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清丽抬起左手，轻轻地捋了捋头发，轻呼一口气。
脖子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刚刚结束这场适航分享。
虽然参加的人员不多，只有五、六个人，但她觉得比平时她做的几十人上百人的培训都累。
这些人完全是适航零基础，什么都不懂......
如果不是张顺景的盛情邀请，加上单位领导刚给她安排的新任务，她肯定不会过来，毕竟平时的工作已经够忙碌了。
但是，既然来了，就要善始善终。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几位同龄人，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天和叶晨等几人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刚才在巩清丽讲座的过程当中，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过她很多次了。
因为，如果不及时提问澄清，再往下就听不懂。
而在叶晨眼里，这个培训跟他的关系不大。
适航更多管理的是过程，而不是技术本身，对于他这个自动驾驶算法其实相关度不高。
更何况，在他眼中，巩清丽没有他的贺瑾姐姐有魅力。
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贺瑾。
贺瑾浑然不觉。
......
巩清丽扫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张顺景身上。
仿佛在说：“这里就你一个老熟人，帮我讲几句收个尾吧。”
张顺景自然清楚巩清丽的意思，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说道：“让我们再次感谢巩代表的精彩分享，刚才大家问了很多傻问题，但是，她都很耐心地进行了解答，非常感谢！”
说罢，带头鼓起掌来。
所有人都热烈鼓掌，也包括袁之梁。
巩清丽有些不好意思，欠身点了点头，等到掌声停止后，说道：“再次感谢张总邀请，也很荣幸见到袁总和各位，大家都干劲十足，不愧是创业团队，我也深受感染。”
袁之梁起身走到巩清丽身前，然后转过身，面朝大家：“真的非常感谢巩代表花了宝贵时间来给我们扫盲，我们对于适航完全不了解，却要干飞行汽车，这次的扫盲正是时候，让我们再次用掌声感谢她！”
他又带头鼓了一次掌。
巩清丽这次也站了起来，回应道：“大家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这次过来，通过与大家的交流，也对咱们创业方向这个新兴的行业有了更进一步了解。事实上，我也恰好被领导派了一个任务，来调研调研eVTOL这个行业的情况，所以，也要感谢大家的时间。”
袁之梁转过头问道：“哦？巩代表也在调研我们这个行业？”
“是的，我们站在监管方的角度，肯定要对产业的发展保持敏感。eVTOL这个东西，不管你叫它低空航空器、低空飞行器也好，还是飞行汽车也罢，本质上都是一个巡航高度更低的飞机，而我们传统的适航规章和条例并没有专门针对这一类飞机的要求。所以，对我们来说，也需要与时俱进地根据这个新兴产业的特点做出对适航规章做出必要调整。”
听完这句，张顺景表情没有变化，心中却乐开了花。
“就是等你这句呢......”
袁之梁则眉头微微一皱。
刚才听讲时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再次涌上心头。
“本质上是飞机......”
他略一思索，问道：“巩代表，我问个外行话啊，这个飞行汽车，有没有可能既是汽车，也是飞机？”
巩清丽一愣，立刻领悟过来。
刚才在培训的时候，她已经跟现场的人沟通过安罗泰A1的构型，得知了他们汽车顶上装螺旋桨的思路。
从历史经验来判断，她认为这样的构型几乎没有可适航性，但是，她并没有把话说死，也觉得没有必要打击他们的信心，毕竟，适航管控的是过程的符合性，确保结果的完整性，至于飞机本身的构型和技术路线，并非她的专业，尽管不同的构型和技术路线，适航路径和难度肯定也是不同的。
她小心地组织着回答：“袁总说的既是汽车，也是飞机，我理解应该是在不同的阶段所扮演的不同角色，对吗？”
“是的，有点像两栖动物，在陆地上行驶的时候，就是汽车，有车轮，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又变成了飞机，有螺旋桨。”
“如果是这样，显然也是需要适航的，而且，在我们眼中，它就是飞机，并不是汽车。或者说，哪怕它在陆地上行驶的时候，我们也会用飞机的视角去看待它，因为传统飞机本身也要滑行的。”
袁之梁抿了抿嘴：“明白了......”
巩清丽又补充道：“其实，咱们目前干的这件事是一个新兴行业，除了A1的构型，我相信还会有更多的构型出现，如何用一套适航规章去审定这些不同的构型，对于我们也是挑战，我目前所理解的，也只是个皮毛而已。后续肯定免不了还要跟产业界，也包括咱们安罗泰，持续沟通和交流。”
“巩代表客气了.....我们全力支持局方工作，后续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联系。”
袁之梁这才结束了这场培训。
他和张顺景两人一左一右陪同巩清丽走出会议室，并一路送她到电梯口。
等待电梯的时候，巩清丽说道：“两位待会儿请留步，不用送我下去了。”
张顺景笑道：“好啊，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巩清丽点点头，又对两人说道：“目前看起来，国内做eVTOL的企业并不多，但我们认为未来几年肯定会有更多的企业出现，安罗泰算是抢占了一个先机，希望你们可以保持住。另外，上海也有一家起步比较早的初创企业，叫驰飞客，创始人跟我也挺熟的，是中商飞机的背景，回头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太好了，求之不得！”袁之梁连忙点头。
在他心中，立刻构思出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