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

李让对着李世民躬身一礼,送上了小小的一记马屁。

刘仁轨此人的能力如何,历史上早已盖棺定论,那是真正能够出将入相的大才。

李让想招揽他,光靠一张嘴肯定是不可能的,该给的好处肯定得给。

正好他近日回到了长安,又一直闲赋在家。

他现在在李世民的面前提上一嘴,若李世民最后真的用了刘仁轨,那一个提携之恩的名头肯定是跑不了的。

李世民也不耽搁时间,当即伸手召来一名宫人,嘱咐道:“去召刘仁轨进宫来见朕。”

“是!”

宫人领命,转身离去。

李让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李世民,见他眼中尽是沉思之色,不由得低声道:“陛下,那臣就先告辞了?”

李世民回神,看着李让小心翼翼的样子,摇头道:“不急,既然是你举荐的人才,那便由你与朕一同考核。”

闻言,李让不由得嗫喏了一下嘴唇,有心想要拒绝。

但李世民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而是径直走到龙椅之上开始沉思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想刘仁轨是否真有本事,还是在思索如何给太子李承乾出气。

见状,李让也只得走回位置上坐下,开始静静地等候起来。

君臣二人沉默无言,偏殿之中的气氛顿时沉浸下来。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李让只觉得屁股都已经坐到生疮之时,前去传讯的小太监终于去而复返,脚步匆匆地进入大殿之中。

“陛下,刘御史到了!”

李世民抬起头,先是看了李让一眼,这才淡然道:“宣见吧!”

“宣,台院御史刘仁轨觐见!”

小太监仰起头,扯着嗓子喊宣见。

下一秒,刘仁轨快步走进大殿,低着头,对李世民拱手行礼。

“臣刘仁轨,见过陛下!”

“平身!”

李世民伸手虚扶,刘仁轨直起身子,却仍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李世民。

“咳咳。”

李让见状,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提醒他自己也在。

刘仁轨有些狐疑地偏过头,看见李让的刹那,眼中不由得浮现一抹喜色。

“李县侯也在啊,下官孟浪了。”

他侧过身子,对着李让也拱手一礼。

李让回礼道:“无妨!”

“来人,赐坐!”

李世民大手一挥,宫人便将他领到了一处空位上。

刘仁轨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他只是一个七品御史,在御史台里面都没有座位,在上朝时更是只能站在角落里。

现在到了偏殿里,反而被君王赐座,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他规规矩矩地在空位上坐下,坐姿端正,与随意的李让形成鲜明对比。

李世民的脸色也正经起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刘仁轨,旋即淡淡地问道:“刘卿,真听说你在松州之时,很受将士们以及当地百姓爱戴?”

听着李世民这番宛如闲聊一般的话语,刘仁轨不由得一愣,而后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一开始李世民召他进宫的时候,他还以为陛下是要问他松州之战的细节。

但进门看见李让的时候,他就明白过来,陛下突然召见他,肯定是李让在推波助澜。

至于是考验,还是问责,亦或者其他,就得靠他自己应对了。

沉吟片刻,他逐字逐句道:“陛下言重了,臣不过是一随军参谋,何来受人爱戴一说,无非就是做了些分内之事,刚好被百姓和将士们看见了而已。”

听见李世民开始考验刘仁轨,刘仁轨应对得也还算不错,李让便懒得再去听他们两人像是傻子似的来回拉扯和试探。

而是坐在原位上,思考着该闯个什么样的大祸,才能既显示出他的高调,又不损害到侯府的根本利益。

今日吃饭之前,颜师古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让他不要害怕得罪人。

最好能将一些老家伙完全得罪,让老家伙们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

但得罪人这样的事情,李让虽然不怕,却也懒得去做。

他来到大唐这么些年,除了因为立场问题得罪了几家门阀,又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了勋国公张亮和潞国公候君集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仇家。

至少表面上,他和大唐的绝大多数勋贵都相处得不错。

若是一下子和他们翻脸,貌似有些太刻意了,而且他也还没到要把自己弄成孤臣的程度。

既然大规模得罪人不行,那就只能拿自己的仇人开刀。

世家门阀,他现在没必要和他们正面硬刚,那他的仇人就只剩下候君集和张亮。

但要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踩着两人显示自己的高调?

这又是个很大的问题。

候君集和张亮,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软柿子,而是大唐的实权国公。

其中张亮手中控制着山东水师,现在候君集虽然暂时被调回长安,但李让知道,他很快就会被李世民打发去开拓西域。

论手段,他们两人并不弱于李让。

所以,李让想要打压他们,就只能另辟蹊径。

不过,李让手中并没有二人太多把柄,所以,他还得先去老丈人或者唐俭府上一趟。

就在李让思维发散之时,李世民和刘仁轨之间的试探也终于迎来了尾声。

李世民一脸严肃道:“刘卿,尔为我大唐干臣,朕还是希望,你能真正将心思放在大唐的黎民百姓身上。”

闻言,刘仁轨急忙起身对着李世民拱手行礼,一脸认真地保证道:“陛下放心,臣心里只装得下大唐,不管是谁,胆敢让我大唐陷入混乱的境地,只要让臣查出蛛丝马迹,一定不会徇私枉法。”

二人的声音惊醒了李让,看着二人的样子,李让不由得有些懵逼。

他就是走神一会儿,怎么这两人,就已经好到穿一条裤子了。

而且脸色一个比一个认真,就好像大唐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似的,有这个必要吗?

李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但二人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说话。

好在李让混惯了朝堂,此刻倒也不至于怯场,反正他们不说话,李让也就露出一张严肃的脸,跟着他们一起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