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池敲了敲桌子，“戴之野这个人，做生意不行，把签约价格定得那么高，风险那么大，怎么赚钱啊？养舞狮人也是需要成本的嘛。”

说着，他伸出了一个手掌。

“我给你们50万，继续练习，打败林小喜他们之后，再给50万。当然了，如果打败新加坡狮队，我可以再给50万。相反，如果你们输了，将按照这个价格赔偿我。”

句池狡猾地拍了拍狄骁的肩膀，“我把价格压得这么低，也是为了你们好，风险把控嘛。”

“不行……”狄骁很犹豫，毕竟戴之野开的条件实在太好了。

句池冷笑，“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会签你们？南岛千喜集团会签吗？那些马上就要被抓去坐牢的人会签你们吗？还是外面那些小中介会签你们？”

是啊，除了句池，狄骁几乎没有选择。

句池把崭新的合同放到狄骁面前，扔过一支笔。

狄骁迟疑地，憋屈却又无奈地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放下笔，狄骁冲着狄龙、狄青冬等人呵斥：“去舞狮！守在这儿干嘛？”

句池笑笑，指着狄骁，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这脾气，得改。”

狄骁立马殷勤地笑了起来，“句老说得对。”

句老很满意狄骁的态度，拍了拍肩膀，“去吧。”

一抬眼，句老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愣了好几秒之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才浮起虚伪的笑容：“老朋友来了，贵客，快请坐。”

狄骁点头哈腰地对句老告辞：“我先走了。”

空****的办公室，句老一个人站在其中，仿佛毒蛇盘踞在它空****的洞窟里。

万先生坐到了句老的对面，把玉玦摆在了桌子上。

“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句老笑了，“祖上的事，让我一个晚辈怎么解释？我只认它是我们家祖传的东西。你要是有道理想说，去挖我家祖坟，把我祖宗全叫起来，兴师问罪也好，讲道理也罢，悉听尊便。”

万先生黑着脸，“原来是这么不要脸的一个玩意儿。”

句老目光如利剑，笑却还挂在脸上，“是你无凭无据跑来找我要说法更不要脸吧？万先生，时代变了，你啊，别总想着金屋藏娇，还是要出来透透气，看看真实的世界。”

句老伸手，送客。

万先生被气得不行，“你说得没错，时代变了。在过去几百年里，舞狮是我们手艺人谋生的工具。现在，越来越少的场合会用到舞狮这门手艺了，想把它作为谋生的工具实在不现实。”

不等万先生说完，句老就非常不礼貌地打断，还哄小弟似的拍了拍万先生的胸口：“所以我说时代变了嘛，现在，舞狮是一项艺术，是传统文化，是国之瑰宝，你跟艺术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你说得没错。”万先生的脸上蒙着厚厚的冰霜，“舞狮是国之瑰宝，是文化，是艺术，是祖先智慧的结晶，所以我打算把我们万家所有舞狮的内容整理成一本书，进行出版。”

“什么？”句老怔了一会儿，笑了，“你在说什么傻话？出版？舞狮都没人看，你出版成书还能卖座？”

万先生道：“你觉得我现在需要的是钱吗？”

“书也许不会卖座，但只要遇到有心人，有热爱舞狮的人，就够了。”

句老迟疑了一阵后，才恍然大悟：“你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公之于众？包括绝密的祖传招式？”

在过去，师门传承，一些绝密的招式，只传给第一弟子，普通弟子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万家狮舞，有着四百多年断断续续的传承，经历过时间的洗礼和考验，如果不是因为时代发展的局限性，多少舞狮人得为了这些东西头破血流？可万先生，居然要把它们公之于众。

“你想做什么？”句老难掩激动，“你疯了？”

万先生很平静，“你们句家盗取我们万家的那些东西，也会被公之于众。”

句老想说什么，万先生打断了他：“在眼下这个时代，将舞狮这样的国之瑰宝毫无保留地奉献出来，才能让更多人看到，让有心者看到，也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如果将它锁在柜子里，被虫蛀，被小人窃取，就太不值得了。”

万先生很失望地看了一眼句老，“原本我对你并没有太多的恨意，只当你们句家老辈们需要生存，而你，喜欢青狮，所以才没有找你算账。今天，我本来是想问你要个说法，要个态度，看来，是我天真了。”

“偷窃之贼，永远藏于暗室之中，蝇营狗苟，上不了台面。”

重重地说完最后一句，万先生失望地离开了，留下句老一脸错愕。

句老发怔地站在原地，许久，狄骁走了进来。

“句老，花喜镇那边传来消息……密室里除了一些科学研究，还有……”

句老正在气头上，一个严厉的眼神就递给了狄骁。

“我都听说了，不就是还有苗可儿生前整理的舞狮手札吗？这些东西，哪个舞狮人没有？”

狄骁道：“我从他们给的资料上，分析了很久，发现苗可儿的舞狮招式和林小喜他们目前正在练习的是同一个系统。”

“我有点担心，他们学会了这些后，会技压我们一头。”

句老终于冷静了些，“我年轻的时候，看过关于苗可儿舞狮的研究，动作轻盈，姿态优美，因此，她被称为高桩上的小鸟。”

“苗可儿的舞狮，讲究的不仅仅是快，轻，稳，还讲究神韵和气势。这么说，你不会明白。总之，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夫，根本无法入门。”

狄骁道：“我就怕……”

他怕林小喜和南寻他们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真把苗可儿的东西学会了。

句老不耐烦地呵斥：“怕什么？就算林小喜和南寻有那天赋，别忘了，他们逐龙狮舞还有一群半路杀出来的人。一个队伍，实力参差不齐本就是大忌。”

“不要再说了，安心准备这个月和逐龙狮舞的比赛。”

其实句老比狄骁更担心九天狮队会输给逐龙狮舞。

不过，他还是相信林小喜和南寻他们做不到。不是林小喜做不到，也不是南寻做不到，而是逐龙狮舞做不到。

他研究各种舞狮研究了几十年，单单研究苗可儿就研究了好几年，对苗可儿再了解不过。

在她的舞狮系统里，所有的舞狮人都必须达到惊人一致的实力，才能配合好，不出纰漏。

单单不出纰漏就已经难比登天了，更别说配合好，舞得精彩，并在激烈的舞狮竞争中夺取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