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麦凯斯反应很激烈。
紧接着眼眶泛红,眼底潮湿,开始抽泣。
那双碧眼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丁安夏深吸一口气,将视线转开。
“别这样……”麦凯斯过去拉她的手,“求求你。”
他卑微得几乎要将尊严抛弃。
丁安夏就算不为那两滴眼泪动容,也会为这种姿态生出恻隐之心。
她赶紧忍住,问他:“这段感情已经变了味道,为什么不放手呢?”
无法享受爱情就放弃爱情,这才是正确的。
麦凯斯急忙表真心:“没有变!我依旧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丁安夏:“……可我不喜欢。”
“不喜欢这样的你,不喜欢这样的我,更不喜欢继续浪费时间。”
“不,不是浪费时间,”麦凯斯竭力劝阻她打消分手的念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丁安夏:“没有人会一直在一起的。”
“不行,不可以,我喜欢你,就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见说不通丁安夏也懒得说了。
最重要的是快上课了,没时间和麦凯斯聊。
他决定下次准备的再充分一些,一次性把婚离了(bushi),把分手的事解决。
这一节又是段弘和的课,只不过不是高数了,而是生物学,这门课不知道为什么又落到他手里了,还教的是同一个年级,丁安夏被迫和同班同学再次进入到段弘和的魔鬼式教学中。
不过开学没多久丁安夏就体感自己被针对了。
从前她即使不愿意上台做题赚平时分也要被叫上去,现在好了即使举手,段弘和也不见得叫她。
就算全班没有同学能回答他,举手想问答的丁安夏也被他忽略了个彻底。
所以这几堂课上的她尤为恼火。
这一天,丁安夏好好的走进教室,段弘和像以往的每一堂课一样早早来到讲台上,丁安夏从教室后头走进来就必须直面段弘和。
通常来说他都是无视她的。
原以为这次也一样。
不想,段弘和指着她的方向直接让她出去。
what?
“老师,我为什么要出去?我是来上课的。”丁安夏非常不解,心里还压了一簇火,勉强没有当场发作。
段弘和脸上不变喜怒,冷峻的脸上全然是冷意。
“我不是对你说的,我是对你身后那位同学说的,他不是我们班的学生的现在,立刻,马上出去,不要扰乱课堂。”
丁安夏往身后一看。
麦凯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跟着他进来,坐在了不远处的位置上。
丁安夏服了。
她发现了麦凯斯,其他同学居然也发现了,顿时课堂里想起一片起哄的声音。
“哎呦我去我们学神的男朋友直接追到上课的地方来了,哇塞,好甜啊!”
“要不要这么黏黏糊糊?突然想谈恋爱了,你们负责吗?!”
“别说长得还真登对。”
“处对象处的这么明目张胆的也是第一次见,伤风败俗。”当然这其中也有许多不和谐的声音。
“现在的小年轻啊,光天化日之下收敛一点吧,我这老家伙看了不舒服啊,这要是在以前估计得被约谈。”
“世风日下呦……”
段弘和看麦凯斯没有行动,又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麦凯斯只好从后排位置站起来挪到门口。
这下他看着不像是来上课的,而像是罚站的。
那股执拗劲像是要和段弘和干上了。
丁安夏受不了这样,摆摆手,想说让他走。
回应她的是麦凯斯可怜巴巴的眼神,泫然欲泣的小表情。
丁安夏心头不由闪过一丝烦躁。
随便吧,爱怎样怎样。
后面段弘和见赶不走他,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所以麦凯斯成了全班唯一站着的同学。
铃声一响,课正式开始。
赖夏彤碰了碰丁安夏的胳膊肘:“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又烦又惹人心疼的。”
这种就属于太难分的类型。
她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室友。
而且经过刚才的事,只怕全班都知道丁安夏有一个极其深情的男友了,他们这些人当中可能之前在学校遇到过他俩约会,但没有直观的感受到南方这么粘人。
这下还不知道多出多少谈资,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八卦传的贼快,既然班级体都知道了,自怕学院内外很快就要传出去了。
他俩说不定会被认为金童玉女般的存在。
而这个时代一旦被打上某人的标签,真到了分手的时候那就麻烦了。
到时候亲近的同学,朋友,师长可能都会来问上一句,有些老古板思想的还会劝上一劝,拉拉红线什么的。
到时候就离结婚不远了。
几个舍友能想到这些,丁安夏自然也想得到。
所以更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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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课好不容易上完,丁安夏短时间内有点不想待在会被起哄的环境中,所以想溜走。
麦凯斯又一次追了上去。
不过这一次,她和舍友一起走,麦凯斯无法靠近。
当然他企图靠近,但是几个舍友也知道他们的感情状况,所以尽量将两人拉开。
赖夏彤:“这样不是办法。”
麦凯斯在女生队伍后面小心翼翼的走,跟个小怨妇似的,很容易引起围观,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金燕燕揪着衣服:“要不然原谅她一次,好好沟通一下,你们看他有点可怜。”
关琪琪想都没想就露出嫌弃的表情。
“剪不断理还乱。现在最需要的是快刀斩乱麻,你劝什么呢?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赖秋芷:“这话我同意,这家伙太粘人了,谈恋爱费劲啊。”
李娅妮:“其实我觉得还好,外面的男人不一定比学长好。我还见过比他差1万倍的。”
几个人各执一词,一开始只从丁安夏口中知道他和麦凯斯的矛盾,但还是第一次面对会哭的男人。
都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会示弱的男人更加稀有。
别说路过的同学了,就连他们这群舍友也将他当成一个稀罕玩意儿。
同时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始终分不了手。
感情大师关琪琪说:“估计还差个大矛盾。”
赖夏彤:“怎么说?”
几双眼睛都看了过去,丁安夏不由支起耳朵。
关琪琪以自己谈了多段感情的经历做担保:“你们只是在吵架,但是根本矛盾没有被激发,所以最多累点,耗费点心气也就那样了。”
赖秋芷:“哪里算根本矛盾没激发,你没看人家学长一直在拖夏夏的后腿吗?之前不是送合同吗?晚了1分钟人家都不要,最后赔了多少钱?不仅是把那段时间的盈利都赔了进去,还倒贴1000块钱的违约金。”
这件事他们寝室的人都知道,药膳堂试营业期间能有多少盈利,那肯定是几乎没有的,最多维持一下水电费。1000块钱违约金还是林天沐和丁安夏共同赔的,另外那两个学姐出技术,在花钱这方面上几乎靠不上她们。
关琪琪:“但是夏夏不是能忍吗,那就证明还没对感情完全失望。”
丁安夏:“……我不能忍的,最后赔的钱是有报销的。”满卿主动要给儿子赔钱,非常豪气的甩了一张卡,可惜的是最后没有成功,麦凯斯自己赔的。
关琪琪想了想:“能被解决的矛盾不算是根本矛盾。”
赖夏彤:“那到底什么是根本矛盾?”
关琪琪心里直犯嘀咕,这所谓的根本矛盾其实就只要一个触动女孩子心情的矛盾就好了,就很轻易就分开了。
怎么轮到室友身上就这么费劲?
哎。
“你也说不出来,白谈了那么多恋爱,”赖秋芷笑话关琪琪。
关琪琪强调不是自己的问题:“我是没谈到这么麻烦的恋爱,我这人一向心狠,要分手了,就当对方是死的,再怎么挽回也是没有用的,可是夏夏跟我不同啊。而且学长那么会哭,两个人跟我和历任男友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要我说还是顺其自然吧,学长毕业了就该回国了,到时候两个人肯定会有个章程,有个结果出来。”李娅妮突然说道。
“对哦。”金燕燕恍然大悟,“也就这一年了,夏夏可以说服学长留下来啊,如果他愿意你们也可以继续在一起啦。”
赖秋芷:“如果他不愿意,到时候也能自然地分手了,两地跨越那么长距离,总不能还爱的死去活来吧。”
关琪琪:“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了。”
这次5个人都讨论完了,琪琪将目光看向做决定的人。
之前他们全都劝分,但实际情况在亲眼目睹后还是觉得恐怕没那么容易,所以分析后将主动权交给当事人。
丁安夏:“……”你们让我害怕,因为这真的很渣女发言。
没想到几个舍友都很有当渣女的潜质。当初那些向往爱情想当贤妻良母的话还犹言在耳,原来只是骗骗她的。
到最后只有她吃了爱情的苦orz.
但想了又想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交给时间了嘛,分又分不掉,就只能耗。
想了想她又有些赌气般的开口,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的人才说:“搞得谁不会哭似的,等我急起来我也哭一个。”
赖夏彤:“这个办法也可以。”
赖秋芷:“建议从现在开始学会表演,所以夏夏现在给我们哭一个。”
丁安夏:“……滚。”
“其实……”李娅妮又说,“等你觉得无论他哭他卖可怜都没什么情绪起伏也不想原谅对方时,应该也能分手成功吧。”
这话说完,所有人的视线又看向丁安夏。
好像在说就是因为她优柔寡断才让感情的事一拖再拖。
丁安夏:“……我很多时候都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吧……”
话还没说完,赖秋芷冷嘲热讽道:“一句话不要讲“虽然但是”这样的转折词,那昭示着你前面的话说的都是屁话。”
丁安夏手放在嘴边,做拉链状。
室友们现在的口才可好了,不敢惹,不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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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感情使用拖字诀的后果就是麦凯斯害得丁安夏没能出席药膳堂的开业剪彩仪式。
当时麦凯斯的室友来找丁安夏,说他病的很严重,想让她去救治一下他。
丁安夏想都没想就去了。
好家伙,确实病得很严重。
就是感冒头疼而已。
完全可以去医务室。
丁安夏说的也是:“我送你去医务室吧,我手头没有药。”
是的,非常该死的是她在见到人后才想起自己手头没有药,眼巴巴的赶了过来。
丁安夏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她这多余的善心留给普通老百姓享受更多折扣,那该有多好。
然后她又想起今天的开业仪式,事业心突然暴涨说:“要不你让你室友背你去吧?我小胳膊小腿也带不动你,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哎,她又又意识到麦凯斯明明可以找室友帮忙,却偏偏找她,多么离谱,荒谬。
所以这应该又是死金毛的诡计。
丁安夏打算走了,想试着去赶着和大家拍个照,好歹留下点记忆嘛。
但是麦凯斯抱住了她,展露出病人脆弱的姿态。
“求求你别走。”
因为发烧导致唇色更红,皮肤更烫,两颊生晕活色生香,舍友看了都要咽口水。丁安夏下意识帮他挡了一下。
在看那卷翘的睫毛,此刻正挂着一滴眼泪,轻轻眨眼,泪水从眼睛滑落,路过鼻梁一路向下,落在了丁安夏掌心。
麦凯斯不止在示弱,他还在色诱。
在和丁安夏相对而坐时,他还不忘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摆了摆,示意舍友出去。
“夏夏,在中国你是我最爱的人,不要离开我。”
说着将头靠在丁安夏的肩上。
丁安夏淡淡:“你又不是没妈,爱她也不亏待你。”
她记得当初和满卿说过麦凯斯是为了她来中国的这种话,当时是为了让母子俩能摒弃前嫌,和好如初,结果不知道怎么的隔年暑假那两个人就变得陌生非常,几乎从不过问起对方,哪怕他们在同一屋檐下。
什么都不知道的丁安夏总觉得很打脸,生活的戏剧性让她再也不敢随便介入别人家的家庭伦理。
麦凯斯的唇慢慢移了过来,他的呼吸灼热,喷洒在丁安夏脸上,痒痒的。
他一手托着丁安夏的后脑勺,即将要亲上时,丁安夏:“会传染。”
麦凯斯难耐地蹭蹭她的鼻尖,发泄般的咬了一口,下一秒快很准的吻上。
二人唇齿相依,丁安夏能感受到他的急切,她被动感受着麦凯斯撬开牙关后进行了一个法式深吻。
心想,该死,这还怎么分手?
可随着这个吻的加深,她逐渐缺氧,已经思考不起来了。
体温在上升,呼吸在加快,心跳仿佛也要跳出嗓子眼。
“够了……”
当麦凯斯将吻从嘴巴上移开,换到下巴,脖子,喉结处,丁安夏难耐地拒绝。
她很清楚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麦凯斯喘着气,一滴汗从额头滑下,顺着下颌线落在床单上。
“……夏夏,不要拒绝我,之前好多次你都在拒绝我,我们一直在吵架,一直吵,一直吵……”他突然哽咽了一声,“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了,妈妈她不要我了。”
丁安夏:“她怎么不要你了?”
儿子闯祸的时候,还愿意帮忙赔钱善后怎么看也不是要遗弃孩子的样子。
麦凯斯的大头在丁安夏颈窝蹭蹭,寻找着最舒服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得到安全感。
他闻着清苦的药香,有些难过:“妈妈是中国人。”
丁安夏:“我知道。”但这和不要他有什么关系?
麦凯斯:“她说她深爱这片土地,胜过爱爸爸,爱我,所以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将她带回英国了。”
这是麦凯斯潜藏在心底里的一个愿望,谁都没说,只告诉了最喜欢的人。
“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只有你了。”
他念念叨叨反复强调。
丁安夏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但稍纵即逝,她没来得及抓住。
紧接着又听见麦凯斯说:“我想带你回英国,我帮你改国籍,好不好?”
这下丁安夏火了,一把推开麦凯斯,什么身体瘫软成水,没力气抵抗,通通在爱国主义的强脊柱上败下阵来。
丁安夏擦了擦嘴,烦的要死。
“改你个头,这种话也敢说出来。”
想拐带她去英国,想都别想!
她就说怎么不对劲呢,原来这一趴在这等她呢。
该死。
“分……”
又没说完,意识到自己烧糊涂而把真心话说出来的麦凯斯慌忙解释:“不是的,我,我我想在这方面上你有绝对的自主权利,我只是因为太喜欢你,才想共享国籍,但如果夏夏你不愿意,我不提了,我不提了好不好?不要生气。”
丁安夏伸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睛还不小心看到了桌上的时钟。
看到了即将要错过开业仪式的时间,她忍了又忍,实在没能在分手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于是只留下了一句:“以后有病找舍友不要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走后,麦凯斯狠狠锤了一下床。
而丁安夏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开业仪式,连剪彩都没她的份。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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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事,两个人又陷入新一轮的冷战。
中间依旧穿插着麦凯斯各种求和好的小计策。
丁安夏实在没空搭理他。
药膳堂突然爆火,客人多出好多倍,每天还有来排队的,只靠那两个学姐的话,根本应付不过来,所以丁安夏一下课就要跑到店里面帮忙。
而且除了帮忙,她还要跟进政策去加快大药房的筹办,又要挤出时间和林天沐向西药提供商谈价格……
之前已经有过和药材商谈价格的经验,一回生二回熟,倒也不难。
只是开张后又是哪哪都要人,他们几个实在有些分身乏力。
有一天丁安夏突然问几个舍友愿不愿意去帮忙。
赖夏彤:“你开的药膳堂是中医方面的,我们学科不搭啊。”虽然感谢舍友搞事业还想带着他们,但奈何能力上不足。
丁安夏:“不是药膳堂,是大药房。”
药膳这块确实不适合几个舍友,但是她早就替她们想到了另一个就业方向。
“之前我们不是一起考的药师资格证吗?正好派上用场,而且我们都还是药学的,选的方向也是药理方面,开个药不成问题的。”
“诶?!还能这样。”
舍友的思路一下打开。
赖夏彤眼睛放光,“那试试?”
赖秋芷:“我也试试。”
关琪琪:“最近没恋爱谈,适合搞钱。”
金燕燕稍微胆小了些:“万一给人开错药怎么办?我害怕。”
这是个好问题,丁安夏:“所以需要你们更加努力去学,一开始肯定经验不足,没有哪个医生是能一上来就坐诊看病的,所以我会先找一个职业医生坐堂,你们跟着他学。”
李娅妮:“那就太好了!”
丁安夏:“工资待遇方面按兼职的算,1小时20可以?”
李娅妮睁大了眼:“这也太多了吧。”比家教还划算。
这相当于还没毕业就找到高薪工作了呀。
丁安夏:“后面转正还有绩效提成之类的,但前提是你们要跟老医生学好本领。”
药品这块有丰厚的利润,完全不怕会付不起工资。
赖秋芷:“12吧,这钱我拿的虚,而且没给人家医生交学费,你请他肯定要花不少钱,在我还没学成之前,就不要浪费了。”
金燕燕:“是这样。”
李娅妮想了想也点点头,旧时候想拜个师,还要三拜九叩,给很多学费,他们完全是占了便宜啊。
关琪琪:“……你们轻飘飘一句话让我损失好多钱。”
她倒是没生气,就是心痛,谁会愿意看着钱眼睁睁的从眼前溜走?
赖夏彤拍了下关琪琪的肩膀:“那就这么定了,12!”
丁安夏哭笑不得。
她们这视钱财如粪土的精神,大约也只有在校园里能看到了。
眼神清澈的大学生啊,太淳朴了,她才是那个想当资本家的才对,怎么可能让自己亏本?
不过事情也算是说好了,等到大药房建成,几个舍友都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