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宫门口已快巳时。

宋春汐扶着霍云的手走下马车, 而后两人去接了霍夫人。

偌大的皇宫内已聚集众多官员,还有一些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

最先同他们打招呼的是宋春汐至今都弄不清楚,跟霍家有七拐八弯亲戚关系的户部尚书张念祖, 他幺孙是前年殿试被先帝钦点的状元郎, 可惜妹妹不想嫁人,故而也不曾相看过。

霍夫人笑着搭话,问候起张家的长辈。

张念祖都一把年纪了, 他的长辈更是长寿之人, 听说有一位伯父都快八十五。

宋春汐在旁暗暗吃惊。

张尚书之后, 陆陆续续又有许多官员,夫人们等前来见礼, 其中大部分她都认识,有些脸孔对不上, 但有霍夫人提醒也不会出错。

人多了,霍云就发现果然如他所料,好些年轻官员都忍不住朝宋春汐看。

她本就生得明丽, 原先在一群闺秀中都是鹤立鸡群, 一枝独秀,别说在这些诰命夫人之间了,就属她最年轻,最夺目,不吸引人才怪。

霍云忍不住生出几分不悦, 奈何太皇太后尚未准备好,只能原地等候。

乐善见他脸色微沉,只当是为昌王而烦心:“你是不是又怕昌王殿下发酒疯?”

“……”霍云总不能说实话, “希望他有点节制。”

“这几日一点没看出来昌王的节制, 那些后来的藩王个个被他灌酒灌得人仰马翻, 我看他今日又会来找你。”

霍云开始头疼了,打算想办法避开昌王。

乐善忽然看向他身后:“你岳父来了。”

光论朝堂的地位,霍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在宋仁章面前,他只是小辈,霍云忙去请安。霍夫人见到,也带着宋春汐去跟亲家公打招呼。

然而宋仁章最不喜在众人面前跟霍家亲近,倒是寒暄几句便去找别的官员。

宋春汐向霍夫人道歉:“您别介意,我爹爹他……”

霍夫人打断她:“春汐,你是宋大人的女儿我一早就知,如果我介意你父亲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还要你做儿媳?你父亲是难得的好官呀,我们大燕就需要像你父亲这样的人。”

婆母不止和善,亦胸怀大局,宋春汐轻轻摇一摇婆母的衣袖,好似个高兴的小女儿。

两人正说着,有嬷嬷同宫女来引她们这些诰命夫人去慈安宫。

宋春汐同霍云告别一声,扶着婆母往前而行。

虽是宽松的朝服,可一点掩不住她的身段,光说那一截如玉般的脖颈就够让人目光流连的,然而霍云发现乐善一眼都没有看宋春汐。

乐善真是不像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霍云心想,他多半是被他父亲广纳妾室的事伤透心了,以至于不近女色,而今都二十五了也不娶妻。

不过两个男人谈娶妻,总是奇怪,再说,乐善也不是糊涂人,不然也做不好这个兵马司指挥使。娶不娶妻,他自己心里应该有数,霍云打消了管闲事的主意。

从大庆殿前到慈安宫还是有一段距离,朝服云冠太重,宋春汐走了一段路,后背已隐隐出了层薄汗。

等太阳升上来,走得也更是疲惫。

不知婆母怎么忍得住的,宋春汐心想,她身子也算颇为康健,竟都受不了。

难道是因为婆母出生于名门望族,自小受得教养不同,便算不适也能保持仪态?她不由又挺直了脊背。

终于走到慈安宫屋檐下时,宋春汐微微吁了口气。

她是一品诰命夫人,是第一批去贺寿的,在她后面还有不少其他品级的夫人们,得等上一阵子才能入殿。

宋春汐捧着百寿图,宫女们捧着双面绣,金蝉碧桃跟霍夫人一同进去。

太皇太后其实并不稀罕这些,倒是知道宋春汐是都督夫人,笑着道:“那日在牡丹园你离得远,我都不曾看清,不然这媒人就是我做了。”吩咐宋春汐走上前,“早听说‘宋家有女倾城色’,快抬起头予我瞧瞧,到底生得怎样一张脸。”

宋春汐也没见过太皇太后的真容,正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便大方地抬着头,打量太皇太后。

谁知,那金丝楠海晏河清纹宝座旁竟还站着一位年轻男子,她以为是天子,一时想起梦里的事,忙朝他投去一瞥。

天子的俊秀很出乎意料,宋春汐看完后垂下眼帘。

太皇太后的夸赞声已然响起:“果真是国色天香,与霍都督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在太后看来,女子太过美艳了,都得有地位尊贵的丈夫护着才行,不然定被群狼环伺,蹂至凋零。她当初也是一样的颜色,嫁的丈夫更是太子,后来又做了皇后,所以她这一生都高高在上,无人欺负,世间所有女子都匍匐于她脚下,不,除了天子,男子也一样俯首称臣。

这宋春汐现在嫁了霍云,将来虽不如她,但也必定繁花似锦。

“将百寿图展开。”太皇太后又吩咐宫女。

花了好些功夫的图,必然是将所有功力都用上去了,太皇太后点点头:“有貌又有才,霍夫人,你好福气。”

霍夫人笑道:“多亏当时先帝成全!”又示意宋春汐跟她一同恭贺太皇太后六十寿诞。

太皇太后赏了两柄玉如意。

宋春汐出慈安宫时,感觉额角已经湿透。

幸好此时可以去侧殿坐着等太皇太后赐宴,比之前好多了。

宋春汐歇息会儿,想起刚才看到的天子,与婆母说道:“原来圣上长得十分俊秀。”

霍夫人一怔:“你何时见到的?”

“太皇太后身边站着的不就是圣上吗?”

霍夫人笑了:“傻孩子,真要是圣上,宫女早就提醒了,我们能不拜见?那人是瑞王。”

居然不是圣上,宋春汐奇怪:“如果是藩王,怎么就瑞王一个人在?我听说最少有五位藩王来了京城。”

“已故老瑞王是太皇太后的次子,那是她亲孙儿,岂会不疼?”霍夫人不敢在殿内说太多,怕隔墙有耳,取出条手帕给儿媳擦汗,“别把胭脂弄花。”

宋春汐明白,不再多问。

稍后,陆续有别的诰命夫人们前来。

开席后,宋春汐发现她们竟然跟李家的女眷坐一处。

李家除了曹国公夫人李老夫人有诰命外,其他的都没有,尤其是二房的李夫人,她的夫婿很不长进,若非曹国公府扶持,连个闲职都得不到,但李夫人养出来的李瑶倒真是不错,生得温婉秀丽,举手投足斯文端庄,俨然是京中闺秀们的楷模,不怪太皇太后喜欢,想让她当皇后。

不过按照梦的预示,此事并没有成。

天子是因为要防外戚,还是想遵循先帝心意,或是单纯的不喜李瑶?不得而知。

见到宋春汐,李夫人很不自在,这让她想起在曹国公府受到的屈辱,她想离席而去,奈何李老夫人也在席上,她没有这胆子,只小声跟李瑶诉苦:“那霍少夫人牙尖嘴利,上回对我不敬,你可要记住她!”

李瑶听丫环提起过,知道是母亲先起的头,不过宋春汐仗着自己是都督夫人,针锋相对,也着实叫人反感,毕竟是在曹国公府,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竟哪一面都不看。但李瑶不会像母亲那样冲动,她拍一拍母亲的手安抚,示意别再提。

确实得忍着,李夫人心想,等会散席了,她一定要提醒李老夫人试探下太皇太后,看看何时把亲事定下来。

女儿一日不成皇后,她的苦日子一日不到头。

沉重的云冠太影响食欲,宋春汐没吃几口就停了,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大约其他诰命夫人们也是一样的感觉,一个个胃口都不太好,就算是宫中珍馐,碗碟都不见底。

但大庆殿侧殿的情况跟这里完全不同,简直是热火朝天,许是因为官员们早已习惯朝服,要么是男子们都爱饮酒,酒一喝多,气氛到了,一个个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甚至引经据典,针砭时弊。辩得兴起,三人一伙,五人一团,差些吵起架来,大有百家争鸣,蜂拥而上之风。

昌王不管这些,他只喝酒,头一个就找霍云,霍云起先还敷衍喝几杯,后来确实有些动怒,他可不想喝得人事不省,烂醉如泥的被人抬回去。

霍云正要拒绝,瑞王却突然出现替他解围:“三叔,您别为难霍都督了,您要喝酒,我陪您就是。”

昌王找霍云是出于友情,只是对友情的把握他不太擅长,总喜欢用粗野的方式,但他对瑞王并没有感情,当即就给瑞王倒了满满一杯。

瑞王一饮而尽,脸上显出了淡淡的绯色。

十足就是他那二皇兄的模样,昌王眼里冒火,他那二皇兄不止俊美,也惯会算计人心,每当他犯错,二皇兄都会一展他的善解人意,频频相帮。然而次次都引得母亲厌他更甚,从而更喜欢二皇兄,昌王又给瑞王倒满酒:“再喝,我看你能喝几杯!”

乐善咋舌,轻声与霍云道:“瑞王与你有何交情,竟然为了你来惹昌王?”

还真没有任何交集,霍云也是第一次见到瑞王,不过瑞王在津州很受百姓拥戴,听说为人谦和,才能兼备,他对瑞王多少有些好感,大燕这么多藩王,唯独瑞王能将封地治理得堪比京城。

只是,这不是他帮自己的理由……

在昌王几次三番的敬酒之后,瑞王差点醉倒,但太皇太后派了内侍来把瑞王带走。

昌王此时也没了任何兴致,将酒坛一摔扬长而去。

太皇太后见到瑞王的样子,十分心疼,怒骂昌王:“那混账连自己侄儿都不放过吗?就知道喝酒,他怎么没把他自己给喝死了!”

张嬷嬷忙安抚道:“您别动气,今儿是您寿诞啊,昌王殿下应该也是为了热闹……”

“啪”的一声,茶盅在地上摔地粉碎。

“他是为气我,他不把我气死不罢休!”太皇太后一阵急喘。

张嬷嬷找了救心丸给她服用:“您明日让他回济州便是了,千万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你说得对。”太皇太后闭起眼睛,“明日一早就让他滚!”

前来传话的宫女等了会,才说李老夫人求见。

太皇太后让李老夫人进来。

“弟妹用完饭了?”她吩咐宫女赐座。

李老夫人在下首坐下,躬身道:“是,都散席了,阿瑶刚才喝了一点果子酒,有些醉意,我让她回去了,不然还带她来给您请安。”

太皇太后笑一笑:“这些日辛苦她了,又是给我画松鹤图,又要给我绣花屏,让她多多歇息。”

“应该的,您这么疼她,是她的福分。”

就算没有李夫人提醒,李老夫人也是要试探下的,因堂孙女儿也有十六了,眼瞅着今年大半年已过去,再拖就要十七岁才能定亲,嫁人时得十八。

“阿瑶就想一直侍奉在您身边呢。”

这是在问封后一事,太皇太后端起张嬷嬷新奉上的茶,慢慢喝了一口道:“阿瑶如此孝顺,你功劳最大,不然光凭葛静娟,想必是教不出来的。”

似是而非,不知何意,但李老夫人不敢再问:“阿瑶六岁时就常入宫了,要说功劳,谁比得上您?”

太皇太后也没否认。

李瑶是她选中的,她亲手栽培当然乐意,只是从这几年看来,成果没有想象中好。要说之前秦昉年轻,不曾开窍,可如今都二十出头了,仍没有表现出对李瑶的热情,多半是没那么喜欢。故而太皇太后也不会给李老夫人明确的答复,只道:“来一趟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李老夫人忙躬身告辞。

九月的风已有凉意,李老夫人看着院中渐渐落下的枯叶,忽然有种不祥之感。

莫非……

可太皇太后为此事筹谋了十年,费尽心思培养李瑶,总不至于临到头时失败吧?

她知道先帝在此事上是与太皇太后有些争议的,可如今先帝已驾崩一年了,天子性子温和,又有孝心,照理应该会听从,不是吗?

确实太皇太后也是这么想的。

她问张嬷嬷:“阿昉还在延和殿吗?”

“应当是,圣上勤政爱民,刚才在大庆殿只露了下脸,便回去批阅奏疏了。”

这个孙儿真是有明君风范,太皇太后点点头,心想今日便不去打搅他了,但明日,或者后日怎么也得把李瑶封后的事情定下来。

却说散席后,诰命夫人们都准备打道回府,宋春汐也跟霍夫人走到了宫门外。

“那边怕是还要好一会,要不你同我坐车回去?”

往常她定然毫不犹豫答应婆母,但之前霍云的态度很好,不止帮她揉捏脖颈,还帮她查矿山案。二个人一同来,她现在一个人走恐怕不妥,当然不是怕霍云不快,他或许喝多了酒,神志不清哪里还有精力在意,但如果她等他,对他们夫妻感情总有帮助。

这个秘密一直瞒着始终不好,如果可以,她是想告诉霍云的,这样才能十足的发挥他大都督的能力,宋春汐道:“我在车里等一下夫君吧。”

霍夫人听了心花怒放,忙道:“好好好,有你在,就算他喝醉我也不担心。”而后急忙上车,生怕儿媳会后悔一样,催着车夫离开。

宋春汐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

婆母这两年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也不知,如果可以后悔,婆母还会不会求先帝赐婚?她边想着边坐上马车。

幸好天不热了,不然车厢里得像蒸笼一般。

靠着车壁,她又想起在慈安宫见到瑞王的事。

婆母刚才没有细说,但她听出来,太皇太后极为疼爱瑞王,所以就留了他一个人在慈安宫陪伴,不过瑞王再得宠也不可能有天子得太皇太后的宠爱吧?

毕竟一个不在身边,一个有二十年的感情。

困意忽然上来,宋春汐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睡着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霍云才出宫。

他没有醉,但醉了的官员不少,一个个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着,嘴里说着胡话。

乐善瞧着好笑,打趣霍云:“你得感谢瑞王,不然指不定要我背你。”

霍云不同意:“……我原本也有办法应付他。”

昌王再逼他喝酒,如果拒绝不成,他会要求比腕力,谁输谁喝,凭昌王的性子自会答应,甚至还会觉得这是一种助兴方式,那么,他就可以把昌王灌倒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各自坐上马车。

看到宋春汐在里面,霍云吃了一惊,他听说慈安宫侧殿早就散席了,没想到宋春汐没有随母亲回家。

在等他吗?

一时之间,他竟有种荒唐的,受宠若惊之感。

可能他觉得,在母亲与他二人之间,宋春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随母亲回去。

她今儿一反其道,是因为他答应帮她查案?

如此看来,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霍云心想,往后他得多给她一些恩情。

他在宋春汐身边坐下。

马车起行了,她仍没有醒,霍云发现云冠歪了。

刚才宋春汐一直嫌弃云冠重,结果到了车上也不摘,竟然还戴着睡着,也不知该不该说她傻,他摇摇头,伸手去帮她摘掉云冠。

此事不难,就是她的发髻被压制许久,等云冠一除,立时乱了,几缕青丝溜出来在她头顶东倒西歪,但这并没有减损一丝丽色,反倒添了几分可爱。

霍云目光从那乱发挪到唇上,而后俯身亲上去。

他之前已经憋了许久,怕弄花她的妆,现在当然再没有顾忌。

唇舌被狠狠蹂-躏,睡得再死也得被惊醒,宋春汐只觉透不过气,鼻子里哼了几声,而后一掌拍在霍云肩头:“你差点吓死我了!”

要不是熟悉他的味道,熟悉他的唇,她真以为自己在被侵犯。

眼睛水汪汪的,确实像被吓到了,他指腹轻抚她唇角:“谁让你睡这么沉?”

只是沉他也不会亲,或许该说谁让她睡那么好看。

他眼里有欣赏之意,宋春汐怔了怔,忽然意识到她是第一次被吻醒的,他最近似乎真的挺喜欢她的唇,她的身子,完全超过了以前,不过这还是不能解释他有那么一段时间从不碰她。

宋春汐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透过窗户往外看,只见左右前后皆是马车,纹丝不动,宋春汐摇头:“圣上应该让工部多修几条路才是,不然逢年过节就堵,太麻烦。”

霍云道:“修路更麻烦。”

京城拥堵的问题多少年了,自前朝就已经开始,然而两百年过去也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修路,可见修路之艰难。

“得把百姓先迁移才能拓宽道路,不说圣上愿不愿意,首先聚贤街那一带的百姓便不赞同,这意味着他们的商铺,酒楼,甚至是家都要被摧毁,其次也没有哪个官员……”

徐钝的望江楼就在聚贤街上,宋春汐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确实不容易。”

霍云其实说话的意愿并不强烈,他只想继续亲吻。

两人耳鬓厮磨许久,宋春汐感觉有些累了,靠在他怀里。

深紫色的官袍上酒味很不浓烈,她轻轻嗅了嗅,惊讶道:“难道今儿昌王没灌你酒?母亲走时还当你会喝醉呢。”

“昌王是被瑞王拦住了。”

又是瑞王。

宋春汐道:“我在太皇太后那里也看见他了,婆母的意思,太皇太后很喜欢瑞王,那是她的亲孙儿,不过瑞王能出面劝昌王,勇气可嘉。”

确实挺有勇气,别的藩王可没有出来劝的,大概都被昌王弄怕了。

只是……

其实昌王还没到更过分的那一步,不然总有其他官员会来劝解,他自己也想好了对策,所以瑞王的举动十分的出乎意料。

宋春汐除了瑞王,还很关心天子,天子是跟霍云一起失踪的:“瑞王跟圣上生得可像?”

“七八分像。”

那天子也十分俊秀了,宋春汐有些后怕,如果她没有做那个梦,天子这样的明君多半也是十死九生,他还没有娶妻,没有子嗣,何其凄惨!

霍云好歹还有她。

说来也是奇怪,梦的那个她没有做梦,不能预知,可竟没有跟霍云和离,甚至在他失踪后还一直等着他。

实在令人难以理解,按照计划,她肯定是要和离的,不知梦里为何没有?

宋春汐想着,抬头瞅了霍云一眼。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的容貌都无可挑剔,又是二十出头正当韶华的年纪,身居高位,气势凌云。光从容貌,权势这两点比,京城的年轻一辈确实无出其右,可他终究不是自己亲手挑选的夫婿……

如果是她,顶多看在婆母的份上,等个半年吧。

时间久了,怕是不能坚持的。

作者有话说:

霍云:半年???你要不再好好想想?

宋春汐:半个月?

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