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公主府。

过年时候,府里却是一片清幽,几乎见不到什么客人。

乃至于府里的小花园里落下一只鸟儿,都仿佛能清楚地听到对方动人的叽叽喳喳的叫声。

而此时府里的奴婢,也是三三两两地在低头议论着。

至于到底在议论什么……

没有人知道,然后被淑儿一阵呵斥,倒是都乖乖地去干活了。

“应该不会吧?”

在呵斥完这些没事干的人后,淑儿也是不禁这样自问自答道。

但确实!

每次这大唐皇孙来的时候,都会在这里待很久。

然后……

这最近的话,更是两人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里面干啥。

一男一女,能够在闺房里面做的事……

讲道理!

除了那种事,还能是哪种事?

可淑儿随后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胸下沿。

问题是……

这大唐皇孙他……

没错!

只到她这那么高。

如果这事是真的……

……

李重这边。

在李子馨写着书信的时候,他也是没少给李子馨添乱。

甚至于……

有时候李子馨才刚刚写下一个字的首个笔画,就不得不停下来,缓一缓。

只能说……

这小家伙的力度还挺大的。

不过……

虽说是有着李重给她添乱吧,但最终,她还是凭借着坚韧的‘毅力’,一笔一画地把这信给写完了。

等写完了以后,还不忘回头瞪了李重一眼。

李重也是一点都不理会她。

只是跟她说道:“这信我来帮你送!”

如果是李子馨自己送的话,根本没什么说服力。

搞不好,辽国那边还以为这是她自己给自己编的借口。

但若是以李重的名义来送呢。

那这意义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首先就会让人觉得,李重首先是知道这事,而且,他还同意。

只见李子馨也是道:“终于舍得把手拿开了?”

李重见她这么说,又继续满足她。

惹得对方差点变成嘤嘤怪。

李重:“你自己喜欢就说,说得好像我喜欢似的。”

然后……

李重就被她给狠狠地捏了一把腰间的赘肉。

不对!

他现在还没有赘肉。

就是单纯地捏了一把腰间的肉。

说实话!

根本不疼!

毕竟……

李子馨还是很有分寸的。

那这,他就很喜欢了!

毕竟懂得分寸的女人,谁不喜欢呢。

可随后……

李重也是加大了一点力度,对方也立刻仿佛是受到了某种挑衅一般,也跟着加大了一些力度。

终于……

在李重自己的作死之下。

他完成了一次损己利人的行动。

拿上信,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信送到辽国皇帝的手上了。

而李子馨,在李重离开后,也是掀开来看了看,都被他捏出手印了。

这小鬼!

是怎么懂得这么多的?

是那小奴婢教的?

……

宫中。

小小也是打了一个喷嚏。

她才没有教殿下这些。

不过前天晚上……

这殿下确实变得有些强势了些。

她还以为以前的那个殿下要不在了呢。

结果……

还好的是,是她想多了。

直到对方跟自己道歉,然后她又觉得,曾经的殿下仿佛又回来了。

你说曾经的殿下是怎样的一个殿下?

那大概……

差不多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然后跟小孩子似对所有东西都充满好奇的殿下。

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母爱泛滥的殿下。

……

李重很快便赶回了东宫。

虽说现在还在正月初二吧,好像所有人都还在放着假呢,但是……

李重还是迫不及待地,希望他阿耶能尽早地把这事给办了。

当李重找到他阿耶的时候,他阿耶正在东宫宴请一些人。

“重儿你来得正好。”

“来!阿耶给你介绍一个人!”

“这一位,白二十二!”

“要说大唐谁写诗写得最好,那非他白二十二莫属。”

李重也是看着这一头白发的这人。

心中吐槽,这名字倒是取得挺贴切。

至于说二十二嘛……

就是家中排行二十二。

李重也是随后附和道:“哦?是比李白、杜甫还厉害么?”

李纯便道:“他可狂得很,说李白能称得上‘风雅比兴’的诗不过十之一二,杜甫最好的诗也不过才十之三四。而自己,却是要拯救整个诗道的人。你看!这就是他最近写的文章!”

李重也是接过来看了看。

说实话!

太过于深奥,根本看不懂。

不过凭借这么多年的经验,李重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人好像是在纠正现在世人写诗的目的。

写诗还需要有目的么?

是的!

写诗当然需要有目的。

就比如说……

这里面,对方就提出了,写诗,应该要尽可能地反映民间百姓疾苦,要为时事而作。

没想到……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跟自己想的是一样。

当然!

按照他文章这么说,其实也太过于苛刻了。

你不能所有诗都写民间疾苦不是,有时候,该放松,还是得放松。

说不得,有时候,还得写一些不入流的,只存在于闺房之中的诗。

一想到这个……

李重便来了兴致!

这个好!

只可惜,自己水平有限。

李重花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时间,这才把对方的文章给彻底看完。

因为这文章确实是写得有点长,估计整篇读下来,不说五千字吧,但是,至少三四千字,绝对是有的。

甚至……

李重粗略地看看,还能从文章当中,看到一些对方的吹牛,就比如说,对方竟然说,他跟朋友走二十多里的路,而这二十多里的路程上吟诗的声音一直不断。

我靠,二十多里,起码都有十公里,十公里的距离不停地吟诗,你口不干么?

不过……

也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这人写诗好像确实是牛,里面还提到了,除了他的另外一位朋友,其他一起跟着的人,都根本插不上话。

甚至……

他还说自己像是入了魔。

这让李重不得不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白头中年男人。

话说……

大唐有这么牛逼的存在吗?

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存在吗?

这人在文章中,不但对李白、杜甫等人的诗都做了一句话的点评,甚至,也对他曾经抄的诗,也做了点评。

然后对他的评价就是……

不知道大唐柱国公的诗才的深浅,而且大唐柱国公的诗歌题材独异于当时。

通俗易懂地说……

就是……

大唐柱国公是个十分有才的人,他的想法永远都是那么的天马行空,而且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首诗写的是什么。

他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只可惜……

就只是留下了一些诗,却没提出什么对诗歌发展的主张,这一点,比较地可惜。

他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诗歌发展的重任给挑起来,给世人指明一条道路,让人人都能写出好诗,而且是有用的诗。

甚至……

这文章里面,竟然还提到了孟郊,不过没说孟郊的诗,说孟郊已经六十岁了,才当上了协律郎。

只能说……

对方对自己的诗有一个很清醒的认识。

他认为,自己很多受欢迎的诗,其实都不是他所重视的。比如说有的歌妓,就因为会唱他的诗,结果就身价比其他的歌妓要贵很多,甚至以此来自夸,给自己抬高身价。

但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写出一些诗,而这些诗,虽说现如今不一定能够得到别人的赏识,主要是写得太过于现实,但是……说不定过个千年以后,便又有人能够赏识呢?

好家伙!

这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穿越者呢。

毕竟,也只有穿越者,才会去考虑一千年以后的事。

最后……

李重便放下文章,慢慢地问道:“你名字叫什么?我是说,本名,不要那种家中排行。”

对方这才一脸疲倦地回道:“臣,白居易。”

李重心里咯噔了一下,“那难怪!”

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道。

李纯也是一脸地好奇,“怎么?重儿你也听说了白居易?”

李重便重新面向自己阿耶道:“回阿耶,我之前把民间所有能找到的诗全都拿来读了一遍。当时就知道了有一个叫做白居易的,写诗写得特别好。而且,他的诗在民间特别地受百姓追捧。”

李纯:“原来你都知道。”

李重:“可惜,就是找不到他这人,当然,当时也没想过去找。”

李纯;“为何?”

李重:“对方写诗是不错,但是,没必要为了自己学写诗,而劳师动众。”

李纯:“……”

说实话!

这就让李纯有点尴尬了。

那你这不是说的你阿耶我吗!

不过……

其实李纯一开始也没有这么想,只能说,都是机缘巧合吧。

白二十二又犯事了,他母亲,本来就有心病,然后想不开,投井死了,之前由于他经常说一些权贵的坏话,于是,权贵就拿这个说他不孝,攻击他,并且以此大做文章,本来,对方肯定是要被贬去外地的,但是,李纯毕竟是惜才,这才死保他。

然后……

一想到对方写诗好像不错,而自己重儿好像写诗是个渣,如果能跟对方学学,那说不定能有一个质的提升。

当然!你也别说是跟着对方学学,就互相探讨,互相酬和,说不定,这写诗的水平也就蹭蹭地往上涨。

毕竟有时候……

这写诗这种东西,也要有人跟你一起交流,你这才有动力,才有进步。

自己闭门造车可不行。

李纯殊不知,此时此刻的李重,却是一脸的,白居易你这个渣男,我不跟渣男为伍的想法。

其实……

这才是李重不喜欢白居易的原因。

你自己玩妓女也就算了,你还跟元稹换着玩,那这李重就有点接受不了。

毕竟……

李重肯定是不接受那啥交换的。

只能说……

你们俩玩得比我还花,我大唐柱国公的经验还是太过于浅薄了。

只见李纯干笑了两声,“那看着,是我错了。”

李重也是回过头道:“阿耶你也没错,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而且当父母的,肯定都希望能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儿子。”

说实话!

李重也就是随便一说。

却没想到……

却是迎来了白居易的一番质问,“那万一他们的计深远,其实是错的呢?就好比太子殿下,他这么做是错的!”

此时宴会当中,有一个人也是赶紧道:“白二十二,胡乱说什么呢,太子殿下又怎么会错呢?”

李重便道:“如果阿耶是错的,那自然是要纠正他,就好比说,阿耶要是让你来当我的老师,那我一定会先谢过阿耶的好意,然后,再拒绝。”

没想到白居易又问道:“那万一对方根本不听,又该如何办?”

李重:“这个嘛……那就有点难搞。有时候老人家的想法,跟小孩子的想法并不一致,那就容易诞生令人悲哀的事。如果是遇到这种情况,我想……”

白居易又问道:“如果太子殿下让你娶一个你并不喜欢的人,那你会怎么做?”

旁边的人再次提醒,“白居易!”

之后对众人道:“喝多了,喝多了。”

李重:“那我肯定拒绝!我不喜欢的人,我绝对不娶。”

白居易:“那万一他说你不娶,就以性命相逼。”

李重:“……”

李重:“那只能怪自己没能力。但凡自己有出息些,这种问题都可以解决。”

白居易:“可若不是能力不行,而是……”

旁边的人立刻把他拉到一边去,“喝多了,真的喝多了!太子殿下,臣先带他下去。”

李纯也无不可,道:“去吧。”

李重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也是问道:“刚刚那搀扶着白二十二出去的是谁?”

李纯:“元稹。”

李重:“难怪。”

李纯:“你又知道?”

李重:“白居易跟元稹,谁不知道。他们俩是好友,经常互相写诗酬和。”

李纯:“额……”

李重:“阿耶!”

顿了顿,李重又接着道:“我告诉你一件大好事!”

李纯:“哦?什么大好事?”

李重便道:“上仙公主已经答应给我当妾了!现如今……”

李重说着送信的事……

而宴席上……

其他人都已经是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