是被扔到汽车后背箱,接着是一路颠簸,就快要被颠散架的时候,车子停下,几个人把她抬下车,最后扔到地上。
麻袋被扒开了,颜星画感觉到头罩外微弱的光,听到有人在耳边说,“一个下九流的戏子,想方设法勾着少帅,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听出是赵秀云的声音,颜星画心里瞬间失了分寸,她知道赵秀云恨透她,指不定要怎么处置。
颜星画尽量冷静下来,“赵小姐,恐怕你是误会了,我跟少帅什么都没有,只是我师傅被抓,我走投无路才求的少帅帮忙……回去之后,我保证会跟少帅划清界限,再不联系。”
“我太了解皇甫琛了,他根本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除非你对他非常重要。”
赵秀云摘了颜星画的头罩,一阵刺眼的光照着颜星画睁不开眼睛,赵秀云手里握着马鞭,“你选吧,是要自己吊死在这,还是我让人把你捂死砌到墙里,慢慢腐烂?”
颜星画知道此时害怕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抚赵秀云脾气,于是开口,“赵小姐,我死了没关系,可是我死了少帅这辈子不原谅你,岂不是误了你的终生姻缘。”
“你就是一个贱人,皇甫琛会忘记你的……”
颜星画继续说,“如果少帅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相信赵小姐也不会喜欢他,我虽然只是一个戏子,跟少帅也并没有多少牵连,但是你在他眼皮子底下绑我,还要杀了我,他如果知道,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
几句话,触到了赵秀云心坎上。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皇甫琛跟她断绝关系,如果真如颜星画说的那样,那她的确就是鲁莽,刚刚犹豫一下,又想起杨成恩的话,颜星画很聪明,不然不会将皇甫琛迷得团团转。
赵秀云拿起鞭子朝着颜星画脸上抽过去,咬牙切齿地说,“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送你见阎王,你不要以为除了你,别人都是傻子。”
颜星画低下头不作声,整个废弃的房子里寂静得可怕。
赵秀云以为颜星画已经认命,心底的情绪不由有几分得意,“我很好奇,你到底用什么法子迷住皇甫琛的,如果你能好好跟我说,我也愿意让你死得痛快些。”
“我没什么好说的,赵小姐动手吧。”
颜星画现在摸不准赵秀云的脾气,如果自己说错了什么反而死得更快,索性由着她说,赵秀云看她油盐不进,吃了鞭子还嘴硬,又狠狠抽了几下解气。
颜星画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疼,她就一声不吭。
赵秀云蹲到颜星画面前,“你临终还有什么遗言,我虽然恨你,但我也可以帮你完成一个遗愿,这样我心上也不会太愧疚。”
“我有一个未婚夫……”
颜星画抬起头看着赵秀云,“他叫顾怀安,是上海人,前段时间我们刚刚认识,十分相爱,他现在还在江城等我消息,你能不能让人告诉他,就说我背叛他,不值得他牵挂,让他以后自己多保重?”
现在颜星画故意提起顾怀安,就是想降低赵秀云的敌意,赵秀云有几分猜疑,但看到颜星画双眼发红,情真意切,渐渐动摇了,"你是说,你有喜欢的人?"
“赵小姐也应该有所耳闻,我跟少帅之前互有嫌隙,我喜欢有文化的人,也希望可以凭借嫁人能摆脱戏子身份,少帅不可能娶我……赵小姐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赵秀云说起这个,也有些崩溃。
颜星画抓住时机,趁热打铁,“我听说少帅的母亲为了跟一个戏子争宠,最后放火烧了屋子,她跟戏子同归于尽,这件事情,是少帅心头最大的伤……他虽然没有责罪别的戏子,但你想他心里有这道坎,怎么可能喜欢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