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徐子煜同游御花园不到两日时间,朝廷上下都知道了,大伙儿都猜到圣上中意着状元公,所以催促年后立春选秀之事也没人再提,这里边儿,不乏有希望徐子煜入住后宫的官员,如此一来,她就没资格参与政事出入朝堂,即使有什么建议,也只能私底下和皇上商议,那么官场的竞争,就少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但是后宫,不安宁了。
余嫔病了,病得很突然,御医看过了,也配了药,说是不算严重,但是那余嫔派过来的宫人却报告说娘娘病得不轻,心里不痛快也不配合用药,有些难办。慕容琰知道这是余嫔因为自己亲近徐子煜,所以闹脾气了,不得不去看看,反正这事儿迟早都会解决的。
这会儿,徐子煜在府上放飞了鸽子,是给宫主的信,无良站在一旁,已经半天没有吭声,天空灰蒙蒙的,压抑得很。等到鸽子飞去不见了影子,他才终于开了口,“小主当真决定了?不再离开皇上,要进宫去吗?”
原本徐子煜是心静如水,此刻却漾起了浅浅的涟漪,微微含笑道:“是的,我怕我离开了他,以后有那么一天会后悔,所以还是决定留下来,毕竟他是那样的舍不得我,是一心一意要把我捧在手心里的。”
无良顿了顿,眸中闪过一瞬不经意的难耐,同时,心上跳过一丝针刺,很轻,但很疼。他仰起脸对徐子煜笑了笑,“属下恭喜小主,终于找到了值得依靠的人。只是如此一来,宫主那儿恐怕就要麻烦了,不知小主准备如何应对?”
“我已经传信过去,把此事和她说了说,估计她接到信后,会直接来京城,事情该当如何,等她到了再说吧。”说着,徐子煜看了看时辰,“我现在进宫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慕容琰,府上就暂且交给你了,若收到回信,等我回来。”
徐子煜做下决定,无良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听话留在府上。
后宫余嫔寝殿,宫人送来汤药,慕容琰站在床边,等到余嫔把药喝光。
她将药碗递给侍女,一张脸看去是不太精神,问慕容琰款款而笑,“皇上刚才不是说有事要和臣妾说吗?臣妾现在已经喝完了药,皇上可以说了。”
慕容琰示意屋子里的所有人退下,而后坐在了床边,对余嫔露着微笑,说:“朕有一件大事要和你说,此事关乎着你的幸福。”
余嫔以为是皇上突然间有了恩宠她的心思,喜笑颜开,“皇上您说,臣妾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现在后宫之中,就只有你和曾嫔了,而你们都是母后当初安排的。朕想将曾嫔遣出宫,可左思右想她年龄太小,朕担心她出宫之后会不适应宫外的生活,又怕她被人欺负,所以打算让她在宫里多住上一些日子。至于你,这正是朕要说的。”慕容琰开始认真起来,“你在宫里待的这些年,着实是委屈了些,如今时候也差不多了,所以朕打算放你出宫,免得再过些年,耽误了你。”
“皇上!”余嫔听得花容失色,抓住了他的袖子,“妾身自打进了宫,一颗心就已经属于皇上,这辈子您都是妾身的男人,妾身只想留在您的身边,所以妾身求求您,不要赶妾身走,求求您了。”
余嫔声泪俱下,慕容琰只好拍了拍她的手并将其拉开去,语重心长地说:“余嫔,朕这辈子只会爱徐子煜一人,此事整个朝廷都知道,对于别的女人,朕恐怕就只有辜负了,你留在宫里,对你实在是不公平。”
“皇上既然知道不公平,那就多多少少地来看看我,陪我吃吃饭也是好的,臣妾不奢望太多,只要能留在您的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朕心许子煜,就不应留下你让你吃苦。你也值得被人珍惜,但那个人不是朕,所以等你的病好了,就出宫去吧。”
慕容琰做了决定,余嫔听后哭了起来,扑进他怀里将其腰身紧紧抱着,“皇上,皇上不要赶臣妾走,臣妾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啊。”
“朕已经决定了,就算你在后宫待着,迟早朕也会随便找个借口将你遣出去,所以你还是自觉一点比较好。”
慕容琰说完就欲推开余嫔,不想如何使劲儿这女人都不放手,反倒是抱得更加贴实了些,“臣妾不要听,不要听,臣妾只爱皇上一人,臣妾不走,不走。”
由于抱得实在太紧,慕容琰加大了推她的力气,却是挣扎了好久才将余嫔撒开,也让他不得不站离床边,有了几分恼怒,不料无意一瞥眼,刚好看到门口静立的徐子煜,惊得心下猛然一跳。
担心徐子煜会生气,慕容琰走赶紧过去解释,“子煜,你听朕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朕和余嫔什么都没有,你不要……”
“皇上。”徐子煜打断了他的话,不仅不气,反而对他笑着,“你不用解释,我都有听到,也看到了。”
听她这般说,慕容琰担心的神色这才松展开来。
慢步走到床边,徐子煜观察了余嫔的脸色,面不带笑,好声道:“听说娘娘贵体不适,不知道可否好了些?”
余嫔眼眸带着些凉色,即使心里边儿不爽徐子煜,如今皇上在这里也不能说些气话,只好假装难受地抚了抚胸膛,道:“多谢状元公关心,那太医的药吃了,药效浅缓,这会儿身子还是觉得有些难受,估计还得多养些日子才成呢。”
“是吗?”徐子煜扬起唇角,转头对慕容琰说,“皇上,既然太医手段差了些,不如我让千月来给娘娘瞧瞧吧,若以他的医术娘娘还不见好……”徐子煜说到此故意加深了笑意,而后再一次看定余嫔,“……那娘娘可就真的是病入膏肓,要命不久矣了。”
余嫔听得脸色瞬间变白了一层,唯唯诺诺地笑道:“不……不是的,太医的药只是去病得缓慢,也不是一丝效果都没有,就、就不劳状元公操心了。”
“如此便好,祝愿娘娘早日康复。”徐子煜说完,对她屈膝行了一礼,而后退出门去。
“你好好休息吧。”慕容琰撂下话追着徐子煜去了,余嫔一颗提起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慕容琰撵上徐子煜,跟着她一块儿走在道上,想着刚才的事,问着,“子煜,适才你是故意吓余嫔的吧?”
“我说的是实话,没有吓她,千月是圣医,他治不好的病,那不是必死无疑是什么?”
“那为何余嫔的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徐子煜停下来,认真看着他的脸,“你是皇上,自然不懂后宫女人之间的事。我告诉你吧,余嫔她脸色突然难看是因为她被自己吓着了。”
“此话怎讲?”
“她现在病了,很明显她想要利用生病这回事儿在宫里多留些日子。我之所以会向你建议让千月来替她看病,是因为千月是我的人,你若同意了,这千月一进宫,还不是只听命与我,她担心我会利用千月对她做什么害命的事,所以听到我说命不久矣,脸色才会变得那么难看。你想想,你都说了你心里只有我,而她还一心想留在宫里,那肯定就是我的情敌了,她担心我会用什么手段伤害她,怎能不防着我?其实吧,她也就是为了这个分位,为了和我争风吃醋才会被自己的胡乱心思给吓到的,想起来,还有些好笑呢。”
“你还觉得好笑?”慕容琰却是笑不出来,牵起了她一双素手,“听你这般分析,朕还真怕,怕她会因为朕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徐子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有什么好怕的?要真斗起来,她还真不是我对手,我手上能用的人比她多,而且个个都是高手,玩心机也好,来硬的也好,我都不怯她。”
“即使是这样,可是朕还是不希望你受到半点儿委屈,朕舍不得。”慕容琰说着,将她拉进怀里,“朕不要那么多尔虞我诈,只要和你平平淡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