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
一整个冬天便过去。
此时的东宫。
一座偏殿里。
李重也是把自己最近这三个月努力的成果,拿给他阿耶看。
“阿耶,你看我这字怎么样?”
李纯看了看,也是道:“不错!感觉已经有七八分像你的老师了。”
“才七八分?”
李纯也是笑着道:“那你还想多少?你不会觉得,自己学了才不到三个月,就能超过你的老师吧?”
李重便道:“那倒没有,不过我确实有想过,要定一个这样的目标!”
“既然是要学,那当然就要学到最好,最后,甚至还要比老师都要好!”
李纯听着,也是心想。
小小年纪,便已经是有着这样的争强好胜之心。
只能说……
也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啊。
便也出于好奇地问道:“重儿为何一定要超过你的老师?”
李重也是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样,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觉得,人,不应该是越来越聪明的么?就好像几百年前,可能根本就没有书法,但是现在就有了书法,而且不但有了书法,还出现了各种名家,各种流派。”
“我也想成为其中一名书法名家。”
李纯:“原来如此。”
李重:“我问过老师,老师自己也是自成一派,早年学习的王羲之,之后遍观大唐名家的书法,从中吸取了颜真卿、欧阳询之长,又自己溶汇出了新意,最后……这才有了他如今这样的书法。”
“我当然不能固步自封,觉得只要学到老师的书法就行,老师是老师,我是我。”
“将来,我一定会写出属于我自己的字。”
李纯差点拍案叫绝:“说得好!倒是阿耶鼠目寸光了。既然要写,那自然是要写出属于自己风骨的书法来。”
“看来……柳卿你教得很不错啊。”
柳公权就站在一旁,等到陛下提到他的时候,他只能说还有一点茫然。
因为他都不知道,皇孙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难怪……
此前在学习自己的书法之余,皇孙还好像特别喜欢问诸如,要怎样,才能把字给写得苗条,瘦挺。
当时他都没在意。
难道说,那时候……
他便已经是有了那样的想法。
三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皇孙给到柳公权的感觉,或者说印象最深的,就是非常地尊敬他这个老师。
其次的话……
就是皇孙不仅仅只把他当做是一名书法老师。
要是他读书,有什么读不懂的,也会来问他。
于是……
这一来二去的。
他便不仅仅是只给对方讲书法,有时候,也要兼带着讲一讲经书。
说实话!
在经书这方面,他其实有点不太行。
但是!
好歹也是能写出不错的文章的人,他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懂。
而且……
若是连这个都不懂,还怎么当宰相。
甚至……
皇孙还会问他,“老师觉得,我身为皇孙,最应该具备的品质,还有能力是什么?”
咳咳!
像是这种问题。
柳公权以前只能说想都不敢想。
像是这种问题。
你不应该来问我这个书法老师,你应该去问三师。
但是!
你还别说。
皇孙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外人,这让柳公权很是激动,也很是兴奋。
莫名地,大有一种终于找到吾主的感觉。
即便……
再一看对方的年龄,便又感觉有点儿戏。
不过……
既然皇孙都已经如此问到自己了,那自己当然也要把如何当好一名圣明的陛下,准确地说是未来的陛下,都悉数地说给他听。
其实……
来来去去,无非也就是那些。
比如说,要爱护百姓等等。
李重倒是没有说,要当好一名陛下,首先,就要掌握军事,当你有了这个军事,然后,再把财权也给弄到手,只要你能牢牢地掌控住这两样东西,那你便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君王了。
当然了!
这大概是一家一姓的君王。
可能这么说,要比较地合适。
并不是百姓心目中的那个为他们着想的那个君王。
这里面,多少带着点自私在里面。
柳公权见陛下夸自己,也是表示道:“陛下的这句夸奖,臣受之有愧。其实……这都是皇孙自己努力得来的。”
李纯也是道:“你就别谦虚了,你教皇孙有功,朕自然不能不赏你,就赏赐你两百匹绢吧。”
柳公权:“额……谢陛下!”
李重:“阿耶,我再拿去给阿姐看看。”
李纯:“行吧!路上小心。”
李重:“我知道了!”
嘴上是这么说,可是,两条小短腿却是跑得比谁都快。
三个月的时间。
现在李重也是彻底地放开了。
虽说……
有时候装小孩子确实挺累的。
不过……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半点意思。
就是吧,以前他每逢说事,总是喜欢引经据典,各种成语、名人名言层出不穷,现在不行了。
现在……
他必须要尽可能地克制自己,让自己尽可能地不要说出不符合自己如今年龄的话。
当然!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他也已经是在努力了。
比如说……
这书法,你不能干写字吧。
那就随便问人要一本经书典籍,然后抄经书典籍。
如此一来……
这些经书典籍里面的道理,之后便全部都可以为他所用了。
只能说……
只要做出这样一副日积月累的样子,那么,离自己能够说出大篇跟长篇的道理,好像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最近的话……
他就在抄《隋书》。
《隋书》好像是魏征他们那时候编出来的。
本来呢。
他应该从《春秋》这样的开始的,毕竟,你要学,你就从头开始学,但有一说一,柳公权好像也不太懂。
毕竟……
这《春秋》所编撰的年代,离现在实在是太远了。
你除非是那种儒学大家,沉吟儒学数十年的,否则,有一些言语什么的,即便是柳公权也不太能够清楚地解释。
再一个,就是李重也觉得《春秋》没什么意思,最后,这才敲定了更简单易读的《隋书》。
其实……
他以前无聊的时候也看过。
只不过……
没看完而已,或者说,只是囫囵吞枣地看了,还没有将之变成自己的东西。
这一世,倒是可以好好地,慢慢地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