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州,春香苑——
“爷我可是花了钱来买你的处子之身,不过是勾栏里的贱人,装什么矜持?”
粗鄙之音如洪水般铺天盖地而来。
这肥头大耳,一脸猥琐的中年男子嘴里不停谩骂着,尽是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他露出邪笑,迫不及待地伸手,却遭到**女子的拼命反抗。
“贱人!爷不嫌你丑,可没说要给你脸!”
“啪!”
男人狠狠地甩了女子一巴掌,接着双手齐上,就要扒掉女子身上的薄衫。
叶韶瑜一醒来,便看到这满脸油腻的男人正对自己欲行不轨,她下意识地要起身,却发现浑身瘫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被人下了药!
且这药的剂量很猛,若不及时脱身,不消片刻她就会完全丧失意识,任人玩弄了。
后背,双腿,胳膊上像是被人用棍棒、鞭子之类的东西殴打过,撕裂般的疼痛。
“哈哈哈!”男人粗暴地撕开叶韶瑜外衫,眼里堆满了欲望。
接着便狂笑着向叶韶瑜的脖子啃去。
“嘶——”
叶韶瑜感到一阵刺痛,脖颈瞬间被咬破流出殷红的血液。
这正好让她恢复了一些意识。
于是强忍着恶心,从头上拔出来一支发簪,狠狠朝着男人的后脑插去。
霎时,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身上的男人总算停止了动作,满脸的欲望转化为惊恐,而后便不省人事。
叶韶瑜嫌恶地将男人从自己身上推开,按住自己的穴位,以延缓药物的发作。
解决了男人,她才放心打量起四周。
烛火昏暗,映照着大红色的薄纱床帐,屋门紧闭着,却依然能听见外面噪杂的嬉闹声。
男女之欢,杯盏碰撞,灯红酒绿,可不就是古时候的青楼么?
她当下反应过来,自己是穿越了。
而且还穿越成了一个悲惨的青楼女子?
原主的记忆逐渐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叶韶瑜,本是尚书府庶出的四小姐,年幼时与家人走失,辗转流浪多年,最后被人贩子卖到了青楼。
叶韶瑜誓死不从,那些人便往死里虐待她,棍子鞭子一样来了个遍。
后来她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不惜自毁容貌,在脸上留下一道拇指长的疤痕。
可万万没想到,青楼里的老鸨还是不打算放过她,仅仅一百文就要把她的处子之身给卖了。
她本是22世纪的天才医学圣手,却因意外英年早逝,没想到如今穿越到了这么一个憋屈的小可怜身上。
这算不算是重生了一次?
身上的衣衫被男人撕得七零八落,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
旧伤未愈,新伤不断,方才又因为男人粗暴的对待而牵动了裂口,皮肉都往外翻着,流出汩汩血液,骇人至极。
叶韶瑜找了几块碎布,简单地包扎,又重新披上一件干净的外衣。
眼下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咚咚咚——”
外面的女人似乎是发现了屋里不太对劲,敲门问道:“爷?您享用得如何?可是满意?”
叶韶瑜咬了咬牙,故意发出娇喘的声音。
老鸨听见这响动,满意地咯咯直笑,“再清高的人,服了我这秘制的合欢散,都得变成骚蹄子!”
临走时,老鸨还不忘讽刺一句:“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呢!进了我这春香苑,就得给我好好学着伺候男人!管他什么尚书府丞相府,就算他们找到你了又如何?谁还会要一个勾栏里的丫头?”
听着门外老鸨的恶言恶语,叶韶瑜眼神冷冽,嗤之以鼻。
待老鸨的脚步声走远,叶韶瑜强忍着身体的异样,开门出去。
合欢散还没有解,她必须马上离开,寻不到解药,就只能用物理方法了。
好在春香苑人多嘈杂,没有人注意到她,总算是拖着身体走到了后院。
来不及了,如今她整个身体都在发热,如滚烫的沸水一般,更是忍不住发出娇弱的喘息声。
叶韶瑜往四周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院落中央的池子上。
而后脚步踉跄的跑过去,毫不犹豫地投入池中。
“不好了!有姑娘投湖了!”
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几个离得近的姑娘纷纷走过来,往池子里看,“这是谁啊?快去叫人来救她上来。”
“我方才看那身形,好像是小叶子。”
“小叶子?她不是正和郭爷……”
姑娘们不识水性,只能叫来楼里打杂的伙计,那些个伙计一听说跳湖的是叶韶瑜,皆露出不情愿的样子。
“那个贱人,干脆死了算了,怎么打都不听话。”
“哼!还说自己是什么尚书府的四小姐,我看她就是一个疯子!”
“死便死了,倒也落个清静!”
方才第一个发现叶韶瑜落水的姑娘焦急道:“你们快救她上来吧!贱命是贱命,那也是刘妈妈花了价钱买来的,死了一个姑娘,我们怎么跟刘妈妈交代?”
伙计撇着嘴,慢悠悠地脱起自己的衣服,“好好好,我这就去救她,那也得等我脱了外面的衣裳。”
“噗通——”
几个伙计相互推脱间,突然有个陌生的身影跳进池子里。
如今正值深秋,明明池水冰冷刺骨,叶韶瑜却仍觉得自己浑身燥热,难受至极。
她已入水多时,逐渐撑不住了,便要游上岸缓口气,谁知湖面却突然有一团黑影窜了下来。
那黑影逐渐逼近,是一个身型高大的男子。
她此时意识模糊,根本看不清来人长什么样子,但绝对不是楼里小厮的打扮。
合欢散的威力还真是不小,若不是她及时点了穴,恐怕现在原主拼命死守的清白已经没了。
出来后,叶韶瑜被拎麻袋一样扔在地上。
这时池子边上已经围了更多的人,老鸨见叶韶瑜被救上来,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咒骂道:“一群废物!救个人都那么墨迹,若是叶小姐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就等着赔命吧!”
叶小姐?怎么现在老鸨叫她叶小姐了?
难不成是叶府的人来了?
记忆里,叶韶瑜虽然是尚书府的小姐,但因为庶出的身份受尽了冷落,甚至连她亲爹都没见过几眼。
她以为,叶府的人根本已经当没有这个四小姐了。
叶韶瑜吐了几口水,被两个面生的女子扶了起来。
她打量了几眼扶她的人。
两个人梳着一模一样的发髻,衣裳也只是颜色不同,款式虽然简单,料子却比春香苑的姑娘们都好。
想必就是尚书府派来的丫鬟了。
叶韶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脑袋却突然一阵刺痛,紧接着视线混沌起来。
这具身体究竟遭受过多少折磨,怎么这么虚弱?
脑子里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在企图剥夺她的意识。
“你……”
们字还没说出口,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七日后——
冬日飘雪,寒风冻人,长街上本是银装素裹的一片,却多了乘玫红色的轿子。
一个喜娘,两个丫鬟,以及几个抬轿子的轿夫,连个吹响奏乐的人都没有。
“这是谁家娶亲啊?形式也太寒酸了吧!”
“听说是靖王,又纳了个妾室。”
“这靖王还真是老当益壮啊!都六十多岁了,还在纳妾。”
“什么老当益壮,靖王重病久久不愈,便找人算了适婚姑娘们的生辰八字,如此才选中尚书府的四小姐去冲喜的。”
“那这尚书可真够狠心的,就这么把自己年轻的小女儿嫁给了一个垂暮老人,还是做妾。”
“哼!这个四小姐不仅是个庶女,而且是流落在外多年才被接回来的,相貌长得奇丑,若不是冲喜,恐怕没人会愿意要她的。”
花轿里,女子神情漠然。
她整个人干干瘦瘦的,皮肤有些蜡黄,那道盘旋在脸上的疤痕更是清晰可怖。
自那日在这具身体中短暂醒来之后,已经过去了七天。
这七天,叶韶瑜像是被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只能听和看。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存有意识。
本以为被尚书府的人接回去是脱离了青楼的苦海,没想到却是进了另一个火坑。
生母病逝,生父要将她嫁给六十多岁的靖王,走投无路之下,原主找到了自己挂念多年的青梅竹马柳无绪,想求他收留。
谁知柳无绪在见到她那张毁了容的脸后,当即进行言语侮辱,将她绑回了尚书府。
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原主终于是承受不住,在出嫁的前一天自杀了。
如此以来,原主的意识完全消散,叶韶瑜的意识才被释放了出来。
这位叶四小姐的一生可谓悲惨至极,不过既然叶韶瑜借了她的身体重生,定然会替她向那些人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