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是十日之后,原本影花宫应该收到慕千月的传信,但是并没有,他就好像一去之后便断了消息,就连那安插在宫里的人,也都没有来过信,这难免不叫人担心。
“问了吗?现在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慕容琰病重,千月脱不开身还是什么?为什么会了无音讯?”徐子煜无动于衷了这么些天,终于是要待不住了,开始心焦起来。
花园里,无良也感到诧异,“按理说,千月知道小主会担心皇上,不管情况是好是坏,他都是会传信回来的,此番过去这么多日什么消息也没有,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是在宫里出事了吗?”徐子煜想不明白,眼下好像也没有什么敌人会对千月不利的吧?他一个大夫,极少得罪什么人,唯一能困住他的,就只有病人。
难道当真是慕容琰困了他?
思量间,终于有鸽子飞进花园,直接落在了徐子煜面前。
她赶紧取下信纸瞧看,却是眉峰猛然一蹙,塞给无良便直接下了命令,“备马,进京。”
无良听得太过突然,还没来得及应话徐子煜就已经走出很远了,他只好跟上,顺便查看信息,纸上写着皇上病危,恐怕时日不多,但是没有落款。
此次出行徐子煜没来得及通知苏离,更没有安排别的人,所以就只有秋无良和她一块儿上了路。
几番风尘仆仆,踏碎无数白雪,是昼夜赶路,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做任何逗留。
但是当到了京城,徐子煜并没有马上进宫,而是住在了艺品居。
她找了傅三娘,问些话,“最近这段时间,宫里可有传出慕容琰病重的消息?”
三娘想了想这些天发生的事,说:“病重倒是没有,不过听说皇上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了,御医陈霖天天都住在宫里,大家也都传言说皇上的确是病了,但到底病到什么程度,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千月呢?他可曾出宫来找过你?”
“没有,千月来京的时候我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了,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京城回影花宫去了呢。”
这样一说,徐子煜就好像明白了。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对无良和三娘说:“看来千月当真被困住了,至于皇上,我得先去探了才知晓结果。”
无良了然,“小主是打算悄悄潜入皇宫去打探一下皇上生病的虚实吗?”
“不是探皇上,是探千月在何处,他耽搁了这么久,又没有丝毫消息,黄莺该着急了。”
无良担心徐子煜会遇到危险,想揽下这活儿,“小主,皇宫复杂,还是让属下去吧。”
“你对皇宫不熟,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就在三娘这儿等着我的消息。”徐子煜说完,没再给秋无良机会,把两人都撵出房间,自个儿寻了一套黑色夜出服换上。
转眼,入夜,无风,无雪,亦无月。
皇宫守卫森严,徐子煜身轻如燕,趁着天色漆黑的势头溜入了宫中,寻了条熟悉的道,直奔慕容琰寝殿而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一路上没有遇见一列巡逻的禁卫军。
很快到了寝殿外,周围没有人把守,门口也没有人待命的人。徐子煜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屋里的动静。
屋内,响起苏文的声音,“皇上,您该吃药了。”
然后过去一会儿,没有听到慕容琰的声音,苏文又说:“您不吃药,身子怎么能好?即使没有多大效果,可总比不吃要强啊。”
又过去一阵,屋里没有声音了,往屋外走来阵阵脚步,徐子煜只好找地方躲起来。
苏文出来之后半掩上房门,而后摇头叹气,端着手里的药往一旁离开,徐子煜见他走了很远,才带着犹疑悄悄闪进屋里。
偌大的寝殿空无一人,有个暖炉在,烛灯也没点几盏。徐子煜观察了四周,并没有发现慕千月半点儿影子,按理说慕容琰病重,他应该时常守在这殿中才对,怎会没在宫里?
难道……
徐子煜猜测着,不禁心头一跳,几步跨到床前撩开了御帐,**果然空无一人。
瞬间知道被皇上骗了,徐子煜眉目一凝,心思今夜进了这屋子怕是不容易出去,只好慢慢放下帐子,而身后,有人轻稳地步出几步,那屋外,很快出现大量侍卫,将屋子团团围了起来。
徐子煜没有转身,光听那气息也知道是谁,可眼下她一身黑衣,又遮了面容,即使慕容琰已经认出了她来,她也想立刻离开这里,索性假装刺客,跳过去跟他打了起来。
连着攻击三五招都被慕容琰挡下,徐子煜借势和他对击弹开,直接跳到了门边。
料她要走,慕容琰赶忙开了口,“徐子煜,来都来了,你还想逃掉吗?朕在外面布置了这么多人,没有朕的命令,你觉着走得掉吗?”
“哼。”徐子煜闷气一声,只得扯下面巾,却是憋着一脸怒气,不看慕容琰,也不跟他说话,望着紧闭的门一动不动。
“朕哄你前来,你生气了吗?”慕容琰走近她身侧,望着冷清的脸蛋儿,目光分外柔和,“又一段日子不见,你瘦了些。”
说罢,慕容琰探手去准备触碰徐子煜的脸,却被她甩手挥去,“我问你,千月在哪儿?”
面对她的没好气,慕容琰哽咽一下,勉强笑了笑,“他在宫里,照顾得很好,只要你出现了,他就可以离开了,朕并没有为难他,你不要担心。”
徐子煜瞥他一眼,这才放心,冷漠的态度好了些,“那皇上故意装病诓我来,是打算给我青龙匙了吗?”
尽管听着会很不舒服,但慕容琰还是心头横了横,应了,认真道:“是,你说得没错,朕此次叫你来,就是想把钥匙给你,你还要吗?”
徐子煜稍是一惊,不太相信,倒也不怕他再耍什么花样,唇角挑出一抹笑来,向他摊开手掌去,“既如此,皇上就给我吧,用完了,我自会让人完整奉还。”
二人冷静对视良久,慕容琰最后败了。他忍不住心里的难耐蹙起眉头,再一次微红了眼眶,“到现在你还是选择离开吗?不再考虑考虑?”
“我说过,当初进京就是为了钥匙,我若不打算走,也不会认识你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性子,慕容琰的心是越发难耐,“那好,既然你来了,朕问你,你今夜为何要偷偷地潜入朕的寝宫?是来看看朕病重,有没有生命危险是吧?朕相信,你一定是担心朕才会深夜到此的。”
还以为徐子煜不会承认,没想到恰恰相反,“皇上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担心你才进来看看情况的,同时也是想看看千月在不在宫里。”
慕容琰内心稍稍一喜,“这么说,你担心朕了?”
徐子煜环抱起两臂,微微仰起脸,“是啊,毕竟你是南昭的君王,如今也没有个储君,你若是真出个什么事儿,南昭可就有忧患了,到时候受苦的也还是老百姓们,不然我也不会派千月过来先给你瞧瞧,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留下千月,让我收不到他的信息,不得不亲自进宫来看看。”
“所以你担心朕不是因为私情,只是怕朕死了,南昭就无主了?”
“是啊,如果你不是皇上,我压根儿连千月都不会派来,反正死活都与我无关。”
说的都是无情又伤人的话,可慕容琰不仅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笑了,说:“徐子煜,口是心非有意思吗?”
“随你怎么想,反正你把要说的都说了,到时候记得把钥匙给我就成了。”
“呵,好,那朕今夜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说罢,慕容琰去一侧的御案上提起了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