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府的白月亭里,春茶透着清新之气弥漫在空气当中。
和慕容琰相对而坐,徐子煜让青叶去取药来替皇上擦背上的伤。看着青叶离去的背影,又想起她对徐子煜总是言听计从,慕容琰心有疑惑地问了,“子煜,青叶姑娘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吗?为何朕觉得她更像你的侍女啊?”
徐子煜不慌不忙地替他斟满刚刚泡好的春茶,说:“青叶是微臣最亲近之人,但是在状元府的确是侍女。”
“既是亲近之人,爱卿为何不给她一个名分?怎能忍心这么一个死心塌地的女子鞍前马后,为奴为婢?”
“皇上此言差矣。”徐子煜否定了慕容琰,“微臣可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奴才或者下人。”
“可她做的确实是下人才会做的事啊。”
她只不过是奉影花宫宫主之命前来保护我的,所以才会那般模样。
徐子煜这样想着,说:“青叶是个好姑娘,她要做什么,愿意做什么,臣从来不过问,也不干涉和强求。”
“那你不打算娶她进门?”
这话问得徐子煜一愣,却也叫拿药返回来的青叶刚好听到。她走近两人,将药瓶搁在桌上对慕容琰笑道:“皇上,民女和主子的事还请您不要操心,青叶待在她身边,是为报恩德,从不参杂私欲,这也是青叶的福气,还请皇上不要深究我家主子,免得扰她心烦。”
慕容琰听得一笑,对徐子煜称赞道:“得此红颜相守,此生足矣,爱卿可不要辜负了人家呀。”
看慕容琰从进府来就一直谈论青叶,并没有提到一句有关于朝廷的事,徐子煜内心郁闷,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笑笑,而后故意转移话题道:“皇上,背上的伤还疼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慕容琰就感觉不对劲儿了,对边上的风行道:“来,替朕擦点药吧,挺疼的。”
徐子煜郁闷之余眼角暗自掠过白眼儿,瞧得风行在替皇上宽衣,便侧身对着慕容琰,并将视线挪到别处,与此同时,青叶也转身踏出白月亭,背过了身去。
看徐子煜望着一边默不作声,慕容琰觉得有些奇怪,他以为可能是刚才询问人家的私事问得太多惹她不高兴了,便没有往心里去,随即将话题转到朝廷的事上,“爱卿啊,文宇一倒,让很多官衔都空了下来,虽然部分官员朕也有做整改和调动,但可用之才仍然紧缺。对此,不知道爱卿有没有合适的人引荐引荐,好替朕排忧解难呀?”
“这有何难?皇上若真这么缺人,不如广招天下能人之士,行百姓科举制。”徐子煜似乎是想也没想,信手拈来的建议,而且还一副“此法可行”的姿态。况且被文宇牵连的那些人又不是全都重罪难恕,除去那些的确不能再用的人,这空缺的官位也就留下了四个,其中丞相占一职,也是百官最高的位置,而这个位置相信很多人都会去努力争取的,所以并不用担心找不到合适的人。
但是慕容琰不太明白了,“科举朕倒是懂,可百姓科举是什么?”
“自古民间出人才,被生活所拖累而不得不埋没才华的能人异士不胜枚举,只要皇上大开方便之门,不出三日,官衔空缺之事就解决了。”
慕容琰听得很是新奇,随即眼前一亮,认真问道:“那朕该如何做?”
“很简单,卖官位。”
“卖官位?!”这叫他大惊失色,随即一个白眼儿过去,“徐子煜你疯了吧?卖官位这种办法亏你也想得出来?”
看慕容琰似乎很着急,但是徐子煜却是一副轻松自若的模样,“有什么不好?皇上招贤纳士,将所需职位张贴京城各处,让那些有能力者前来应聘,咱们以才卖这官位,不以财卖。至于能不能胜任,咱可以给人家一定的实习期考验考验,反正优胜劣汰,这样既能在短时间内招募贤士,也能让皇上脱离人才紧缺的困境,如何不好?”
“这就是你说的百姓科举?”慕容琰不太敢信地瞅着她。
“以国家公务员为目的而向全社会广招贤人,不是百姓科举是什么?”
慕容琰眉宇一蹙,“国家公务员?”
“嗯,吃着公家饭,就是公务员。”
这个词挺新鲜,慕容琰还是第一次听说,“那,那些寒窗苦读的书生们岂不是要活活气死?”
“谁说的?他们若有这个本事也可以来竞争,只要真是个人才,自然会脱颖而出。臣都说了,这是百姓科举。”
慕容琰似乎还在犹豫,身后的风行替他拉上衣袍道:“爷,既然状元公提议,咱不妨试一试,万一可行呢?”
瞅着徐子煜一本正经的样子,慕容琰踌躇片刻最后还是应了,却是笑颜如玉地牵过那只放在桌上的素手,和声道:“那这件事,朕就交给子煜去办了,状元公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温柔的声音听得徐子煜一怔,赶紧站起身来对慕容琰鞠躬道:“承蒙皇上信任,但是微臣有一位更能胜任此事的人推荐给皇上。”
被拒绝,皇上面目一沉,“谁?”
“孙钰。”
“孙钰?”慕容琰重复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回忆着,“哦~你说梁通县县令啊?”
“正是其人。”
这徐子煜将自己交代的事推给别人,慕容琰怎么都猜得到这家伙一定又要玩一阵消失。明明考个状元之衔,却不愿意入朝廷做个正当的官,这状元公真是贪玩。
“好吧。”思虑片刻,慕容琰最终同意了,“风行,你现在就去梁通县传朕口谕,让那孙钰速速进京受理此事。”
“是。”看风行领命很快离去,徐子煜这才放心,暗想这下又可落个清闲。
慕容琰端起清茶细细品尝,那如炬的目光一直落在眼前人平静的脸上,心思这徐子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把朝廷之事看得比他这个皇帝还要清楚。眼下这么多事她却想独自躲在一边的儿偷得清闲过日子,哪能就这么如了所愿?
余光下见皇上盯着自己很久了,徐子煜莫名地对他微微笑道:“皇上可还有话讲?”
“嗯,爱卿府上的茶挺好喝的。”慕容琰没头没脑地应着,心思飞转,“适才欢儿娇蛮任性,吓到了爱卿,朕觉得应该给她请个夫子,好好教教她宫廷礼仪和对人的尊重,不知道爱卿意下如何呀?”
徐子煜从他的话中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料还没开口搭话,慕容琰又道:“既然百姓科举一事交给了孙钰,那么状元公就闲下了。这样吧,朕就命你为礼部中郎,负责教公主懂得如何敬人爱人,等公主脾性改了,朕到时候在花园设宴,好好谢谢状元公!”
“这……恐怕不妥。”徐子煜绷紧神经再一次俯首,“公主脾性如何,相信皇上比谁都清楚,而且又是金贵之躯,臣纵有手段只怕也招架不住。今日圣上也看到了,那公主对微臣以鞭相待,臣怕有命进宫,没命出来啊。”
慕容琰自是不上当,笑道:“状元公智勇双全,连文宇那样的叛贼都不怕,怎会将一个女子放在眼里?”
“孔子曾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臣身份卑微,恐难招架公主之尊,况且后宫乃是皇上和娘娘们的寝居之处,臣出入此间,实在不是方便之举。”
变着法儿地拒绝朕!
慕容琰眼中闪过精锐,随即无伤大雅地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皓齿,“以状元公的人品,朕放心得很。”而后站起身来,“总之此事就这么定了,朕特许你自由出入后宫,对公主也不用行朝臣之礼,只要能改掉她那性子,状元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朕绝不心疼。”心中随即奸笑道,只要你不给朕玩儿消失就好。
“臣,遵旨。”徐子煜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慕容琰满意地对她点点头,而后不再逗留,心情大好地离开了状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