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能弄出马蹄铁,这是李让没想到的。

可别小看这一块铁片片,有了这一块铁片片,大唐每年在战马一项的支出,最少能省下百万贯钱,甚至还不止。

要知道大唐每年因为马蹄磨损导致退役的战马高达上万匹,这些战马退役之后就只能当成挽马来用。

而战马退役容易,想要饲养出来却不简单。

大唐马群之中出战马的比例大概是十比一,也就是说十匹小马驹之中,只有一匹能成材。

而且这个成材率,在历朝历代之中还算是高的。

战马的平均寿命大概在十五年左右,服役年龄在两到三岁,而服役时间却只有三年左右。

也就是说大唐的绝大多数战马退役的年龄在六至七岁。

这个年龄段,正是战马体力和经验的最巅峰,但却因为马蹄的磨损,不得不退役成为挽马。

这就好比一个男子刚刚长成人,下一秒就老了。

但现在有了这块小铁片片,战马的服役年龄便能增长到十岁左右,服役时间一下子就增长了两倍。

相当于给大唐节省了一半养马的成本。

而大唐每年在战马一项投入的开支何止数百万贯,说省一百万贯钱那都还是李让稍微保守了一点。

百万贯银钱啊,大唐一整年税收的二十分之一啊。

百家这个功劳立大了。

李让为何悲愤不已,因为这个功劳本该是属于他的,就因为他一时间没想起来,让百家先把马蹄铁给献上去了。

献上去也就算了,田襄还要告诉他这是墨家的不传之秘,李让不悲愤就有鬼了。

二人相互悲愤了好一会儿,然后同时收工。

“李县侯这是要去长安送礼?”

“是啊,田山长这是去长安受赏?”

“不错。”

既然目的不同,那就道不同不相为谋,问候了一声,相互拱手道别之后,田襄就驾着他的雪车先走。

李让的马车前进得很艰难,但再艰难也得继续前进。

于是乎,本来半个时辰能跑个来回的路程,李让愣是走了一个上午。

看见长安那一刹那,李让便下定决心,回家之后一定要让张三叔给做一个更加精美,更加符合力学的雪橇,然后找两条狗来拉!

今日李让要拜会的国公有两位,一位是唐俭,一位是萧禹。

思索片刻,李让果断决定先去莒国公府。

占城稻稻种的事情必须早点确定下来,否则他去了江南也没用。

正常情况下来说,李让来到唐府,就跟回家差不多。

但也不知为何,今日就成了例外,唐兴招呼他进府,将拉礼物的马车赶到院子里之后,只留下一句自便就离去了。

匆匆忙忙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狗在追他。

其他的下人也是来去匆匆,都没人顾得上搭理他。

李让随手拉过来一个下人问道:“怎么,今天府中有大事?”

那下人刚要发怒,看清是李让之后,顿时谄笑道:“原来是侯爷啊,不错,今天府中确实有喜事。”

“喜事?”

李让有些愣神,这事儿他倒是看出来了,但喜在何处?

那下人见状,不由得笑道:“侯爷还不知道吧,陛下为咱家五郎赐婚了,尚陛下所出之豫章公主呢,这家中的各方面都得改,陈设也得换,嗯,小人先不和您说了,您找公爷的话,直接去中庭就行,小人还要忙......”

“原来如此。”

李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放开那下人之后,便朝着中庭走去。

唐俭五子唐义识尚豫章公主,他记得历史上,这桩婚事就是唐俭出使突厥回来之后,李世民为了安抚他所赐下的。

不过看唐府这氛围,怎么反倒有点如临大敌的意思?

李让漫步走到中庭,刚刚走进院子,便迎面遇上了唐俭的幼子唐观。

唐观年岁和李承乾差不多,被唐俭送去了国子监镀金,唯有休沐日得以回府。

但今日并非初一十五的休沐日,唐观却回来了,这倒是让李让有点惊讶。

看见李让,唐观也是一愣,急忙拱手道:“李世兄来了。”

李让点点头,拱手回礼道:“七郎今日怎么有时间回府?”

唐观闻言,顿时小脸一垮,低声道:“还不是耶耶非要应下陛下赐下的这桩婚事,导致府中忙碌不堪,而几位兄长都有公务在身,就我最闲,这不就被拉回来当牛做马了呗。”

听见唐观的吐槽,李让差点笑出声来。

但一想到唐俭的儿子尚公主从现在就开始准备了,而他和金城的婚事到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又笑不出来了。

“七郎若是有事便先去忙吧,我去见见唐伯伯。”

李让的兴致低落的说了一句,唐观点点头,再度朝李让拱拱手道:“行,小弟先去忙了,耶耶与任城王正在客堂商议事情,世兄直接过去就行。”

老丈人也在?

一听李道宗也在,李让忽然就不想去了。

不过,自从李神通死后,李道宗便接任了宗正寺卿,他在朝中的职位又是礼部尚书,所以皇帝嫁女宗室嫁女都绕不开他。

纠结片刻,李让还是打算硬着头皮准备去见见。

来到客堂门口,让门房进去通禀之后,李让便开始了煎熬的等待。

不多时,门房去而复返,小声道:“侯爷,公爷请您进去。”

李让点点头,迈步踏入了客堂。

“哈哈哈哈,李小子来啦,老夫正说差人去叫你来一趟呢。”

唐俭一阵大笑,起身朝李让迎了过来。

“见过唐伯伯,见过王爷。”

李让恭恭敬敬的给两人行礼,只是话才出口,李道宗便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唐俭也是嗔怪道:“你这小子,还叫什么王爷,叫岳丈。”

听见唐俭的话,李让咂摸了一下嘴巴,并无过多纠结,再度行礼道:“小婿见过岳丈。”

这声岳丈一出,李道宗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坐,老夫正和王爷聊到你的婚事呢。”

唐俭招呼了李让一声,随即笑问道:“李小子,你在大唐没有长辈,老夫便越俎代庖与王爷商议了你的婚事,你没意见吧?”

“呵呵,没意见,唐伯伯这话见外了,您不就是小子的长辈嘛。”

李让干笑一声,他能有什么意见,他对大唐的婚礼一窍不通,巴不得唐俭给他包办。

只是现在老丈人就在眼前,老是提这事儿,他总觉得有些尴尬。

李道宗瞥了李让一眼,慢条斯理道:“好个混账,没点礼数。”

李让:“?”

李让懵逼之下懵逼了一下,自己怎么就没礼数了?

唐俭闻言,急忙笑道:“这小混球刚刚被陛下从牢里放出来,脑子可能被关坏了,王爷就莫要苛责于他了。”

李让:“?”

李让懵逼之下懵逼了两下,自己怎么脑子又坏了?

但看见唐俭不断朝他使的眼色之后,李让忽然福至心灵。

所以,李道宗这老家伙是怪自己来唐俭府上都不去他府上?

好像是挺失礼哈,毕竟李世民赐婚的圣旨都下了那么久了,自己都还没上门去拜访过老岳父和老岳母。

换个角度想想,若是自己的女儿都要嫁给别人,结果女婿连门都懒得登,还得去别人府上才能看见人,只怕是比李道宗还气。

于是乎,李让一下子李让就理解了李道宗的心情。

急忙恭恭敬敬的对着李道宗就行了一个大礼,告罪道:“小子这些日子脑子确实不太好使,还请岳丈恕罪。”

“哼~”

李道宗又是一声冷哼,但终究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苛责的话来,只是淡淡的吩咐道:“起来吧,明日记得去府中拜会一下你母亲。”

“是,就算岳丈不说,小子明日也打算登门的,实不相瞒,小子近日寻到了兵圣孙武的配剑胜邪,正想着登门请岳丈掌掌眼呢。”

李让此言一出,就见李道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和煦起来。

唐俭忍不住笑骂道:“好小子,兵圣的胜邪剑都能弄到手,怎么今日不带过来让老夫给你掌掌眼?”

李让赧颜一笑:“忘了。”

此言一出,唐俭顿时乐不可支。

“小混球,行吧,忘了就忘了,大不了老夫明日追去任城王府鉴赏一番。”

经过唐俭这么一打岔,场面顿时又和谐起来。

然后,李让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两个老家伙明显有正事要谈,耍宝可以,但要有限度,不然就是不懂事了。

果然,见李让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唐俭和李道宗也不再和他说话,而是继续谈起了刚才的话题。

主要还是商议一些唐俭五子唐义识与豫章公主的婚礼细节,至于李让的婚事,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具体的章程唐俭和李道宗早就定下来了,所以谈的倒是不多。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谈完了所有的细节,李让也成功听得昏昏欲睡。

两人一住嘴,李让立即就精神起来了。

“李小子,随老夫送送王爷。”

李让急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跟在唐俭身后将李道宗送出了府门。

送走李道宗,唐俭背着手朝客堂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问道:“你小子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说吧,来找老夫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