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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宛然震惊的望向他,“你怎么会知道?”
林薄雪清冷的眉眼压沉,偏偏唇角带上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局势皆在他的手中。
他拿捏的漫不经心,有三分动人,五分幽邃,剩下的是两分极为浅淡的冷寂感。
“这份计划,从你们开始,到我结束。”
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呢,或许是从解码父亲的保险箱开始,又或许是拿到他们的种种证据后,拼凑出一个虚伪的世界真相。
一纸空合同,林宛然,林琮逼他父亲签下,松曼妄图吞并林氏后失败,后几人自食恶果,近一千万研究资金全部打水漂。
他们不甘心,对车祸后昏迷的林薄雪偷偷喂药实验,想观察他的身体反应,看到他清醒遗忘,慌张的想把一切的过去埋下。
一年后,父亲找到了零散的线索,质问林琮。
两人夸大事实,同松曼合盟,害死了他的父亲。
再到多年后的陆修远和季遇出现,接近他。
他们究竟在下什么棋呢,林薄雪一定会看到真相。
林薄雪抬手,让他们通通送走,不再给一丝解密的机会。
林宅一下子静了下来,他望着空****的大厅,可能是家人已经走了,不像以前的感觉,整个空间带给他很奇怪的突兀又安静感,很陌生的林宅。
或许许多事情里,就是这样。
他无法挽回。
林薄雪垂下头,近乎本能的抓住了楚渊的手,视线在他眼里变得模糊,好像很多东西都让他有了想昏睡的想法,世界变得了无生趣。
一定程度上,他很疲倦。
他时常厌恶这个世界,又时常被边角漏出的希望抓住。
所有人离开,楚渊独自站在他身后,快速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小兔子,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上了林薄雪的手腕,把他抱在了怀里。
楚渊眼底晦暗,像海面上安静的风暴,说出的话满是温柔,“阿雪,累了吗?”
往下看,小兔子是埋在他怀里的姿势,轻轻的一个嗯,带着鼻音,神色软糯糯的。
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楚渊一个停靠地,能够容纳他的情绪,而他在小声的抽泣,漂亮的乌眸里满是泪水,滑落眼眶,在白皙的面颊上一闪一闪的,让楚渊一阵阵的心疼。
“我…我总是太晚了。”林薄雪安静的待在他的怀里,像个受伤的小兔子,扒开白色的皮毛,身体上满是伤疤,疼的他说不出话,“楚渊,即使我拿回来,我还是没有家了。”
人的精神在遭遇许多之后,会生活里的某一个临界点,承受不住崩开的。
没有人会一直坚强。
“不对,我们还有家,阿雪,一切都不晚。”楚渊低下头,冰凉的唇瓣贴着他的额头,轻柔的吻了吻,“叔叔和阿姨会祝福阿雪的,没有人会怪你。”
他的心跳声是咚咚的,安静又力量,在用着简单温暖的话,极力安抚他的爱人,“睡吧,宝宝太累了。”
楚渊的话语是一个魔咒,小兔子的心逐渐平静下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阖上眼皮,待在了楚渊的怀里,是他的安全地界。
同时,因为紧张抓出指印的柔嫩掌心张开,垂在了他的身边,一边走,一边摇摇晃晃的。
楚渊则抱着他走出林家的大厅,森寒冷峻的眉眼中,透着几分难得的温情,保镖一字排开,队长尊重的喊道:“楚先生,请问林先生有指示说吗,林宅要继续守着吗?”
楚渊把林薄雪放到车内,用大衣盖好,才缓缓道:“锁上大门,留两个人安排日常养护。”
男人即使穿着病号服,威严也不减半分。
队长点头,让人开门送他们出去。
楚渊坐上了驾驶座,独自开车带他回去。
车内开着暖风,到林薄雪的肤色逐渐变得红扑扑的,卷缩在他的大衣里,软趴趴的发丝垂在额前,眼皮盖着,睡意很深,透着乖巧。
楚渊垂下头,看着提醒他回去的手机短信,不耐的扔到一边,视线瞥向了莹白的后颈。
楚渊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他低语,“阿雪,我很听话,送你上去之后,我就要回去了。”
面对分开的克制。
在楚渊准备离开时,林薄雪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指,又亮又润的乌眸半睁,是软绵绵的调子,“楚渊,你要走了吗?”
简直是让楚渊放弃约定。
没想到下一句只是,“你多穿点,衣柜有衣服,现在天气很冷。”
说罢,林薄雪翻了一个身,重新埋到了被子里,又是他的衣服,皱巴巴的待在被子里像个大型玩偶。
好嫉妒…哪怕这是他的东西。
楚渊唇角微微抽了抽,醋劲一上来,直接故意把他怀里的衣服拽出来,一点都不刻意的披在身上,看一脸茫然的小兔子,顺手揉了揉兔子头,“这件不错,我走了。”
许久许久,林薄雪握拳,嘴边发出一小声,“哼!”
走就算了,还拿他的衣服,好气好气。
燕市的另一边,楚渊刚到病房,他把大衣整齐的放到旁边,脸上忍不住的带上几分笑意。
居医生正端着药和诊疗本走过来,“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楚渊扫了他手上的药一眼,淡淡回道:“嗯,是不错。”
…
隔天,林氏。
楚渊西装革履的出现,外面则披着昨天拿走的黑大衣,现在,熨的整整齐齐穿在身上,脸上笑得如沐春风,“阿雪。”
林薄雪耳尖一红,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就当看不到这个人。
听说楚渊要来跟着林薄雪上班的金朝宗,特地赶过来看好戏,他坐在路边的车里,默默举起手机,精准照相,给自家阿斐传递在现场的八卦。
[金:好像又吵架了哎(照片)]
[斐:哇?(o?o)。]
楚渊微微一笑,没关系。
楚渊直接跟在林薄雪身后大大方方进去,无疑于在进一步坐实了他们的关系,小助理吃惊的跟在后面,同他们隔开了一小段距离。
然后,他们看到林总停下脚步,唇瓣紧抿,眼尾微微泛红,在对着楚渊冷冷的开口,“你怎么不去自己的公司?”
楚渊往前走了一步,离得距离更近了,冷眸瞥过每一个瞬间,他温和的笑了笑说:“我安排好了,暂时不用我。”
在公司被迫加班的沈助理,仿佛听到什么了,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痛苦道:“老板,做个人吧。”
这日子,再多钱也过不下去了。
林薄雪抱着双臂,迈进了电梯。
然后,楚渊直接按关了电梯,“麻烦大家走下一趟吧。”
小助理咳了咳,拦住了人,语速很快,“谢谢大家配合,林总和楚总应该有事聊。”
楚渊修长的手指撑在了林薄雪的脑袋边,他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林薄雪退进了墙角,轻松的达到了目的。
林薄雪退无可退,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完了。
楚渊轻轻俯下身,他的双臂压在林薄雪的肩上,懒洋洋把人圈到了自己的领地范围内,低声问,“林总,缺助理吗?”
嗓音带着独特的低沉感。
挺好听的,林薄雪想,他真该让楚渊去录一百个睡前故事,改善他的睡眠。
林薄雪努力移了移身体,发现移不动。
他抬起头,“你有什么优点吗?”
楚渊认真道:“我自费,还比较粘人,随叫随到。”
林薄雪笑了笑,故意道:“可惜了,我不喜欢粘人的。”
电梯叮一声到了,楚渊直接按了下面的楼层,把门快速关上,他根本没机会走。
于是,眼看着冷峻的眉眼微弯,他不情不愿的低声说,“那,我可以不粘一点,考虑一下我吧,林总。”
林薄雪心动了动,他瞥向旁边的电梯楼层数字,尽量平稳声线,淡淡的说,“松开我,答应你。”
可是谁都注意到了,林总红起来的耳朵。
嘶,热恋期啊。
上午九点开始,林薄雪身边多了一个楚渊做助理。
这位助理一点也不像助理,要跟着林薄雪办公,要桌子放在一米之内,要亲自为林总沏茶,开个会股东不敢说话,甚至想和楚渊搭话,龟毛的整个秘书部都麻木了。
哦,包括林总。
几天后,一摞摞关于当年研发的资料搬上办公室。
楚渊带着手套和口罩,先让他们一起把灰尘扫干净再看。
林薄雪抱着文件,悄无声息的走过去。
手机叮铃响起来,是谢州,“雪,你现在身体好了没有啊?我这边有两天假,回去看你呀。”
虽然感觉没什么问题,但每天被楚渊盯得够够的。
林薄雪猛地坐直身体,揉了揉眉头,他软声道:“不用了,我去找你,地址发给我。”
“啊,你有空吗?”
“有。”
他看着玻璃窗外的楚渊,音调软趴趴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再然后,楚渊就收到一条来自林薄雪的请假条。
括号,已使用。
小兔子背着行囊,跑去找远在内蒙古大草原的谢州。
楚渊收获了一张兔子的落地照片。
——嘶,笑颜如花,背靠蓝天。
旁边又是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