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好消息是,瑞雪兆丰年。

这皑皑的白雪,明年一定会是一个大丰收吧。

而不好的消息则是,到了明年,他就十一岁了。

再也不能随随便便地上他阿姐的床了。

从自己老师那,李重得到了外界不少的消息。

其实这大冬天的……

围在火炉旁边,聊聊天还是不错的。

至于说读书……

说实话!

以他的实力,还用得着读书吗?

虽说……

要是让他现在去参加科举考试,他未必能把那些经义全部都默写出来。

但是……起码这做人的道理。

他肯定是懂的。

当然!

为了不让他老师找到什么把柄,李重时不时地,还是会拿出一本书出来装装自己有认真在读的样子。

而且……

这也确实有利于建立起别人对他学富五车的印象。

有了这个……

以后,要是他想要在别人的面前说什么大道理,也就一点都不违和了。

因为他本来就读了很多书啊。

他能够说出这些道理,那难道不是应当的?

李重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像李承乾了。

只是……

李承乾他是真的不会。

而自己……

是真的会。

当然了!

他说的是史书上的那个李承乾。

“老师,你说,现如今的大唐,还有什么问题,是没有解决的?”

这问题……

一问出来,柳公权就能感觉到,李重有着一股浓浓的,想要自己治理天下的欲望。

只能说……

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殿下就想到那么远了。

照理说,以殿下这般年纪,正是该喜欢玩闹的年纪,然而,此时的殿下,却是出奇地喜欢‘处理朝政’。

柳公权想了想,也是道:“目前的大唐,臣以为,没什么事,是没有解决的。”

李重便道:“我认为不对。我认为,现如今的大唐,没有解决的事情多了去了。”

柳公权:“那殿下便说说看,那里没有解决?”

李重:“就比如说这想法!有信佛的,有信道的,还有信儒家的。可到底自己想要当一个怎样的人,就连自己都不知道。”

柳公权也没想到……

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讲道理!

这似乎有点偏向于思想上的东西了。

柳公权:“那殿下觉得,应该信什么?”

虽说……

柳公权也不知道李重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见识,但还是问道。

李重也是道:“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问你。老师您觉得,应该信什么?”

好吧!

柳公权哪里知道该信什么,反正,就算是不信,好像……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影响不是?

当然!

其实像是儒释道的这些道理,早已融入他们的日常当中。

准确地说,大唐不能说信什么,而是什么有用,就把什么东西拿来用。

毕竟似乎……

也没有哪一条规定说,人只能信一样不是?

“臣也不清楚。”

李重便道:“本殿下以为,正是由于如今的人,都缺乏了信仰,又或者说什么都信,所以……才导致了像是贪污腐败等等的事情发生。”

柳公权:“……”

李重:“其实,什么都信,就等于是什么都不信。”

柳公权:“那殿下觉得,该当如何?”

李重:“我也就是随便想想。不过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何汉武帝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了,因为这样好管人。”

柳公权:“……”

只见柳公权在深吸了一口气后,也是道:“殿下所学,臣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教殿下了。臣觉得,殿下还是问臣有关书法的东西比较好,又或者是如何才能写出一篇好的文章。”

李重便拿出了自己的瘦筋体,他最近又研究多了几个字,然后拿给柳公权看。

柳公权便道:“以后……殿下还是问臣辞赋吧。”

李重便道:“可我不想学辞赋。写诗这个倒是可以稍稍地学一下,问题是……我自我感觉,我在写诗这一块,的确是没什么天赋。与其不会还硬学,不如,还是拿自己擅长的,去跟别人比。这样可能优势会更大一些。不那么容易丢脸。”

柳公权:“……”

李重:“所以……我最近打算学学怎么弹奏乐器,编制乐曲。”

柳公权想说,那不是玩乐吗?

当然!

也不能说这玩意就不好。

关键是……

你得看你能不能把持得住。

要是能够把持的住,那这便是一件有益身心的活动,要是把持不住……

那就是妥妥的玩物丧志了。

讲道理!

当李重刚刚那么随便一说的时候,他对李重还不由得有些担心。

但想想对方方才说出来的话……

最后……

柳公权便只能是道:“这音乐,确实很好!只是……殿下可不能玩物丧志。”

李重:“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是真的到了玩物丧志的地步,你就给我说说那谁,楚什么王的故事,就是那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然后……我立刻就能重新做回一个有志向的人。”

这就是一句开玩笑的话。

但柳公权怎么越听便越是觉得,这好像有点不是很吉利。

殿下你这么一说,那妥妥的好像是在说,‘接下来,本殿下打算玩物丧志试一下下。’。

这种感觉只能说有点强烈。

当然!

此时的柳公权也不好说什么就是了。

“殿下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我相信,殿下能够克制得住。”

“唔嗯……希望如此。”

说完,李重也是大笑了起来。

稍稍地缓解了一下气氛。

“唉……算了,估计待会怕是还要下雪,老师您还是先回去吧,否则,这要是雪又下大了,就不好回家了。”

柳公权也是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当然!

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坚守的。

不到下值时间,绝对不走。

否则……

要是让御史给看到了,他也不好解释不是。

御史就会弹劾他,你怎么天天那么早下值?你这是玩忽职守!

那柳公权就觉得,无谓再节外生枝了。

倒是苦了李重。

心想——老师您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

其实是我想早点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