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安夏摆脱杭承后,在房门外看到了犹如行尸走肉的张姐。

她挑了一下眉,巧了不是,她正好要说自己升职加薪的事。

“姐,我不用走喽~”

丁安夏从兜里掏出她给的钱,拿在手上甩来甩去,打算逗弄她一番再还回去。

她保证要是张姐能好好说话她就把钱还给她。

可张姐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盯着丁安夏,然后僵硬的朝楼下走,钱的事只字不提。

丁安夏感觉莫名其妙,朝楼下的人道:“你的钱不要了?”

回应她的是张姐火速离开的背影。

嘿,白赚了150,丁安夏喜笑颜开。

“小财迷,又坑人钱了?”从房间里出来的杭承看到这一幕,出声戏谑,“丁老板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吧,请客吗?”

他倚在房门口,姿态说不出的慵懒。

顾清婉端着汤上楼,看到这样的儿子,有片刻怔忡。

“小承……”

杭承一瞬间恢复面无表情,站直身体。

他本来想直接扭头就走,可是想到这个女人要辞退丁安夏,居高临下道:“这是我的房子,这里的人都是我雇来的,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想打发他们经过我同意了吗?再有下次你不用来了。”

顾清婉也看到了丁安夏,再结合杭承话里的意思,眉头一皱,上楼的速度加快。

“是不是这个臭丫头跟你告状了?”

她把汤盅放在楼梯间的小桌上,挑剔又犀利的眼神落在丁安夏身上。

“她做饭难吃,我把她赶走有什么错?我是你妈,只会对你好。”

丁安夏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做饭难吃,那不服气的样子,嘴上都快挂油瓶了。

杭承走到汤盅面前,掀开盖子。

顾清婉开心道:“里面放了冰糖,你小时候很爱喝。”

杭承尝了一口。

齁甜。

盖上盖子,当着亲妈的面,转头他就将这碗汤倒进了洗手槽。

顾清婉瞪圆了眼。

杭承眼底有着深深的疲倦,他知道顾清婉肯定生气了。

如果在平常她愿意放下姿态哄他,这样迁就他,为他做饭,无论好不好吃,他都会笑纳。

就像小时候的无数次一样。

即使他不喜欢汤里放糖,讨厌甜腻的味道,也会笑着喝下去。

可现在他只觉得有点反胃。

“我不喜欢冰糖,也不喜欢这么甜的东西。”

“小时候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所以不要再用这种关心的语气,做着不尽如人意的事,然后伪装成慈爱的模样。

真的很恶心。

顾清婉却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你小时候怎么不说,现在长大了,看不上了是吧?”

杭承靠在门框上,不再像刚才那样闲散,而是感觉到乏力,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让他没了那份舒心惬意。

他决定消极的对抗,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听着顾清婉的指责,直到她肯离开。

“你弟弟从新加坡回来了,还有你爷爷也想见你一面,上次寿宴的事就算了,但是这周末你一定得跟我回去。”顾清婉自顾自的命令着。

杭承不发一语,丁安夏全程地铁老人看手机。

很嫌弃。

这个看着风韵犹存的老阿姨难道看不出来杭承很排斥她吗?

这种讨人嫌又不自知,脸皮有点厚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丁安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来是自己。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顾清婉看时,眼睛犹如要喷火。

“……”丁安夏抿了抿唇,勾起职业假笑,“老夫人我说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这个“老”字她读的重,顾清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这个人最在乎这张脸,平常保养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虽说她四十几,但普通人夸她时总会说她像是二三十岁的小姑娘。

说的人多了,她自信心不由膨胀起来,可这一天以来她已经被叫了两次老!

这谁受得了?

“你给我滚出去!”

丁安夏:“我被人雇佣的,滚不出去。”

她一步一挪,来到了杭承身边,表示雇主就在身边。

杭承见此,低头看着丁安夏的发旋,也说:“除了我,没有谁有资格把她赶走。”

顾清婉咬牙切齿。

好好好,都气她。

一个臭打工的,对她来说跟街上臭要饭的没区别,稍微用钱就可以打发。

于是她忍着脾气:“给你三个月工资,滚出去!”

丁安夏:0.0

看丁安夏不动,顾清婉:“一年!”

丁安夏算了下她现在二百五的工资,一年就是人民币两万五千五百……

顾清婉甩她这么多钱,相当于她不用干活就可以免费得到这些报酬。

丁安夏咽了咽口水,两眼放光。

可发尾被人揪了一揪,杭承在她挑染的头发上揪毛,丁安夏感到疼痛,转头瞪他。

杭承低沉着声音:“别忘了咱们签过合同的,三个月还差一个月,你哪都不许去。”

丁安夏的心啪的一下碎了。

杭承看她脸上失落的表情,痛心疾首道:“死财迷!”

“我对你还不好吗!你上哪找这么便宜技能的雇主?”

丁安夏指了指对面那个老阿姨:“这种不用干活,拿钱砸我的就很好。”

杭承气得又揪了一下头发,惹来丁安夏向后踩来一脚。

杭承感受到疼,但也没哪个放开手里的头发。

他提醒:“你现在要是敢收她钱,估计出了这栋别墅就会被她的人套麻袋打一顿。”

顾清婉拿钱砸人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同样的找人揍这小丫头也是为了给自己出气,而这种事她完全做的出来。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讨论顾清婉,还把她塑造成一个恶毒的人。

“杭承!”顾清婉爆发了。

杭承懒怠地朝她看去。

“你走吧,以后少来我这里。”

一般来说,顾清婉只会在初一十五过来,一个月两次探望美名其曰维系母子感情。

但很多时候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办事,她都不怎么跟他说话,待了几分钟就走。

比起陪他这个大儿子,她更愿意回去照顾自己的新家庭,新孩子。

杭承自己也很矛盾,有时候渴望她来看一眼,有时候又厌烦她太敷衍的态度,就这样自我折磨了很多年,直到今时今刻他才说出心里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冲动。

这一天和无数个过去是一样的,不出意外他也将忍耐一整天,压抑一整天。

可他还是说出口了:“不要再来了。”

“以前需要你的时候不在,现在我不需要了,你也解脱了。”

“杭承……”

这下轮到顾清婉慌了,脸上那点怒意被紧张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