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保护区驻地到中心医院,相距百里,林初盛坐在车里,白人夫妇一直在互相安慰,潮热的气候让车内空气都烦闷得令人窒息。
卢思楠一边开车,还不断用英文安慰老夫妇,又偏头看向不发一言的林初盛。
“嫂子,你别担心,队长没什么事。”
林初盛低声应着,行路颠簸,身子随着越野车起伏,心脏也随之一收一紧。
她知道季北周工作危险,却没想他会受伤,揪紧袖口,手心俱是热汗,衣角在她手心被**得不成模样。
身侧的白人老妇人忽然轻拍她的手背,冲她笑了笑,林初盛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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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医院时,已接近正午。
“我们那儿只能处理简单的伤口,小手术还行,要是大手术就只能把人往外送。”卢思楠领着三人往医院走。
“这家医院是国际卫生组织牵头创建的,用于救治周边的一些土生原住民。”
“不过许多人不愿意来看病,他们觉得这是一种侵略,建医院时,据说还有人来捣乱,很多人生病宁愿用一些土方法,或者祈福祝祷,现在情况已经改善了很多。”
林初盛根本没心思听她说这些。
卢思楠领着他们直接去了手术室,没座位,黑子和于奔蹲在地上,听到脚步声,循声望去,急忙起身。
“现在情况怎么样?”卢思楠询问。
“还在手术中。”
林初盛看到手术室时,脸色瞬时煞白,没有一点血色,手不自觉轻颤。
黑子脑子转得快,叮嘱卢思楠和于奔照顾白人老夫妇后,就走到林初盛面前,“我带你去看队长。”
“他不在手术室?”
“没有,他在病房里,手术室里是我们另外一个同事,你跟我走吧。”
林初盛听了这话,紧揪的心忽然松了些。
跟着黑子抵达三楼,到达病房时,透过门上一扇小玻璃窗,她看到了季北周。
躺在病**,手背输液,脸色极为难看,林初盛紧咬着唇,鼻尖泛着酸。
他躺在病**,苍白,脆弱。
推门进去,林初盛脚步极轻,“他哪里受伤了?”
“队长他……”黑子扯着头发,“就、就一点皮外伤,你也别太担心,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就在这里陪陪他。”
“我不饿,别麻烦了。”
“队长已经倒下了,你要是再倒下,那就没人照顾他了。”
“他真的没事?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
“什么时候能醒,这个不太好说,反正一时半会儿醒不了!”黑子说完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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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手术室外
于奔抵了抵卢思楠的胳膊,“你、你怎么把她嫂子带来了?”
“照顾队长啊。”
受伤的队员子弹早已取出,手术没什么风险,只是消磨时间,要不然谁都没心思考虑别的事。
“他哪里需要照顾?”于奔皱眉。
要不是上头强制他休息,依着某人这几天的干劲儿,都能上山打虎。
“于奔,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你是根本没脑子吧。”
“卢思楠,谁特么没脑子!你可以侮辱我,不能侮辱我的智商。”于奔急眼了,“我告诉你,追我的姑娘能从这里排到赤道几内亚,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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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盛看着躺在病**的季北周,心底又软又酸。
挪了张椅子守在床边,黑子没告诉她季北周哪儿伤了,她也不敢乱动,只是小心翼翼,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季北周……”
声音打着颤儿,又轻又软。
她没有面对这种情况,慌得厉害,看他脸色发白,心也疼得厉害。
心尖酸涩,恨不能替他受了。
饶是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可他此时躺在病**,没有生机的模样,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让人喘不上气。
季北周近来都没休息好,下巴处冒出胡茬,熬了几宿,黑眼圈很重,嘴唇缺水泛白,林初盛去找护士,比划半天,才弄来了温水和棉签。
她站在床边,弯腰俯身,棉签蘸水,仔细小心帮他润湿唇角。
“其实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很害怕,你工作很危险,我们又相隔那么远,我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你又横冲直撞得挤进我的生活里,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们之间有太多不确定,可是能有机会离你近一点,我还是不想放过,所以我过来了,我挺懦弱的,一直逃避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因为我一直都觉得,你就像这狂野荒原上的风,是我渴望,却又抓不住的……”
林初盛深深看着他,迟疑片刻,最后俯下身去。
紧张,忐忑,小心翼翼……
轻轻贴近他的唇角。
温热的,柔软的。
她轻轻阖着眼,睫毛颤巍巍得抖动着,饶是偷吻,她还是紧张得心都要烧化了,心跳如雷。
“季北周,你这样躺着我很害怕,你快醒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还想……”
“跟你一起看星星。”
林初盛说道这里,眼眶一红。
刚准备起身,后脑勺忽然被人按住,猝不及防,跌撞到季北周身上。
她呼吸一滞,本能挣扎,季北周手背上吊针被扯落,吊瓶晃**,一手抚着她的后脑勺,粗糙的手掌又颇为霸道蛮横地托着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耳朵,枕骨。
呼吸压上来……
嘴唇相触的瞬间,林初盛彻底傻掉了!
他……
醒着!
唇贴着,身子靠着。
她压在他身上,两人从未如此亲近过,林初盛脸腾得烧起来,手撑在胸口,挣扎起来,却被季北周紧紧按在了怀里。
“你乖一点,别动,嗯?”
他声音低迷**,在她耳边蛊惑,呼吸吹软了她半边身子。
黑子站在门口,探头探脑,激动不已:
卧槽,亲上了!
我去,看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