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青已经去北郡五天了,林木也在这五天之中做好了十几个娃娃。

今天就是赶大集的日子,林木早上起来照常收拾着,给小乐哥儿穿戴好,去灶房端了早饭出来。四个玉米面的大馒头,他三个,小乐哥儿一个,昨晚上剩的肉汤,他摘了一把小青菜扔进去,做成菜糊糊,还有一碗酸黄瓜,小乐哥儿不爱吃这个,他今年冬天腌得少,吃完这碗坛子里也没了。

林木呼噜呼噜地喝着菜糊糊,嚼着香软的大馒头,带着玉米的清香,很快就吃完了。小乐哥儿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揪着馒头碎往嘴里送,还没吃半个,再一看,菜糊糊也没怎么动。

“乐乐,别混,今天赶集呢,去晚了没好地方。”林木催促道。

赶大集!

小乐哥儿一听,来了精神,也不揪馒头了,直接双手拿着啃,吃着吃着跳下凳子, “乐乐好了!咱们走吧!走吧!”

“还没呢,叔叔还得准备着呢,你别噎着。”

林木掀开堂屋的门帘走出去,给驴从杂屋里牵出来套上板车,先给木板上垫了一层秸秆,多拿了一捆干草堆在上面,想着给驴待会儿吃,又拿出自己用旧衣服缝的坐垫搁在秸秆上,这是给小乐哥儿坐的地方。

转身去灶房里,昨晚做好的两种口味的小酥饼放在两个篮子里,林木一手一个提着出来,就看见小乐哥儿抱着三只小兔子也要放上车。

“咱们今天不带小兔子去。”林木蹲下来和小乐哥儿商量。

“唔,叔叔。”小乐哥儿眨巴着大眼睛恳求地看着林木, “乐乐求求你啦!”小小乐哥儿嘟着嘴好话说了一箩筐。

林木心软了, “带吧带吧,不过你自个儿要看好啊。”

“嗯嗯!”小乐哥儿飞快地点着头,自己安置好了。

林木进侧屋又提着一篮子娃娃出来,小乐哥儿已经乖乖地坐在驴车上的小坐垫上了。

林木查点了下东西,看都带了,牵着驴车走出家门,锁上院门,一路顺着走去知哥儿家。

“知哥儿!”林木在院子外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知哥儿应着声打开门,手里正拿着大毛衣裳。

林木走上前去,帮他把衣裳披上,知哥儿自己整了整发带, “走吧。”

林木在前面牵着车,知哥儿在后面走着,有时和林木说着话,有时又和车上的小乐哥儿闲聊,还提了只兔子在手上玩着,三人一同去到底感觉比林木往常自己赶集走得快,没多久也到了县里。

林木领着他们到自己经常摆摊的地方,已经不少人了,人来人往地,热热闹闹。

小乐哥儿也很乖地坐在驴车上,新奇地看着,并没嚷着要去玩。

林木提着两篮小酥饼放在地上,盖在上面的布掀开一角,拿出一个半打开纸包做样子搁在布上,转头看,知哥儿已经帮着他在地上铺了一层干净整洁的布,正在一个一个把娃娃从篮子里拿出来,林木过去把拿出来的娃娃一个一个在布上排好。

知哥儿看他来了,赞叹地说: “木木你真棒!这些娃娃真好看,一定有许多人抢着买的。”

因为是在顾时青家做娃娃,知哥儿并没跟着去看,今天才看到林木的娃娃这么好看,他坚信一定能卖出去。

“你准备卖多少钱一个?”

“我想着五文一个吧。”林木迟疑着说: “你觉得贵嘛?”

“怎么会?”

“你怎么想到卖这么便宜?”

“木木,”知哥儿拉着他的手, “你做这个比小酥饼累,卖的还便宜,图什么呀!”

林木看着摆在地上的娃娃,是啊,纵是有顾时青的缝补机帮忙,他做这些也费了不少力气。

巴掌长的娃娃摆了三排,分别是小子、姑娘和哥儿,他先用碎布缝成长长的筒状当身子,又缝了一个圆圆的脑袋,娃娃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碎布块儿做的,他也没办法都做成一样的,就找些适合的颜色拼接起来,小子用深沉些的,姑娘、哥儿用鲜亮些的颜色,这样再缝成褂子、裤子、姑娘缝了半身裙子;脸上的红嘴唇是他用红线绣的,黑眼睛也是用黑线一针针绣成圆圆的,为了区分小子姑娘哥儿,他给小子头上细细地绣了绿色长条插在发间,姑娘头上是一朵粉花儿,哥儿呢,则是蓝色的一长条发带。

林木是有些不甘心,他做这个的确比小酥饼辛苦多了。

“要不,咱们多要点?”

知哥儿说: “你知道的,跟着唐江我也接触过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哥儿,我可没见过他们有这种小娃娃。”

“他们那些人,有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拿出来炫耀的。”

林木点头,唐江给富贵人家护镖很正常,知哥儿说的也在理。

林木又问: “那你觉得卖多少合适?”

知哥儿沉吟, “嗯……二十文吧。”

林木惊讶,细想又觉得知哥儿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要是真卖这么多……

不妥,不妥,林木想着,那就不能在这里卖了,在这里,大都是来赶集的农户人家,所以他一开始才会说五文一个,贵了他们也买不起啊。可是知哥儿提醒他了,这些娃娃不能因为农户人家买不起就贱卖,或许,他可以换一个地方,在那里,甚至还能卖得更高。

林木心里拿定了主意,细细地告诉知哥儿一番,知哥儿有些犹豫,木木说要去县里最繁华的西街去摆摊!不说别的,那里摆摊一天租个位子就要交不少钱!

可是……木木既然托他了,也罢,他就去看一看。

知哥儿带着小乐哥儿往西街去了,林木把地上的娃娃收起来,继续卖小酥饼,他刚才已经托知哥儿去西街看看了,一是打听打听现在那边摆摊一天要多少钱,二是请知哥儿逛逛看那里有没有卖这种小娃娃的,或是有没有一些玩得小玩意儿,若是有,也了解了解人家卖多少银子,这样他也就心里有数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林木的小酥饼卖的差不多了,知哥儿也带着小乐哥儿急匆匆地跑来,眼睛亮晶晶的, “木木!我看遍了整个西街,都没有你这样的娃娃!”

林木也是一喜,绽开了笑颜。

“那好!等这边卖完了,我们就过去看看!”正说着,一个婶子来买小酥饼,最后四个被买走了,林木收好四十文,把东西收拾起来,知哥儿帮着把小乐哥儿放在驴车上,小乐哥儿今日起得早,又跟在后面跑了许久,已经有些累了,嘴里嘟哝着: “乐乐困……叔叔……”林木撩起他额头上的头发,拿着帕子擦了擦,又给他用衣服叠了个小枕头,从知哥儿手上接过小乐哥儿的兔皮大衣给他盖好。

“歇歇吧。”林木轻柔地说。

安顿好小乐哥儿,林木赶着驴车和知哥儿去西街。

“今日辛苦你了。”林木看着知哥儿头上的汗,有些愧疚。

“没事儿,”知哥儿笑着抱着林木的胳膊, “你是我的好朋友啊,再说,小时候他们不喜欢我都是你带着我玩儿的。”

两人走了一刻钟就到了西街,西街繁华许多,县里的几家酒楼都坐落在这里,林木来过这里的绣坊,路也熟,找到管理摊市的头头就去租了个摊子,因为已经将近中午了,便只算了他们半天,十文。

林木交了钱,带着知哥儿挑中了绣坊旁边的位子,这里来的婶子夫郎多,给家里孩子买娃娃正合适,再者,绣坊来往的富贵人家多,贫苦些的去布庄买布料也就罢了,怎么舍得请绣娘?

知哥儿把驴车推在一旁,林木仍旧按照刚才的样子把娃娃摆在地上。

一位夫郎从绣坊里出来,手上戴着金镯子,看见他们的摊子,拿起一个哥儿娃娃, “你这娃娃倒是新奇有趣,多少钱一个?”

“三十文一个。”林木微笑着回应,心里正紧张着。

知哥儿瞪圆了眼睛。

“来两个吧。”那夫郎挑了挑,选中了两个娃娃,林木接过银子,心里舒了一口气,成了!

看来三十文在富贵人家眼里不算贵,接下来的事可就大大出乎了林木的预料。

林木本以为要一个一个慢慢卖掉,谁知刚接过银子,四五位夫郎簇一起朝着绣坊走来,与那第一位夫郎招呼, “尤夫郎,什么东西?也让我们看看。”

那位尤夫郎指了指地上的摊子, “小娃娃,买着玩罢了。”

那几位夫郎看来,林木也不卑不亢招呼道: “各位夫郎好,买点回去给孩子打发时间吧。”

于是,那几位夫郎你一个我一个地就给包圆了?

其中一位面目和善地夫郎甚至还提点林木道: “有些巧思,就是料子差了些。”

林木带着知哥儿回村,知哥儿还有些沉浸在惊讶中, “三十文一个,就这样卖完了?”

“木木,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面上不显,心里也有些高兴,顽皮地掐了掐知哥儿的脸, “疼吗?”

知哥儿一下子醒过神来,不是在做梦!

木木好厉害!

林木笑着躲开知哥儿的手, “还有的改进呢,今日那位好心的夫郎不是已经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木小生意试水啦!谢谢小天使们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