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洹可以想明白的事情,宴会上的世家贵女不一定想不明白。可她们本就和苏若烟没有多少交集,也没想着去提醒一句。
因为李艳和李彤姐妹俩最擅长卖惨和长袖善舞, 一群贵女被洗脑的,只觉得苏若烟家世好,命好。
什么都好。
不过是牺牲一下名声罢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刀子没有割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久而久之,一群人也都习惯,似这种拿苏若烟做筏子的事儿多了,她们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毕竟苏若烟根本不会计较什么,她压根就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她们也是不害怕的。
越洹想清楚前因后果,对着懵懂无知的苏若烟,产生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怜惜。
小姑娘如今顶着他的容颜,明明他看着自己这张脸已经二十多年,一颦一笑都非常的熟悉,可这委屈的模样是怎么一回事?
越洹可从不知道,有朝一日还能再自己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他算是明白,那些关于苏若烟的流言蜚语是怎么来的。
怎的就被欺负的这般惨?
“你……”越洹刚要开口,便瞧见苏若烟剥了一盘新鲜的荔枝,推到他的面前。
“这什么东西?”
“荔枝呀。”苏若烟说的认真,“你瞧瞧你自己,这两天是做了什么?为什么皮肤都粗糙了那么多?吃些荔枝补一补…”
苏若烟说的认真,丝毫不觉得自己剥荔枝的举动有什么问题,也丝毫没把宴会上这群贵女放在眼里。
越洹:“……”
他方才为何会觉得苏若烟委屈?
这丫头委屈,大概也是觉得有黑眼圈出现在她自己的那张脸上罢了。
看着盘子里莹白剔透的荔枝肉,他只觉得有些心梗,“我方才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可听明白没有?”
苏若烟点点头,“大概是听明白了。”
她有点儿心梗,对于这些事情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她不去计较,却不代表她真的一无所知。
“我从以前就觉得,我和她们是不一样的。”苏若烟双手飞快的剥着荔枝,没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她们对我,也许是嫉妒,毕竟爹爹待我,是真的好。”
京城的贵女们,即便是高贵如公主,都没有像她这样的待遇,毕竟苏百里,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爹爹。
“你还真是好心。”越洹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看着苏若烟这副模样,心中似乎有些郁结,可他也清楚,这郁结来的毫无道理,他盯着那盘荔枝。
破罐子破摔的吃了起来。
芍药和牡丹吃了一天的瓜,对“越公子”这个名字,也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认知。
本来只当是自家小姐的未婚夫来看待,现在直接是当成未来姑爷来看待。
毕竟……
这么毫无顾忌的维护,正是她们想要的。
越洹在想事情,不知不觉被苏若烟投喂了一大堆的荔枝,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就听见“越洹”冲冠一怒为红颜,顺便纡尊降贵剥荔枝的传言。
传言到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并不算歪曲事实,因为他的确吃了很多“越洹”剥的荔枝。
可后面就歪的一塌糊涂,说“越洹”看上“苏若烟”的美貌,故而对着自己的草包未婚妻大献殷勤。
苏若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越洹就直接嘲讽开,“这群小家子气的世家贵女,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便也罢了,成日里还心术不正,怎的,是嫉妒我长得好看?”
苏若烟:“……”
这听起来怎么感觉那么不对?
平日里这些贵女虽然喜欢叽叽喳喳,却从不会波及到越洹,如今居然连越洹也备受波及,苏若烟不得不正视一件事。
“你日后出门小心些,避开这些女人,珍宝斋那些地方就少去吧,实在是想买衣服,可以把掌柜喊到家里来,我和娘都是他们家的贵宾,可以上门服务。”苏若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对这种危机意识非常敏锐。
“这些日子少不得她们要来找你的麻烦。”
“为何?”
越洹想不明白,“她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成日里想这些?”
“大概是觉得,我把宛如谪仙的越公子…拉下了神坛,沾染烟火气息,这就是我最大的罪过。”苏若烟双手合掌,似笑非笑。
越洹:“……”
什么玩意儿?
苏若烟说对宴会没有任何兴趣,那就是真的没有任何兴趣,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投壶赛马,她都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当自己的时候不感兴趣,如今在越洹的身体里,因为越洹体弱多病的缘故,也可以逃过一劫。
这场宴会索然无味,他们俩唯一的想法就是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苏若烟按着额头,看向越洹,总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事儿。
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越洹心思郁结,瞥见苏若烟这模样,也有些不大耐烦,“你有事?”
苏若烟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对上越洹的时候,总是有些惧怕的,就算是有事,也会变成没事的。
“没事没事……我还是先回吧。”苏若烟眼看天色不早,决定向长乐郡主辞行,长乐郡主哪里敢拦着苏若烟,好声好气的派人送她回去。
至于越洹。
早上是怎么来的,晚间也就可以怎么回去,身边还有两个丫鬟伺候,这阵仗也不是没见过。
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苏若烟回到越国公府,看着堆积如山的公文,随便往边上一扔,打开律法看起来。
她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忘记什么很重要的事儿。
可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苏若烟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子时,可越洹还没有过来。
她正在疑惑。
却忽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总算明白自己忘记什么重要的事儿……
小日子,她的小日子快要来了。
苏若烟捂住额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身体倍儿棒,平日里吃嘛嘛香,可只有一件事难以启齿。
她的小日子……
过得非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