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懵逼归懵逼,长孙有召,李让该应还得应。

长孙凤眸微眯,淡然道:“李县侯既是建立书院的倡议者,这替书院揭礼之事,便由李县侯来执礼如何?”

李让:“?”

此言一出,一群人瞬间将目光投向李让。

李让只觉得汗毛竖立,像是被几百匹恶狼盯上了一样。

见长孙确定了人选,百家之人同样看向李让,目光之中带着强烈的期盼之色。

陛下来不了,太子殿下不愿意,那倡导大唐建立一座百家书院的李让,无疑是最合适的揭礼人选。

李让脸色一僵,期期艾艾道:“娘娘,这,不太好吧,臣今日就是来凑个热闹。”

长孙却未给李让纠结的机会,不容置疑道:“李县侯勿复多言,书院本就是汝提议所建,今日书院落成,于情于理,当由汝为书院揭礼,李县侯速速上前来,莫要再让满堂宾客于风雪之间久等。”

闻言,李让头皮一炸,整张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为书院揭礼,听起来好像风光无限,但实则是个巨坑。

李世民建书院为何,不就是为了瓦解世家门阀对教育资源的垄断。

他跟大唐的世家门阀的仇恨已经够深了,这要是再上去揭礼,那不就是自己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吗?

李让是真不情愿啊。

见李让迟迟不愿意迈动脚步,长孙的脸色严肃起来。

“怎么,李县侯还要本宫下来请你吗?”

李让一愣,刚要继续开口辩解,身后便忽然传来一股巨力。

“上去吧你......”

李让一个踉跄踏出人群,回头看去,正好对上程咬金不怀好意的目光。

咬咬牙,李让的脸色忽然变得悲怆起来。

“程咬金,我哔哔你吗个哔哔哔(手动打码)......”

程咬金这一推,李让现在是进退两难。

只能狠下心来,一脸悲壮的朝长孙走去,活像一名即将英勇就义的烈士。

他发誓,如果他遭了世家门阀的毒手,一定要在临终前留下遗言,就要程咬金给他殉葬。

不然李让死不瞑目。

怀着悲壮的心情走到门廊下方,长孙也不管他心情如何,不由分说的便将手中的拉绳塞进李让手里。

“快一点吧,今年的冬天委实冷得邪性。”

长孙催促了一句,微微后撤一步,将舞台留给了李让。

事到如今,李让也没了退路。

反正世家门阀已经恨死了他,也不差这一桩了。

咬着牙自我安慰了一下,李让不由得狠狠的瞪了程咬金幸灾乐祸的程咬金一眼。

随后闭上双眼,用力一拉。

“刺啦~”

红色的绸布被瞬间拉开,木匾之上的大唐百川书院几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便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百川书院,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之意。

百家毕竟只是一个统称,书院建成,名字肯定不能以百家命名。

百川书院这个名字,是李世民亲自取的,木匾也是李世民亲自写的。

而前缀之所以用大唐,而不是用皇家,便是在彰显李世民的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大唐,百川。

李世民将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之时,就压根没想过要猥琐发育。

他要的就是针尖对麦芒。

李让成功揭礼,算是给了百川书院一个体面。

但百川书院的体面有了,李让的心情也差到了极点。

以后世家门阀针对书院时,少不得要将他与书院捆绑在一起针对,本来他只用承担一份恶意的。

这他么都什么事儿啊。

他只想做个咸鱼,怎么就那么难呢?

李承乾笑意吟吟的上前想要拍拍李让的肩膀,但他的身高够不着,只能垫着脚。

“李让,干得漂亮~”

李承乾小声的在李让耳边嘀咕了一句,听得李让瞬间怒火飙升。

若非是顾忌着这么多宾客在场,他一定让李承乾知道什么叫做能文能武。

“太子殿下好不厚道。”

李让咬牙切齿的低声回了李承乾一句,闻言,李承乾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更明显了。

“礼成~”

充当礼赞官的韩度一声高呼,李让和李承乾急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恭喜,恭喜......”

一句礼成之后,场中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田襄上前笑着朝众人施礼:“诸位,如今书院事毕,还请诸位入书院稍作休息,晚宴之时,我百家尚有宝物奉上,当然,是何宝物,还请容许老夫卖个关子,也请诸位能够耐心等候。”

闻言,一群宾客不由得面面相觑。

宝物,什么宝物?

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都没有开口问,他们也就不太好意思问究竟是什么宝物。

况且,大家都是大唐顶了天的尊贵人,什么样的宝物没见过。

要是追问的话,难免失了身份。

李让则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百家应该是打算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将雪橇推广出去。

为了招生,百家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挂牌仪式圆满成功,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气氛也逐渐轻松起来。

田襄将长孙和李承乾恭恭敬敬的请进大门,一群宾客便瞬间如鸟兽散开。

以程咬金为首的一群武将大老粗,开始研究起了书院的八阵图迷阵。

一群文人则是一窝蜂的冲进了书院的藏书室。

百家传承千年,手中掌握的各种孤本古籍数不胜数,有些甚至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现在还不是程朱理学大行其道的时代,这个时代的文人讲究的是学贯古今。

所以对于文人来说,这些孤本古籍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而对两样东西都不感兴趣的李让,此刻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李让很纠结,是继续留下来看百家献宝呢,还是现在回家?

“李县侯,巨子有请。”

李让还没纠结出结果,一道清朗的声音便从耳后传来。

李让转身,开口之人正是上午带着他逛书院那墨家弟子。

田襄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李让稍加思索,回礼道:“还请少兄带路。”

“李县侯请随我来。”

那弟子应了一声,带着穿过大门,一路来到了归真堂。

书院的每一个学堂都是一个单独的系统,归真堂也一样,那弟子带着李让七绕八绕,走进了一间屋子门口。

门口只有田襄一人,刚刚被田襄领进来的李承乾和长孙则是不见了踪影。

“巨子,李县侯到了。”

那青衫弟子朝田襄施了一礼,田襄挥挥袖子示意他退下,对着李让拱手道:“李县侯,还请进门说话。”

李让点点头,迈进门槛来到客位上坐下。

田襄走到主位上坐下,看着李让客套道:“今日书院怠慢了侯爷,还请侯爷恕罪则个。”

“无妨。”

李让无所谓的摇摇头,随即直言问道:“不知巨子特意请我过来,有何指教?”

想到李让直来直去的性子,田襄也不继续客套,而是认真说道:“指教不敢担,实不相瞒,田某请侯爷过来,乃是有要事相求。”

李让毫无形象的掏了掏耳朵,转头看着田襄,忽然咧嘴一笑道:“若是巨子想问的是如何将关中的物资运出去的事情,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田襄一愣,倒是没想到李让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甚至连一点余地都不留。

李让则是翘起二郎腿,捻起案几上的点心就往嘴里送。

他必须拒绝得彻底一点,不然以百家这些人的厚脸皮,一旦让他们抓到了白嫖的机会,他绝对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白鹿币事件犹在眼前啊。

同样的错他绝对不会再犯第二遍。

田襄愣神了好一会,这才摇头道:“侯爷,田某所求有三,既然这第一件侯爷不允,可否让田某讲讲这第二件与第三件事情?”

此言一出,则是轮到李让愣神了,一件事自己都不答应,田襄还想求三件。

百家这是,彻底的将脸拉下来装兜里了?

趁着李让愣神的功夫,田襄急忙道:“这第二件事情,乃是与八阵图迷阵有关,田某听说侯爷一眼便看穿了迷阵的缺点所在,田某想问的是,侯爷既然能看穿迷阵,可否有解决之法?”

“呃~”

李让回神,刚想问田襄准备用多少钱来买解决之法。

田襄便再度出言道:“这第三件事情嘛,便是书院有意聘请侯爷至书院任教,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李让的脸色瞬间古怪起来,老家伙这是觉得白嫖都不过瘾,非要把自己彻底榨干啊。

于是,李让果断罢手道:“巨子,我连火器局都懒得去上任,怎么可能来书院任教,至于这解决迷阵的变化之法,有是有,但我怕的是巨子买不起啊。”

闻言,田襄顿时眼睛一亮,他没去纠结李让来不来任教的问题。

而是直奔主题,问道:“不知李县侯,要价几何?”

“不知书院,能够出什么价钱?”

李让饶有兴趣的看着田襄,眼中满是打量之色。

田襄抚着胡须,沉思片刻之后,忽然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贯?”

李让大为惊奇,这老家伙今天这么大方?

田襄摇摇头。

李让的脸色一沉,问道:“一百贯?”

田襄还是摇头。

李让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十贯钱,巨子这是在侮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