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将事情描述了一遍，周北夕却停在了林桑榆的那句话上面。
“木……”
“我们在想是不是木屋什么的？附近倒是有些农家乐。”
“爸，你和蒋哥继续在附近找，我现在过去。”
周北夕坐在出租车上，脑中不断重复林桑榆的那句话。
林霖说她的语气很急，但有些惊恐。
这样的情形，让他想起了小榆被赵馨绑架的那一年。
“木……会不会是墓地呢？”
周北夕立刻给董先生拨去了电话。
“我妻子被人捉走了，麻烦你帮我找人问问。”
董先生沉默了一下，突然说：“我的手下打听到，高伟宁最近见了一个人。”
“是谁？”
“赵永鹏，赵永利的弟弟。”
周北夕心坠了一下，飞快说道：“这件事很可能和高伟宁他们有关，董先生，麻烦你帮我打听赵永鹏的下落。”听那边的人应下，他又说：“还有……你知道南山附近有墓地吗？”
“有，那有一片管理混乱的墓地，很多找不到人认领的尸体，都会被安排在那里。”
周北夕到达墓地时，很远就看到了燃烧的小屋。那一刻他就决定了，这一世他不能让小榆先离开……
听完这些，林桑榆竟然笑了……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我的英雄……”
抢救室的灯突然灭了，所有人立刻走到门前。
全副武装的医生从门内走出来，林桑榆紧张得不能呼吸。
“我们已经将病人脑中的血块清除，但是他的脑部受过剧烈撞击，血块的位置非常不好，手术中大出血，脑干长时间缺氧。”
林桑榆捂住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病人也许刻意活下去，但恢复意识，希望渺茫。”医生同情的眼神掠过林桑榆，“家属考虑一下，到底还要不要维持。”
“操！”蒋鹏再次忍不住爆了粗，“高伟宁这个畜生！老子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小榆。”林霖和桑叶的目光很担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要不你们再考虑一下。”医生看来还有下一场手术，“其实病人这种情况，很多家庭都会选择放弃，毕竟后续的耗资巨大，而他本人也相当于是离开了，不会再有任何价值。”
医生看向林桑榆的肚子，“妻子也还有路要走，拖着一个病人，你也没法……”
“我选择继续维持。”
林桑榆打断了医生的话，“他会醒来，我答应过我……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会坚持下去。”
林桑榆去重症监护室看了周北夕一次，没人知道她和周北夕说了什么。只是那天之后，林桑榆就离开了医院。
蒋鹏带着她和桑叶去医院停车场的路上，看到了普通病房门口的高伟宁。
“这畜生……”
“蒋哥。”这是林桑榆见完周北夕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蒋鹏看着异常冷静的林桑榆，没说出话来。
“高先生，您母亲已经离开。但我们和您说过，您父亲的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差。”
“我知道，护士小姐。”林桑榆看着高伟宁伪装出的痛苦神情。
“但我父亲曾经和我说过，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病痛。他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他要和我的母亲一起离开。”
“您就是不愿意救治了吗？”护士已经有些生气了，“这位老人存活下来的希望很大。”
“所以救治与否也不重要，如果他能活下来，就算不救治也没问题。”
“你可是他的儿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高伟宁对呆愣的小护士笑了一下，“他们甚至连我的养父母都算不上，我也没必要为他的生死负责。”
高伟宁转身时，林桑榆还定定站在原地。男人对上她的目光，笑了。
“林总在这里做什么？不用照顾植物人的丈夫吗？”
“果然是你。”
“我听不懂林总在说什么。”
“你很快就懂了。”
蒋鹏不放心林桑榆的状态，他把母女俩放在小区门口，就等在车里。
果然，夜里两三点的时候，林桑榆出门了。
蒋鹏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跟在出租车后面。
前面的车停下，蒋鹏看了看周围，终于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工厂门前，蒋鹏拦在了林桑榆面前。
“你不能自己去。”
“高伟宁和王力勇，一定要付出代价。”林桑榆的声音很冷，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蒋鹏的犹豫不过三秒。
“行，我陪你去，但你要记住。你肚子里的宝宝，是周北夕留给你的下半生。”
林桑榆闭了闭眼睛，冷硬的目光有了柔情。
“叔叔，姐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呀？”
工厂的宿舍区，走出一个衣服发黄的小男孩。他看到蒋鹏的花臂，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对……对不起，我……”
“小朋友……”林桑榆温柔地笑着，“我们不是坏人。”
她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包刚刚在周北夕床头拿到的糖豆。
三十多年过去了，这个牌子的糖豆竟然还在。
“这包糖给你。”
“谢谢姐姐！”
小男孩激动地接过糖豆，林桑榆转身离开了。
穿过工厂旁的小路，林桑榆和蒋鹏看到了远处的仓库。
火光大亮的那一瞬，林桑榆的表情终于变了。
蒋鹏看到不断燃烧的仓库，也是大吃一惊。他看到身边的人跑过去，赶忙追上去。
林桑榆疯了一般跑到仓库门前，想也不想就要冲进仓库。
蒋鹏飞快抓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这里面一定有线索！我要去找。”
“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你不能去！”
漫天火光飞逝，仓库里的野生动物制品，像是一把把柴火，将仓库的外墙都烧得透亮。
“我必须要给周北夕报仇！”林桑榆尖声叫喊，像一只走调的小提琴。
“如果你也死了，周北夕还拿什么来坚持？”
林桑榆突然不动了，是啊，她不能死。她是周北夕的希望，她还要等着她的丈夫醒来。
蒋鹏看出她已经冷静下来，拽着她走到仓库旁边的马路上。
“我会帮你们，我们一定能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林桑榆的手臂渐渐松下，蒋鹏正想带她离开，远处突然传来了警笛声。
警车在他们面前停住，几个警察迅速将他们包围。
“我们怀疑你们纵火杀人，请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