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秦的见证下，李琦玉带着驰飞客的核心技术人员在白鹤机场的机库里召开了FP100全尺寸样机下线后的第一次工作会议。
机库外的寒风越刮越猛，天也阴沉沉的，看上去似乎要下雪。
但FP100在寒风中屹立着，岿然不动。
机库内的一群年轻人也一点不受天气影响，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相比孙秦的投入参会，李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手机。
孙秦注意到这一点，倒也十分理解，只不过心底还是冒出一丝丝遗憾。
“想当初，他也是个很优秀的飞机设计师，却被现实逼得把大部分精力去搞业务了......但是，一个企业也不能全部是搞技术的。”
他很快就重新把关注点放到会议本身。
李琦玉准备得十分充分。
很多时候，人的潜力与他所获得的认可和授权是相辅相成的，在被任命为CTO这个头衔之前，李琦玉虽然表现也很不错，但很多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自我设限，因为他下意识地认为：孙秦才是CTO，顶层决定得孙秦来做。
而自从成为CTO之后，他便放心大胆地打破各种条条框框，只要是可以尝试的、可能对产品有利的技术和设计，他都会去钻研，而且还会给团队安排任务。
如此一来，他成长得飞快。
“......我们下一阶段需要将一些重要的性能进行验证，比如我们的气动、飞控、垂直起降、水平飞行等，使得我们在正式投产之前，把所有的技术问题都解决了，让产品的后续研制和生产变成纯纯的工程问题，同时充分考虑适航要求......”
孙秦正仔细听着李琦玉的讲话，突然见李翔不知道何时已经溜出了机库，此时正露出半个身子，倚在门口冲自己招手。
似乎在招呼他到门口去。
孙秦一脸疑惑，还是站起身来。
为了避免打扰团队开会，他也轻手轻脚地走到机库门口。
一阵风刮过来，他打了个哆嗦，裹紧身上的衣服。
他跟在李翔身后，刚刚走出机库没几步，便问道：“什么情况？叫我出来吹冷风？”
“嘿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李翔一边问，一边掏出一根烟，费了老大劲才点燃。
孙秦瞪了他一眼：“随你便，嘴巴长在你自己身上，有话快说！这里怪冷的！”
“那我就先说坏消息吧。”
“说！”
孙秦心里微微一抖，盯着李翔。
“我总算弄清楚了，江大春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简单来说吧，他手上有所有的FP100的设计资料。”
孙秦听到这三个字，产生了一种本能的不适感，不过，他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坏消息。
“有就有，FP100自从他们离职后我们又做了迭代，他自己不懂飞机设计，郭任又只是专注在电机上，我觉得他们如果想靠着剽窃我们的数据就把eVTOL造出来，是他们想多了。”
“我们最新的迭代后来不是交付给朗逸科技集团了吗？我听说他们从朗逸那边拿到了，这样一来，应该说，他们手上就拥有全套FP100的设计资料了。”
“什么？”孙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朗逸这么大一个集团，竟然如此不守规矩？哪能把我们的数据给别人呢？”
李翔耸了耸肩：“再大、再规范的集团，都是由一个个的人组成的，有人就有漏洞啊。”
当初，为了那个意向采购协议，孙秦不得不接受江大春的建议，向朗逸科技集团提供FP100的设计资料，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在第一批交付前对数据进行了剪裁，只不过，后续的第二次交付，他考虑到只是一些增量数据，数据量也不大，加上李琦玉又很忙，没有时间剪裁，便直接提供了。
孙秦原本想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设计图纸之上，哪怕叠加一些完整的数据，也改变不了大局。
没想到，这部分完整的数据竟然落到了江大春手上，他们只要将这些数据与离职前所获得的进行拼接，便可以获得FP100到目前为止的全套数据。
至少可以支持他们开发出全尺寸样机。
原来，江大春的伏笔埋得这么深！
孙秦只得承认：“好吧，这的确是个坏消息......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个好消息。”
“啊？为什么？”
“让我们可以彻底扔掉包袱，还能激励我们创新......被抄袭也好，被剽窃也罢，都只是针对过去的设计，而对于我们的未来设计，他们是不可能获取的。”
“你还真会化危机为转机。”
“只能这么想啦！不然我们还能做啥？去法院告他们不成？我们没有太扎实的证据，还会牵扯我们大量精力，得不偿失。”
“那倒也是......”
“好吧，真正的好消息是什么？”
李翔眨了眨眼：“好消息嘛，我刚才得到王总的消息，他们的价格保持不变。”
“哪个王总？”
“就是这里的王总啊。”
“哦哦......这么说，他们今年给我们的机库租金跟去年保持一致咯？”
“是的。他曾经说过要涨价，说因为现在业务繁忙起来了，有不少客户想租机库，如果我们依然想用，会优先跟我们续约，但是价格要往上调。”
“太好了，看来你没少跟他抽烟啊。”
“光抽烟能行吗？我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跟他动了什么情，我就不关心了，我关心理的部分，可以展开说说。”
“......其实也很好理解，我其实就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把机库让给一个普通的通航企业，顶多在他们白鹤机场多增加几架传统飞机而已，但让给我们，就是保留了一扇通往未来世界的窗口。”
孙秦乐了：“你还真会忽悠。”
李翔反倒认真起来：“我是说真的，明显感到，这两年国家对于通用航空的重视程度又起来了，而且这次与之前那次不同，这次更多地把聚焦点放在eVTOL和无人机这样的方向上。我有预感，我们干的这个事情，春天就要来了。”
对于李翔的判断，孙秦从心底也非常认可。
尽管现在依然是寒风凛冽的冬天，但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