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丁安夏吓了一跳,脚下一踩空,一下就从楼梯上栽下去,猛的倒退好几个阶梯,一举摔在平台上。

脑袋磕在了墙上,尾椎骨着地,脚也扭了,疼痛让她扭曲了五官。

“……”

杭承吓得赶紧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向楼梯。

黑漆漆的楼梯上只有一扇小窗,照进几缕月光。

杭承来到丁安夏身边,手足无措:“你……你没事吧?”

丁安夏很想说没事你个头,她都摔成四仰八叉的样子了还能没事?

这个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吓人,丁安夏生气了!

“老板……”她阴阳怪气道,“你要是不突然鬼叫一声,也许我真没事。”

疼痛过后,她拍了拍灰尘坐在楼梯上检查四肢,杭承张了张嘴:“你……没看见我在客厅吗?”

仔细听,语气中还藏着一丝幽怨。

但丁安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股一言难尽的味道,似乎在谴责他那么黑怎么可能看得见人?

她又想了想,也许老板是怪她忽略了他,又没打招呼,资本家总有一种官腔嘛,她懂。

丁安夏揉了揉手肘摔疼的地方,一边说:“这事都怪张姐,竟然没把夜灯打开,太不称职了!否则我一进门就看到你了!”

她的说辞俨然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而且一下就将这事归结于工作上的问题。

杭承那点更深沉的情绪,她是一点没有感受到。

这让杭承感到有些许无力。

就是这种感觉,丁安夏好像天生就有一种公事公办,拒绝一切旖旎的本事。

“我去给你拿点药。”最后有些无奈的杭承只能这样说。

他往楼梯上迈了两三步,然后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将人拦腰抱起,安顿在离得最近的沙发上。

药香在鼻尖缠绕,他险些舍不得放手。

不过等看到丁安夏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眼神深处具是对他的排斥,杭承又冷静了,把人放下后,急急转身离开。

坐在沙发上的丁安夏搓了搓手臂,上面的炸起的毛得到了安抚。

穿越前就有好友说过丁安夏这个钢铁直女身上仿佛安装了一种防亲密装置,不让碰,不让摸,十分注重距离感和分寸感。

所以突然被打横抱起,属实也是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

如果不是杭承及时把她放下,她可能条件反射要打人了。

杭承说是去拿药,却好一会没回来,丁安夏可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一只脚扭了另一只还能单腿蹦起。

一蹦一跳间,她已经将客厅的灯打开,想要看看伤情。

根据刚才摔倒的力度和不小心碰到时那酸爽的感觉应该是破皮或者淤青。

可灯光充斥客厅的那一刹那,桌子上的巧克力蛋糕映入眼帘。

她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双层小蛋糕上,那上面的甜甜圈和巧克力蛋卷看着好像不错。

虽然她已经在隔壁吃饱了,甚至在罗德里克的投喂下她可能一个月都不想碰烤串这种油腻的东西,但是如果是甜食的话,也不是不能来上两口。

当然前提是老板愿意跟她分享这个蛋糕。

“嗝~”

楼梯上拿着药的杭承本来看到丁安夏在蛋糕前驻足有些开心以为她感兴趣,结果下一秒她打了个饱嗝,又躺回沙发。

他知道她吃的太饱了,所以对蛋糕应该不会有兴趣了吧……

杭承无声叹了口气,下楼,把跌打损伤的药还有创可贴放在桌子上。

余光看着蛋糕有些可惜。

他想,如果丁安夏有兴趣尝一尝,只要她开口,那生日祝福就比较好容易说出口了。

可等来等去人家都没有张口,而是静静的处理伤口。

甚至就连处理伤口也没有要他帮忙。

杭承很是挫败,手指摸到怀里的礼物,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丁安夏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去偷瞄蛋糕了,但是该死的资本家竟然没有邀请她尝一尝的想法!

吝啬!小气!

两人之间的气氛古怪,又暗藏交锋,张姐差点不敢进客厅,不过她身上有任务在不得不走向丁安夏。

一个信封放在了丁安夏面前。

“这是上个月的工资,因为你要走了,没差两天,所以就把你这个月的也一起算了进去。”

张姐这回长记性了,在工资上不会再拖泥带水,一举将工资结算清楚,想彻底摆脱丁安夏。

丁安夏拿起信封瞅了一眼,又捏了捏厚度,瞬间眉开眼笑,难得给了张姐一副好脸色。

她看钱跟看亲人似的,脸上的笑容如蜜,梨涡甜甜,一下撞在杭承心巴上。

“你先下去吧。”杭承对张姐说。

张姐除了是来送工资的,还需要给杭承准备热牛奶,但是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是不需要了。

她迟疑的离开。

杭承深吸一口气,将礼物掏出来,和蛋糕放在一起,然后推到了对面。

他眸色深深,但音色浅浅:“生日快乐。”

丁安夏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难得有些迷茫。

“我生日吗?”

嗯?这蛋糕是给她的吗?

杭承:“既然都要走了,好歹共事一年,既然是你的生日,我也该有所表示,那就用这蛋糕祝你之后一切顺畅,学业有成。”

如果不是张姐提醒丁安夏要走了,只怕他连礼物都不知道怎么送出去,也就是在那时他才突然生出一股勇气,用好聚好散当借口,将东西放到了她面前。

丁安夏看着风姿翩翩的杭承,挠了挠脸。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她此时此刻想的却是今天好像不是她的生日。

她出生在冬日,丁二丫才是夏天生的。

身份证上的日期是丁二丫的。

不过……“谢谢老板!”丁安夏还是说。

终归是一份礼物,是他人的心意,这份祝福她收下了。

杭承终于有机会打开生日蛋糕,点上一边的蜡烛。

关了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线就只有窗台边的月光和此时的烛光。

“许个愿。”杭承说。

丁安夏双手合十,虔诚的凑到茶几边。

第一个愿望是给丁二丫的,毕竟身体是她的。

虽然不知道她去了什么鬼地方,但还是祝福她平安顺遂吧。

第二个愿望给穿越前的家人朋友,希望他们在没有她的世界也能好好生活,健康平安,开心快乐!

最后一个,是给陷在80年代的自己!

没有别的,只有四字。

理想!暴富!

达成成为丁医生的理想,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暴富!

虔诚的许下三个心愿后,丁安夏深吸一口气,鼓着脸将蜡烛吹灭。

打开灯后,杭承看着蛋糕:“你要是吃不下了可以不用勉强。”

“别别别!”丁安夏舔舔嘴唇,“我还能再塞两口。”

杭承翘起嘴角,明知故问:“你在隔壁不是吃了好多东西吗,我以为你应该不想吃了。”

丁安夏:“是吃了很多。”

杭承翘起的嘴角抿直。

丁安夏扬起笑脸:“但这是甜品!能塞!”

杭承眼中划过一丝懊恼,要是知道丁安夏是这样他就不应该那么踌躇。

“那我帮你吃一点。”他拿起塑料刀叉开始分巧克力蛋糕。

丁安夏:“要蛋卷!”

杭承将最多的蛋卷和脆皮小饼干包括甜甜圈都给了丁安夏。

看她嗷呜一大口,吃得脸颊鼓鼓囊囊,心中的荒凉悄然散去。

但新的惆怅又滋生出来。

他明白这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丁安夏过生日了。

这丫头不开窍,而他也无法在情感没有回馈时生出勇气去争取什么。

而且他内心深处对男女之情是持悲观态度,不愿意让父母的悲剧降临在自己身上。

所以啊,再见了,不见了,丁安夏。

“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过好自己的人生,离过去那些给你造成苦难的人远一些……当然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随时给杰瑞打电话。”

杭承口中巧克力在爆炸,可心却一点点苦涩。

他只能这样嘱咐这个不到20岁的小女生,然后将自己剥离她的人生。

丁安夏从巧克力蛋糕里抬起头,嘴角黑了一圈,她咽下口中的蛋糕,想着老板竟然做了最后的告别总结,她也应该有所表示。

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