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灯忽地暗了,角落一片漆黑,只有月光起到微弱的照明作用。

林薄雪没有安全感,他把头靠在楚渊的肩边,呼吸着熟悉的香味,毛茸茸的脑袋泛着几分可爱感。

乌眸里的神色还是气冲冲的,难以消化对恶人的厌恶,整个姿态不经意间透着灵动,以及天然的美感。

楚渊低下头,抓了抓软白的手指,把在黑夜里无措又生气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是一个本能的安抚动作,会感觉很舒服,很安全。

楚渊扫了扫四周,抬手示意让保镖先别过来,罢了才贴在林薄雪的耳边说:“走吧,我们先回去休息。”

小兔子听到这句话,没点头。

他巴巴的仰起头,唇角微微一笑,表情分外的友好,声音软软的,表情也是乖乖的,模样单纯,“我不累,也不饿,现在正好去看看赵文涛在干什么。”

他轻轻一晃楚渊的手臂,“我们一起去,好嘛?”

真是一刻都忍不了的想收拾。

本来计划要带他回去休息吃饭。

楚渊瞬间被打动,立刻没什么立场的把行程划掉,他面不改色:“好,我们先出去。”

不远处的保镖:“……”

刚订好的餐厅,现在又要往后推时间了。

保镖低头,努力当做没听到的样子,可惜,这么近的距离,他想装听不到也不行。

楚渊神色淡淡的扶着林薄雪路过,美人表情冷冷的,抓着三少的手臂,被少爷半揽在怀里,“你在最后面,看着四周。”

保镖敬业的点头,“是,少爷。”

事实上,林薄雪怕黑的毛病还没好,他走不太稳,只是靠着本能走着,尽量不发出声音。

从工厂的路灯黑了之后,他开始拉着楚渊的手臂,这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工厂内机器运转的声音,外面根本没有人,他总算移到了墙边。

外面的车灯亮着,林薄雪干脆利落的爬上去,他轻松的跳了下来,走过去告知助理,“先去赵文涛的房子,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助理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回答道:“刚把赵文涛捆起来。”

“人呢?”

“她被关在地下室,自述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让人演的她的家人,并且拿出了相应的证明,很听话的跟着走了,现在已经离开了房子,送往医院。”

林薄雪不意外的点头,他接过湿巾擦了擦手,神色自若的坐上车。

楚渊跳了下来,刚才在墙上就听到了,对等待的助理重复一句,“走吧,去看看。”

楚渊坐上去,伸手关上门。

林薄雪立即递给他一个湿巾,表情乖顺的眨了眨眼睛,但往往看不出多生气,才是特别的生气。

楚渊擦完手,忍不住的摸了摸他的头,顺毛道:“阿雪,真不饿吗?”

林薄雪抿了抿嘴巴,靠在他的肩膀边,难得的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小脾气,“嗯,气都气饱了。”

前面的制药师不敢说话,头更是不敢回,偶尔开口指明赵文涛的房子在那边,实时播报还有多远到。

工厂在郊区,房子离得更近,拐了几个弯就走到了,一个自建的小别墅,门口还亮着灯。

他们带上口罩和帽子下车,走过踢坏的门和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大厅,到了隐蔽的地下室门口,是一个柜子做的门。

地下室里放着绑人用的锁链、还有一个床。

这个保镖演技不错,点头哈腰的请进来,泪汪汪的说:“大哥,就是这个人,我妹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呜呜呜呜。”

赵文涛被人大力按在水泥地上,连看他们两个人的机会都没有,长得普普通通,外表没什么特殊的,属于扔进人群里完全找不到的人。

赵文涛手脏心黑,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青年带着变声器,嗓音冷淡,“别哭了。”

他眼眸冷淡的扫过,对保镖低声说了两句,并没对赵文涛直接开口,唇角微扬,笑意未达眼底。

他明天还要和赵文涛见面,幕后的人要找出来,要再留他一天。

“是,老大。”保镖哭唧唧的去了,狠狠踢了赵文涛几脚,垃圾玩意儿,“我们老大说拿出两百万,这事不追究了。”

赵文涛嗷了几声,死不承认的狡辩,“我没钱,而且又不是我让她失忆的,我捡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可是救得她啊,我不找你们要钱就不错了。”

“装什么装,你们家这装修,能没有钱吗?”

青年踩上他的腿骨,居高临下道:“赵文涛,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吗?不然,我们会这么轻易地找到你的?只是和解费,这些小钱,对你来讲算什么。”

如果是前一个星期,赵文涛的户头上有十倍的钱。

可是,现在是出货的最关键时期,他的钱都拿去买下一次的材料了,只有今晚交易成功才能拿到。

青年冷冷淡淡,“做错事,有做错事的代价。”

他抬手,下达最后的时间,“明天中午,我会发给你地址,提着钱来,否则,你这个生意,以后都别想做。”

楚渊抱着双臂,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赵文涛被三人按在地板上,齐齐暴打,只留了几口气让他爬起来,有力气去做明天的事情。

林薄雪深深地厌恶各种的压榨和欺辱,就像职场霸凌,因为他经历过,所以想为别人撑把伞,建立公平的制度。

“她在医院,医生和警察已经取证,楚深先生亲自出面谈这件事,同意我们的计划,明天对工厂进行监控,看紧每一个出入口。”

林薄雪按了按眉心,靠在楚渊的肩膀上,听完了汇报,身体很累,尤其当每次见到坏人时,很耗费精神。

他的眼皮渐渐打架,楚渊的怀抱很舒服,衣服质地也很软,越想越出神,带着车辆运行时的坡度摇晃。

林薄雪的身体逐渐下滑,只有头枕在楚渊的腿上,身体一动不动的,只有眼睫微微颤动,能让人为之一静。

他面颊雪白,软乎乎的贴在楚渊的手心上,过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呢喃,“晚安。”

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在对他说的话。

酒店楼下,楚渊竖起手指,对拉开车门的助理表示,“睡了。”

小兔子被他稳稳的抱在怀里,迷迷糊糊的困倦感四散,他感到颠簸,半睁开眼眸,看到楚渊又闭了上去。

楚渊任劳任怨的给他收拾换衣服,最后抱着香喷喷的小兔子盖上被子,一同陷入了睡眠中去。

第二天,工厂,两个不速之客忽然来临。

会计吓了一跳,地名加公司名,把小地方的人吓住了,“燕市来的?林氏企业?您坐您坐。”

面容昳丽的公子哥,正带着高昂的手表,一身价值不菲的衣物,更别说停在工厂内的跑车,不耐烦道:“让他赶快来,我可没有这么多时间。”

在家养伤的赵文涛一瘸一拐的走进工厂,嘴边骂骂咧咧的,在家筹钱呢,昨天差一点就要被打残了。

会计电话里的原话,“老板,是燕市来的公子哥呢,林氏企业的,你不是说自己以前在那边干过嘛。”

死马当成活马医啊,更何况以前的老板早就死了,赵文涛谨慎的问,“他什么态度?”

“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

两人走进办公室,他看到林薄雪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一个黑衣的,应该是保镖。

赵文涛冷不丁的想到了他是谁。

他笑呵呵的,“您是林少?”

林薄雪不耐的看了他一眼,“你就是赵文涛?”

他态度骄矜,不食人间烟火,上来就开始指责,“林琮说,你手里面有能挣钱的方子,是四年前在林家开发的,现在你拿来卖钱,有问过我们的意见没?”

赵文涛和他打太极,“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这里就做点小买卖,您之前的那个药是失败的,连审查都没过,我怎么能卖出去呢?”

“再说了,我们这种资质的工厂,怎么能生产的出来抗癌药。”

“我来,就是有证据。”林薄雪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掏出了报告,“你们之前的药方,在试验者身上用过,我亲自带他检查过身体,我知道这个药所带来的作用。”

试验者只有一个,就是林薄雪。

他拿着自己的检查报告,摔在了桌子上。

林薄雪端起茶水,眸光浅淡,“而你,拿去黑/市卖,这些年挣了不少吧。”

“怎么,少爷随便拿个报告出来,是想在我这里参一笔?林家现在不行了,是要走黑了?”

林薄雪端起茶杯,直接倒在了他的脸上,“闭嘴,一个小偷,你管我做什么,我来要回我们林家的东西。”

他擦了擦脸上的茶水,觉得自己戳破了这位少爷的心思,笑嘻嘻的说:“少爷,你想挣钱,不丢人。”

“方子在我手里,你又装什么清高呢?求人办事,就是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赵文涛的脸在眼前放大,丑态毕露,“互惠互利,你回燕市生产,我们三七分。”

林薄雪不着痕迹的按下楚渊的手。

让他先别动。

小兔子抬眸,他微微一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