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自言自语:“小玉,给皇上冲喜对你来说也是泼天富贵,也能给家中男丁改变命运。”
“什么!给皇帝冲喜!”温玉本在好好的发呆,她不是一个傻子吗?怎么要她去冲喜!
先帝唯一的皇子体弱多病,这一年,先帝驾崩,钦天监算出,南方泽县有一女子,若为新后,必能使新帝延长寿命,并且能使国运昌隆。
前几年泽县上来了一家商户,有点小钱,姓温。
刚来泽县的百姓就议论纷纷这户人家。
“这么大的珍珠,人家竟然用来装饰鞋面。”
“连丫头都满头珠宝,一声绫罗绸缎,不像丫鬟,倒是像个大小姐”
“唯一有点不好的是,听说温家有一个傻女,整日呆呆的,不会笑,不会哭。”
可没人知道温家小姐,几年前就死了。
“你是说,我死而复生了?”
“嗯,你整天做退休的白日梦,回不去现实了,正好你的灵魂进入了这个身体。”小鬼一脸骄傲的说着。
温玉是一名社畜人,月月拿着三千五的工资,天天梦想着退休。
这太难以置信,这也太离谱了吧!
穿越重生这种事情都可以发生在她身上。
“那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灵魂附体在了一个傻子身上,还好她家有点小钱,吃喝不愁。
穿过来几年多了,温玉慢慢适应了傻子的身份,并且很自在,没有了生存的压力,每天睡到自然醒,打发时间就看话本子,也不至于很无聊。
杨氏走在路上,旁边的妇人撞了撞她的肩膀,“杨夫人,你听说了没,京城来人选姑娘送进宫了。”
“听说是给皇上冲喜!”
杨氏不在意笑了笑,“再怎么选,也不会选到我家傻姑娘上。”
“一旦进宫了,那可是能光宗耀祖的啊,谁不想啊。”
杨氏听进去了,温家世代行商,虽然有点小钱,但是这个时代重农轻商,地位不高。甚至家中男丁连参加科举的机会都没有。
温家的院门口是锁着的。
不锁不成。
几年前,温玉跑了出去,奄奄一息的回来把家里人都吓坏了。
杨氏开了门,迈进院子里,便看到一个年过十九,却仍旧如未及笄的少女,乖乖坐在摇椅上,温玉不喜欢挽头发,便披散着头发,反正她是一个傻子,家里人也不会对她有过多的要求。
杨氏走过去,捧住她的脸,帮她整理脸颊的发丝。
温玉假装回过神来,她喊了声:“娘。”
声音又娇又媚,直往人心窝里戳。
笑起来也好看极了,眉眼也乍然灵动,哪里像个傻子了?倒像个天上下凡的小仙女。
杨氏不禁微微出神。
但是笑也只有一瞬,等她的笑收起来之后,温玉又变回了傻子。
温玉想今天娘亲怎么了,看着她出神那么久。
她性情和之前的温玉差不多,都是不喜欢和人接触,又有社交恐惧症,刚好和扮演傻子有点天赋,几年来,家里人也没有起疑心。
杨氏回神问:“小玉今天晚膳想吃什么啊。”
乖巧回答:“想吃娘做的糖醋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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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在泽县待了一个月有余了。
他乃是淑妃的远房侄子。
如今太子登基,淑妃便一跃成为了太后,这个替陛下挑选冲喜女子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可这个活计看着风光,实则...实则要命得很!
一旦处理不好,会得罪的人多了。
如今朝政把持以太后一党的几位重臣手中,多方势力拉锯,谁也不愿瞧见新帝好转,待新帝羽翼渐丰时,就没他们把持朝政的权利。
所以这选什么人,也被人虎视眈眈。
选得好会被人暗算,选不好也会被那些装模作样为皇上好的人弹劾喷死。
他坐在厅中,喝着凉透的茶,眉间的皱纹能夹死苍蝇。
这时,一个小厮小跑进来,屈身问:“老爷,今儿个还选吗?外头又送了新的来。”
“选,叫进来吧。”
不多时,便见几个姑娘战战兢兢的走进来。
不,倒也不都是畏手畏脚,有一个走在后面的,她倒是大大方方。
等都在李天面前站定,一眼便被最后的温玉吸引了目光,待真正瞧清楚模样后,李天倒吸了一口气。
这穷乡僻野的!
竟然有如此标准的姑娘!
不,不止是标致,即使未施粉黛,也掩盖不住她的模样。
琼鼻樱唇的,又白白嫩嫩。
李天一瞬间甚至动了想占为己有的心思,想到家里的母夜叉,和太后的任务,还是按捺住了。
李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向温玉招手,示意到前面来。
她不为所动。
旁边小厮见状马上躬身:“大人,她叫温玉。”
李天便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玉儿,过来。”
看着李玉油腻的样子,不禁犯呕,温玉秉持傻女的人设,还是不动。
李天见她呆呆不动,心里有些疑惑,他扭头问小厮:“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个聋子?”
小厮解释:“不是,她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傻子,心智不全。”
“傻子?”李天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再看温玉那张脸,浓浓的遗憾涌上了心头。
小厮接着说:“不过她傻是傻,却乖顺的很,和那些傻不一样。”
李天重新将温玉从头打量了一遍,确实乖巧,也没有乡野村妇的粗鄙。
李天又想,傻子不是正好吗?这不正好满足了京城里头那些人的要求吗?
温玉足够漂亮,表面上满足了皇家的脸面,实际上是个傻子。
李天深思过后,一拍桌案,手边的茶盏都抖了一抖。
“就她了,速速带她去洗漱打扮一番,明日,不...今日,今日便动身送她进京!”
李天笑了笑,假装忧虑的说:“皇上的病体可耽误不得啊!如今全天下的人都心系龙体呢?”
不到一个时辰。
温玉便被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衣裳,两三个丫鬟将她拥上了马车。
一直守在墙角的杨氏,哭肿的双眼看着马车离去,脚下一绊,摔在地上,头都磕得青紫都不觉得疼。
小玉不要怪娘亲,娘亲都是为了温家的前途,为了家中唯一的弟弟!
马车内。
温玉似乎有心灵感应,将头从帘子伸出,往后瞧去,隐约瞧见了杨氏跪在地上痛哭的身影。
就算是报答着几年的收养之恩了,毕竟她终究不是原来的温玉。
只是安稳的日子又没有了。
温玉呆呆望着,一串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滑落,还是产生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