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浑浑噩噩的浅睡中,徐子煜恍惚间听到屋舍外有一群孩童在唱歌,歌声稚嫩动听,引得她不觉张眼。
那《送别》,是她教给孩子们的。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古代,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年。在这三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最值得说一说的,就是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当状元令到达的那一刻,众相邻欢呼雀跃,无不为她高兴祝福,徐子煜本人倒是没有那么兴奋,反正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区区一个状元衔,拿下是轻而易举的事。
望着竹林小径上一位身着宫服的太监往木屋而来,门口一小丫头叩了叩紧掩的屋门,“子煜哥哥,子煜哥哥,那京里的公公又来催你了,快快起来吧,可别睡了。”
徐子煜扭头看向满是亭亭翠竹的窗外,眯了眯惺忪睡眼这才起身来。
一出门,七八个孩子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那公公见徐子煜灰袍及鞋,面如桃花,眉眼清明,唇红齿白,斯文中透着英气,英气里藏着高雅,甚至比那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稍是一愣,随即作揖笑道:“状元公,皇上催您赶紧进京呢。”
“哥哥,你要走了吗?”最大的丫头拉住她的手仰起小脸问道。
是啊,她要走了,但并不是真为了去做个什么官,而是进宫接近皇上,从他那里拿到青龙匙。青龙匙可以打开玄龙之门,那是她当初穿越过来的地方,而玄龙之门就在这木屋里,她想开启玄龙之门,回到原来的世界去,那里有她最爱的人,尽管那人和别人踏入婚姻的殿堂已经过去了三年,但她还是想要回去问一问,到底这是为什么?
“状元公,事不宜迟,您赶紧随咱家走吧。”公公见徐子煜呆呆的发愣,遂又出声提醒道。
她蹲下身来,摸了摸大丫头消瘦的脸蛋儿笑弯了眼,“芽儿,你是姐姐,带着弟弟妹妹们帮哥哥看着屋子,等哥哥回来了,给你们带好吃的。”
“哥哥,哥哥……”
一番话说得孩子们都湿了眼眶,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原本应该风餐露宿,过着人人嫌弃的讨口生活,是徐子煜收留了他们,尽管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不到短短三年,但是已经刻骨铭心,感情深厚。
“走吧。”徐子煜起身来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让他们放心,而后挥手告别。
从竹村到京城,快马加鞭要走上七天七夜。那前来请徐子煜进京的太监苏文雇了一辆马车,徐子煜坐在车里,一路走过一天一夜,也不曾和苏公公说过几句话。直到第三天快入夜,二人到了一处山野客栈,那客栈上的牌匾写着“浮生如梦”。
掌柜的递给两人一把钥匙,说:“二位客官,今日鄙店来了一些经商之人,如今只剩一间房了,还请两位将就一下。”
徐子煜看了看钥匙,想起刚才进店时外面停着的那一辆辆拉货的马车,全都用黑布遮之,也不知道这些商人贩卖的是些什么,不过车轮留下的痕印倒是深得让人怀疑,若不是装的珠宝黄金,那会是什么?而且此去的方向,似乎偏离了京城大道,虽然最后也能到达京城,却要多花些时日,这前来接她进京的公公故意绕道,如今想来也是皇上的意思。
徐子煜心猜着,嘴上只道:“如此,劳烦掌柜带路。”
掌柜唤了店小二招呼,徐子煜二人很快便入了楼阁,进了客房。
整个客栈都显得很安静,掌柜的说房间客满,可如今是用膳时辰却也迟迟不见一人出入或传膳,而且那楼下掌柜的也只在前台拨弄着算盘,不知道是什么账能让他如此精打细算?
“不知状元公可否发现了异样?”
刚刚在桌前坐下,徐子煜才倒上半杯茶水,旁边的人就问了。
她轻微勾起唇角,柔和的目光中藏着精明,“不知公公是指店里异样,还是指你自己呢?”
被徐子煜发现,苏文也不恼,反而露出欣喜的笑脸,“状元公果然聪明过人。”而后全盘托出,“没错,此次来寻状元公回京,皇上刻意吩咐过要绕道而行,至于为何如此,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
徐子煜是个慢节奏的人,不喜欢生活太过忙碌和繁杂,只要不是害人性命,她才不会管你绕不绕道。
她安静地听着,也不搭话,这惹得公公不解了,“难道状元公不好奇皇上为何这般安排吗?”
“君心难测,你我只需遵旨就好。”她喝口清茶润润嗓,而后去推开窗户,没想到这客栈的后院也停着几辆拉货的马车,同样用黑布盖着,那辙印也是不浅。
跟着她走到窗前,苏文看到底下车辆也是疑惑,“这车里都是装的什么呀?看起来好像不轻。”
此刻徐子煜的眸色如同渐渐升空的月色般浅淡,落在那些车上,仿佛能看穿些什么。
“公公若是好奇,不如前去一探?”
苏文往回缩了缩脖子,连连退进屋去,“算了算了,咱家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徐子煜不禁好笑,稍觉无奈地摇摇头,而后关上窗户。
明月本残,夜风更是让那阴云使其遮去了大半。
苏公公独自一人睡了床,徐子煜则坐在桌前,只手撑着脑袋睡了。
直至夜深人静,后院之中突然传来了铁器掉落地上的声音,惹得她不得不从眠浅中苏醒。
推开窗户一丝缝隙看去,底下有两波人,其中一行人身披斗篷头戴草笠,腰里别着弯刀,瞧模样不是境内之人。而另一行人穿着粗布衣衫,个个腰挂佩剑,正和带斗笠的其中一人说着话。
带斗笠的来人去开了近处马车上的一个大木箱子,月光下,拨开里面的枯草,面上装了一层白萝卜,但是底下扒拉出来的全是上好的刀剑兵器。
“这几车都是你们要的东西,每一件都无可挑剔。”
随着草笠男人的低声谈话,两个布衣男子已经检查完了车辆,对头领点头示意验货成功。布衣男人这边领头的随即发话了,“前院便是这些东西的报酬,你们要不要去验一验?”
草笠男人摆摆手,“咱们一起合作了这么多年,大人的人品,咱们信得过,信得过。”
“既然如此,那咱们继续合作愉快。”说罢,两方相互拱手而谢,就此别过。
那些布衣男人首先驾着几辆马车,连夜驶出了客栈,直到斗笠男人也尽数离去,徐子煜这才从看戏的认真当中笑出明了之色。
难怪皇上要让苏公公带着她故意绕道,原来如此。
转眼,晨曦破晓,万物复苏。
一大早,客栈里来了几位奔走卖马的商人,徐子煜二人吃过早饭便上路了,走时弃了那车,驾马回京。
“昨夜咱家实在是困急了,不想占了整张床,委屈了状元公在桌上歇了一晚,不知状元公睡得可好?”慢走的道上,苏公公柔声柔气地问着徐子煜。
她眼角带笑,“甚好。”而后提起昨夜之事,“公公不是好奇昨天那些商人贩的什么吗?”
苏文听得眼睛一亮,赶忙问道:“难道状元公去看了?”
徐子煜笑容加深,眼里透着秘密,“皇上故意让我绕着走,这一路风光如此美好,若不看看,岂不是浪费了圣上一片苦心?”
公公脸色稍有难看,心思这徐子煜这么快就知道皇上意欲何为了吗?
瞧公公面色闪过疑惑,徐子煜也不拆穿,只说:“加上今日还有四天,虽然是绕道,但我怕耽搁久了皇上会想念公公,所以从现在起,咱们连夜赶路吧。等到了京城,公公就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的是粮瓷药布,还是金银珠宝了。”
徐子煜说罢,快马加鞭而去,急得苏公公连忙扬鞭催马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