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都会被人知晓。而徐子煜和皇上在御花园一同进膳之事才不过过去半日,已经是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好不容易回到状元府,徐子煜洗完澡坐在**,任由青叶替她擦着还未干去的头发,发现这丫头满面愁容,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从我一回来就没听你说过几句话,是不是有心事啊?”徐子煜问着。
青叶回过思绪,“小主,不是青叶多话,青叶是觉得您真的应该离皇上远一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属下看那皇上是巴不得要和小主寸步不离。自古皇帝都是风流多情的人,属下是怕小主以后难以脱身啊。”
“就为这事儿啊?”徐子煜心宽地笑着,“你呀,就是爱胡思乱想,我和皇上是君臣关系,今日只不过是一起吃了一顿饭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可是属下还是担心呀。”
“别担心了,我有分寸的。”徐子煜拿过她手里的帕子,“你先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有客人要来府上。”
“客人?”青叶诧异着,也没多问,应着徐子煜的话去了。
临近黄昏的时候,管家突然来报说孙钰孙大人求见。此刻徐子煜正在院中抚琴,青叶则着一身雪色纱衣翩翩起舞,琴声似水,流得柔软且缓慢,青叶的舞姿更是妙不可言。那孙钰已被管家请了进来,但是看状元公沉醉在音律和舞蹈当中,也不好意思打扰,只能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看着、等着。
徐子煜的琴声婉转动听,每一个音符的起伏和转换都拿捏得非常到位,仿佛一缕缕轻风吹动着无边无际的草原。孙钰听在耳里,感觉极为享受和放松,脸上不知不觉勾起心满意足的笑意。他只听说当今状元公才华横溢,睿智聪颖,且有猜透人心的本事,却不料这一手素琴也是抚得极好的,想必那宫中数一数二的乐师也不及这十分之一吧?而且家中还藏有娇人,也是舞艺卓绝,翩若惊鸿呀!
孙钰正听得如痴如醉,不想琴声却突然断了。
“啊,这琴……不好用!”徐子煜感叹着,眉头微蹙,轻轻地抚了抚琴弦,而后递给面前随同曲子一齐停止跳动的青叶,“去乐器坊换了吧。”
青叶接过,屈膝行了一礼,往旁上青石径去了。
似是坐乏了,徐子煜起身捏了捏腰肢,对一旁抱着一本名册有些拘谨的孙钰唤道:“大人来了这么久也不吭声,快过来坐吧。”
“是!”孙钰颔首低眉地应着,缓步过去。他早就听说过徐子煜的大名,这是他第一次来状元公府,也是第一次单独面对徐子煜,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能从一个小小的梁通县县令被调往京城任科举考官,都是因为徐子煜的举荐,而且那次能意外截获“山贼”的钱财和兵器得到皇上嘉赏,也完全都是徐子煜暗中安排好的,不然丞相文宇也不会这么快被推到。如今徐子煜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偶像一般的存在,这叫他怎么不激动、不开心、不紧张呢?
在这仕途上,状元公就是他的贵人呐。
“大人请坐。”徐子煜在凉亭坐下,见孙钰面对自己拘谨得很,转而露出个随和的笑。
孙钰诺诺点头,选择了徐子煜对面的位置坐下,不想紧张到手里的名册掉在了地上,慌得他连忙捡起来,有些窘迫地笑了笑,“在下失态,失态。”
“无妨,大人快请坐吧。”徐子煜又亲和地招呼着,望了一眼他搁在桌上的册子,“此次百姓科举,大人做得可顺手?”
“顺手,顺手。”孙钰唯唯诺诺地应着,暗自吸气好让自己放松下来,随后将册子推至徐子煜面前,“这里面是这些天科举表现出众的人,文采和思想都不错,但是朝廷眼下除去丞相一职只空缺三个位置,我踌躇着半天也不知道,这些人里到底谁最合适,所以想来听听状元公的高见。”
“高见谈不上,不过孙大人倒是走错路了。”徐子煜并没有打开名册翻看,而是直接推回给了孙钰,“大人是为朝廷做事,可不是为我,若觉得这些人都好,不妨向皇上举荐,待皇上一一过目,自会给出决断。朝廷所要的是能报效国家的人才,有没有能力国家自会审核,可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
一番话说得孙钰白了脸色,原本他是想来听听徐子煜意见的,可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做得不合规矩,科举之事本来就应该送至宫里请皇上过目决断,而他却先来找了徐子煜,这要传出去,一定会被一些有心之人小题大做,扣徐子煜一顶越俎代庖的帽子,说不定还会被误会为状元公是有别的野心呢,也怪不得会被拒绝。
看孙钰有些无措,徐子煜并没有指责他的不是,只是颇有深意地说:“官场水深,大人逆流而上可要稳住原来的帆,也要明确方向可别迷失了去,而且这一路上浪潮无数,大人一定要本着初心,小心翼翼才能越走越远呀。”
“是是是,在下一定谨记状元公教诲。”孙钰汗颜,点头哈腰地答着,赶忙拿起名册,“如此,是在下此次唐突了,还因此扰了状元公弹琴的雅兴,实在惭愧,惭愧。那在下现在就进宫见皇上,好早些解决圣上烦忧。”
“好,大人请慢走!”
管家前来送孙钰出府,徐子煜一张笑脸慢慢的消失了去。这个孙钰智商可行,就是情商差了点,仕途漫漫,有些时候稍有不当,轻则丢了官儿,重则恐怕小命都没了。像文宇那样聪明的人最后都混得个家破人亡,充军流放,孙钰若不学着精明一些,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思量间,青叶换了一把琴过来。她将琴放在桌上,递给徐子煜一本红册子,并说:“小主,明日京城艺品居开业,大东家的请您去捧场呢。”
看着册子里那一个个熟悉的笔记,徐子煜面无表情地问道:“多少人会去?”
“艺品居是影花宫在京城开的第一家艺楼,在小主名下,对外的大东家是第七暗使傅三娘。如果没有任务在身,届时到场的应该会有十大暗使和各大商业名流前去祝贺。”说到这儿,青叶突然大喜,“说不定知道小主在京城,宫主也会来呢!”
她来不来跟我没关系。
徐子煜兀自想着,又将册子里的内容看了一遍,这剪彩时辰定在隅中,也就是中午之前。
“小主,去吗?”青叶看徐子煜半天没说话,心中忐忑,明天艺品居一定很热闹,可若是小主不去,她也就去不了了。
那么一点点心思怎么瞒得过徐子煜的眼睛?她不慌不忙地合上请柬,递给青叶,笑道:“去吧,明日你且先去,看看三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会午时之后再到。”
青叶听得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属下怎能弃小主不顾自己去开心呢?无论小主走到哪里,青叶都该是寸步不离的,还是待小主从宫中回来,青叶随同小主一起去吧。”
徐子煜看这姑娘傻气得有些可爱,拉住她的手笑道:“无妨,你先去,艺品居开业也算是咱影花宫大事,你去热闹热闹,至于我,明天让流芳跟着就是了,再说如今天下太平,还能有谁给我抢了去不成?”
“可是……”
“去吧。”正当青叶还想辩驳,暗处传来了那温润的男声,“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小主安全。”
“这……”青叶看了看徐子煜又看了看暗处那抹影子,最后应了下来,“那好吧,不过流芳你可要保护好小主呀。”
“好,你就放心去吧。”
听那人答应下来,青叶这才放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