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对方一顿说完,说实话,类似的话,李重好像已经在语文课上听过。

只不过……

现在是古文版的。

说白了,诗歌之所以要押韵,就是符合音韵美,之所以要平仄,就如同朗诵,最好的是要有抑扬顿挫。

然而古时,诗歌其实并不讲究这些,总之就是怎么喜欢怎么来,只是到了齐梁时候,为了规范,于是便有人提出了“四声八病说”。

之后……

这“四声八病说”又不断地被吸收跟发扬,到了大唐,逐渐就演化出了有格律。

当对方说到这些的时候,李重也是道:“那为何写诗,就一定要符合格律呢?”

他二叔还在沾沾自喜地说着,“大侄儿,没事就多向你兄长学学”的时候。

李重这一问,随着堂兄有点回答不上来,也是不由得有些尬住。

他二叔便道:“这任何东西,都得有规有矩。否则……要是人人都乱来,那这天下岂不是乱了?”

李重便缓缓道:“我觉得二叔你说得很对!”

李重的目光,一点都不像是随口乱说,反倒是在以这种方式,在警告他,你得守规矩。

李弘觉得自己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李弘:“你!”

然后李重便转过身对自己阿耶道:“阿耶,我输了,不过你也别气馁,我虽说不擅长写诗,但是,我觉得我唱歌还不错啊。”

“额……”

李纯刚想说,不是我气馁,而是你气馁,这怎么就成我气馁了呢,但后面听完了他的话,又不由得有些惊诧。

说道:“哦?你还会唱歌?”

李重:“当然!”

李纯只能说……

他怎么感觉自己儿子有点不靠谱,因为刚刚他分明对自己说,阿耶你也不要气馁。

那是他气馁的问题,那是你气馁好吧。

李纯看了看其他人,又跟李重眼神确认过了,还思虑了至少三秒,这才道:“既然今日难得雅兴,那你唱来听听。”

李重便转过身‘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这此间,他阿姐还看了看他,心说他到底行不行。

李重也是考虑着,自己接下来该唱什么好,《挖呀挖呀挖》?

倒是十分符合他如今的年纪,可放在此等场合,实在是太搞怪了。

他必须得唱一些正经的,而且是要可以惊艳所有人的才行。

最好是能跟今日的事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但是,感觉又不太容易。

算了!

反正……

也没有规定主题,他就唱那个吧。

为了让所有人更好地进入状态,李重又进行了一番气氛上的引导。

比如说……

要装作思考,又或者是来回踱步。

最后……

这才慢慢地唱了出来。

这个……

以前他还真的没唱过。

说实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唱好。

“乐者·礼记。”

“荀况。”

只见李重唱道。

“夫乐者,乐也。”

“人情之所必不免也。”

……

这一听,讲的是音乐,跟今日之事,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不过……

当所有人都以为,真的就跟今日之事没什么关系,而慢慢地沉浸下去,干脆把之前的事也都抛之脑后以后,这后面唱到关键的一段,李重又忽然蹦出来一句‘诗言其志,歌咏其声’。

这就给到别人一种,李重也不是啥都不懂的感觉。

其实……

他还是懂的!

只是……

他的诗可能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到‘言志’这上面来了。

一曲唱罢。

所有人便都傻眼了。

因为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这篇应该是一篇先秦时期的文章,你差不多可以认为,它就是一篇议论文。

然而……

能把议论文背出来,可能就已经让人觉得很牛逼了,现在还有一个更牛逼的,他直接把这篇议论文给唱出来了。

问题是……

应该也没有人教过他啊?

他才九岁啊!

而且……

他们也绝不曾听说过,目前洛阳城中,有流行这样的歌曲。

“唯乐不可以为伪。”

李重唱罢。

随后也是回头看回到自己阿耶那,问道:“阿耶,我唱得怎样?”

李纯还一脸的懵逼,有点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听到李重叫他,这才拍着手掌鼓掌道:“不错!这唱得很好!重儿,你把礼记也看了?”

李重便道;“有稍稍地看过一下。”

李纯:“别人都只能是把乐者背下来,而你竟然还能唱下来,你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赏!

必须重重地赏!

李重也是道:“没有人教我,我就觉得,要是能唱出来,那感觉比死记硬背,要好多了。”

李纯:“可你也没有学过声乐啊。”

李重便道:“第一个发明声乐的人,他也没有学过声乐。”

李纯在愣了一下下后,这才道:“哈哈!你说得也对!难道我儿子还是天才不成?”

相比于一脸高兴的李纯,还有李裹儿,以及一些堂姐妹,他二叔、三叔这边可能也就有点感觉不太好了。

这诗都写不出来呢。

还天才!

不过确实!

这小小年纪,就能把这礼记直接唱出来,反正……

他们的儿子肯定都做不到。

李纯这一高兴,也没有忘了之前罚酒的事,很快便又把说话的主题给拉了回来道:“这一时间太高兴,竟有点忘了罚酒了,方才重儿诗写的不太好,我这就自罚三杯。”

可李重的二叔李弘,三叔李立却不知为何觉得有点怪怪的。

你这哪是输了自罚,感觉倒更像是在喝着庆功宴。

只能说……

这就有点气人了。

他们想看到的是太子哭丧着罚酒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高高兴兴地在那里喝酒。

完了……

李重可能还觉得不够气人,也是道:“阿耶,我最近书法感觉又有了不少的长进,你给我看看。”

李纯:“哦?”

这声哦明显就很对味了。

不过想想也是!

柳公权啊,那谁啊,那可是时人要写墓碑,都必须找他的人。

你就可想而知,这人的字有多有名。

甚至于……

你家里人要是死了,你不去找柳公权写墓碑,别人就会认为你不孝。

当然!

现在的柳公权,可能还没到这一步,但是,估计也差不了十年二十年了。

只能说……

即便是现在的人,都十分推崇他的字。

那他教出来的弟子,能差吗?

李纯这一声哦,那明显是想再多喝几杯了。

这也让他二叔、三叔的脸色更加地难看。

毕竟……

柳公权的字,他们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