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不知所云。
“自从你骗我失忆被我发现之后,我跟你说过吧?”
“到底说过什么啊?”他讨厌打哑谜的滋味。
倪猜猜好整以暇地揭晓答案,“我跟你说的是——不许再有任何事瞒着我!我不许!”她背在身后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根拖把棍,对着卫奈何的脸就袭击过来。
这丫头发疯了,卫奈何逃命要紧。
他一个劲地跑,她奋力地追,一不留神脚下,她向前扑倒,卫奈何下意识地用身体给她当肉垫,她跌在他的身上。
胸贴胸,眼观眼,鼻对鼻,她唇边呼出来的气息钻进他的鼻翼。暧昧的姿势让卫奈何挣扎着要起身,她却压得更紧。
“卫奈何。”
“呃?”他眼神四处游走,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偏要拉回他的目光,“在这里,”她点点自己的唇,扬起脸来对着他,“盖个章。”
她的唇流动着粉红色的光晕,即使这样望着,前几次吻她的触觉霎那间冲进了他的脑袋,逼着他想要再盖个深刻的章。可是理智却让他别开脸,别扭地嘟囔着,“不要。”
“为什么?”她扯着嗓子抱怨,“人家好歹也是女生,主动要你盖个章,你居然连这点面子也不给。”
她作势要爬起身,撑着他的胸膛,他的一只手臂却从后面圈住了她。指指自己的嘴巴,他示意,“你可以盖个章在这里,我不可以盖在你那里。”
这……有什么区别?她双臂抱怀气鼓着腮帮子瞪他。
听他解释,“分开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在我身上盖上‘倪猜猜所有’的标记,但我不会在你身上盖上我的标记。”
“你什么意思?我就那么差劲,你一点也不担心我被浪漫多情的法国男生拐跑?”
担心!别说是法国男生了,陪她一起在法国的尤俊熙就已经够让他闹心了。她常常左一句尤老师很天才,右一句尤老师很帅,以为他完全不在意吗?早已醋海翻腾了。
可是,他给她选择的余地。
“因为你一个人身在异乡,因为我们会分开,因为我没办法再继续照顾你,因为你会寂寞会无聊会要人陪,因为任何一点因为,所以我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但我会留在这里等你,不管你几年之后才能回来,我都会在这里,时时刻刻、一分一秒也不离开地等着你。”
干嘛说得好像她随时会变心,他却像望“女”石一般杵在这里?以为她在法国街头也能随随便便捡到一个臭小子领回家监护吗?
不再跟他客气,倪猜猜以手臂撑着他的身体凑上他的唇,轻轻盖上一枚小印章,她迅速撤军。
“章我已经盖了,抹不去的哦!”
她的小手指在他胸口戳啊戳的,卫奈何一把握住她的食指,扯入怀里,再强硬的一揽,将她整个人勒在双臂间,两人身体撞贴得紧,呼吸拂热彼此的脸。
倪猜猜被他突然的热度烧得面红耳赤,“卫奈何……”
唇被吮住了,她心头一震,身子电麻,嘴被热烫烫的堵住了,身体被放了火,声音更是被顶走了,而充满着口腔心头脑海的都是他——亲昵潮热的滋味与她厮磨着,神魂颠倒,无计可施,就软在这圈住她的胸怀里……
他们缠吻着,他迫近她,将她堵在怀里,嘴再次覆上她。
这次,他缓慢而灼热,细细品尝她的唇,辗转流连,像吃她做的甜品。
倪猜猜闭着眼,意识浑沌,膝盖发软,滑倒在他的世界里。
卫奈何揽住她,他似乎就这么想吻她吻到天荒地老,摸索到他烙铁般滚烫的身体,她的脑子也快被热情烧融。
还说不落印章?他这记标识下得很猛,她呢喃着,早已无力招架。
在重返卫家之前,卫奈何还有件重要的事得处理——卫阳关造血干细
胞的移植。
两个人关在无菌病房里,隔着一层抑菌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卫阳关难得八卦地找卫奈何攀谈。
“肖……肖蔷薇最近在干什么?好像都没怎么看看看到她。”想到肖蔷薇,卫阳关的心里就有些犯堵,肖蔷薇都好久没有来找自己了。
他也会惦记肖蔷薇吗?卫奈何头枕在脑后,放空脑袋里的全部念头。“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很不习惯吧?”
“也不是啊!只不过好久没看到她,有点奇怪。”卫阳关不在乎地耸耸肩,学着卫奈何的模样,很没形象地枕着手臂蜷缩在病**。
“惦记人家就主动给人家打电话啊!”他就是不告诉他肖蔷薇在忙些什么,急死他。
不说就算了,以为卫阳关没有抓住他的痛脚吗?卫阳关阴阳怪气地叽歪着,“不过你真的把倪猜猜交给尤俊熙照顾?还照顾到法国去了?根本是送羊入虎口。”
“我相信倪猜猜。”卫奈何自信满满地指着自己的嘴巴,“这里!这里这里!倪猜猜都盖了章,我是她的所有物,她不可以丢下我不管。”
这么自信?卫阳关怪怪地开口,“独在异乡,孤独难耐,碰巧和尤俊熙那小子又是老相识,亦师亦友,难免日久生情。从此比翼双飞,双宿双栖,出双入对,双……”
“我说了,我相信倪猜猜。”最后那几个字,是从卫奈何的牙齿缝里咬出来的。
既然本主儿都不在乎了,卫阳关就不当那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太监了。扁着嘴,他保持沉默。
许久之后,卫奈何终于无法忍耐地出声了——
“你在法国蓓安儿烘焙学院有没有认识的人?”
事先埋下一枚眼线有个准备也是好的啊!
噗!还以为他多大方呢!也不过尔尔。卫阳关受不了地直撇嘴,“吃醋就吃醋,装什么装?事先警告你,等我病好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去法国跟倪猜猜说,我对她很感兴趣。”
只是感兴趣而已?跟他的程度差太多了,卫奈何压根没把他这个竞争对手放在眼里。“不过,倪猜猜这丫头到底跑哪里去了?明天就要飞法国了,今天也不打算来看我了吗?”
抱歉,倪猜猜没有那个美国时间来看他,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带着特意包装好的甜点盒,倪猜猜推开了娜丽塔三十六层的行政办公室。将甜点盒推到那个正忙着看计划书的女铁人面前,倪猜猜笑得很嗲。“请你吃,这是我做的意大利脆饼。”
可惜,她的嗲对男生都起不了太大作用,更别说是对看她不顺眼的卫夫人了,人家压根看都不看一眼。
倪猜猜将脆饼推到她手边,继续游说,“加了咖啡沫,所以味道又苦又甜,不会太腻。而且经过两次烘烤,脆饼里的水分都被烤干了,不含油不会影响你的身材——放心吃吧!”
她终于抬起了高贵的脑袋,却是将她的甜点盒不屑一顾地推开,“我对这种东西没有兴趣,你也不需要弄这些来讨好我。因为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印象。”
她倒是反问高贵伟大的卫夫人,“你觉得,我需要你对我加印象分吗?”
这个臭丫头!臭屁什么?看在她马上就要飞法国的份上,看在自己要维护身为娜丽塔的执行人高贵权威的份上,卫夫人决定不跟她计较。
她要抽回计划案继续忙手里的工作,倪猜猜眼明手快拿自己的掌心遮住了她手里那沓A4纸。不由分说地拿了一块意大利脆饼塞进卫夫人的嘴巴,倪猜猜腆着脸笑啊笑,“好吃吧?我的手艺真的不错嗳!”
活了四十多年,卫夫人第一次被人往嘴里塞甜点。意大利脆饼梗在喉中,她恨不能吐到倪猜猜的脸上。考虑到自己的形象,她生生地吞进肚子里。
不像她平素吃的甜点那么甜腻,虽然吃在嘴里很干却有浓浓的
回味,味道还不赖。卫夫人喝了口水,终于肯正眼瞧她了。
“来见我有什么事,明说吧!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这种小丫头身上。”
“那你有时间浪费在你的儿子身上吗?”倪猜猜托着腮嘟着嘴看着她,“我想相信你,卫夫人。”
什么?毛丫头也敢说相不相信她?卫夫人正要发怒,倪猜猜却一步开口了。
“我想相信,你不是有意忽略卫奈何,你只是太爱你过世的先生了,所以每每看到他便会难过;我也想相信,相比你的儿子,你不是更爱娜丽塔,你只是想为你的两个儿子撑起最好的天空;我更想相信,你不是刻意要对身边的所有人残忍,你只是讨厌现在的自己,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去爱那些爱你的人。”
卫夫人的手在桌子下攥成拳头,慢慢收回到自己的心口,她别开脸不去看她,也不让她看穿自己罩在“卫夫人”外壳下的心。
“意大利脆饼是我临走前送你的礼物,再见面也许需要几年的时间,到时候我会让您品尝到可以让你感觉幸福的甜点。”
倪猜猜冲她可爱地摆摆手,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走了。
只留下意大利脆饼又香又甜,略带几分咖啡沫苦味的气息残留在卫夫人的唇边,挥之不去。
“不来了?你因为要准备行李,所以不打算来见我最后一面了?”
呸呸!什么最后一面,他又不是要死了,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卫奈何吐着舌头,气急败坏地摔掉手机。好歹今天他也要抽那么多的血提取造血干细胞,她居然当他不存在。那他还要手机在身边干什么?摔烂算了,反正他也不打算再跟她说话,一句也不要。
他催着护士赶紧推他进手术室,看着血从管子里留进抽取造血干细胞的机器,他无聊地打起了哈欠,不知不觉便睡去了。
再醒过来时,他已回到了病房。揉了揉眼,怎么好像看到倪猜猜的脸庞摆在眼前?
“你……你不是上飞机了嘛!”他睡糊涂眼花了吗?还是,这压根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倪猜猜手撑着下巴笑嘻嘻不住地点头,“是啊是啊,我现在坐在飞机上,你的灵魂飘到了云彩里,正看着我呢!”
她在说的好像……好像是一个鬼故事。
头晕晕的,他却勉强支撑着坐起身,不让她看穿自己的不适。“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上飞机了嘛!”
“机票可以改签,如果见不到你做完这个手术,我怎么可能安心离开?”她的手指头戳啊戳,戳着他的胸口,不怀好意地睇着他,“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骂我没人情?居然不来看你一眼就飞走了。”
被她说中了,卫奈何目光瞟啊瞟,抿着唇就是不搭腔。
不说话?倪猜猜作势起身,“你不说话我回去了,明天我还要赶飞机。”
身后有两只小指头衔着她的衣襟,卫奈何闷闷地开口,“我,成全了你去法国学习制作甜点的心愿。你要不要成全我一个愿望?”
“要我从法国回来带名牌包包给你吗?”眨巴眨巴眼睛,她慷慨地看着他,“没问题!名牌香水要吗?我也买给你啊!”
左一个名牌包包,右一个名牌香水,他难道是被她包养的小白脸吗?他要的才不是这些无聊的东西呢!卫奈何黑洞洞的眼望着天花板,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我医学院毕业的那天,希望我的女朋友可以亲自为我戴上学士帽。”
“呃?”
他转过脸对上她的,“你,愿意吗?”
他现在是在求婚吗?干嘛说得那么回旋婉转?她不接他递出来的这手牌,“这种事一般都是导师干吧!哪有人……”
他的指尖挡在她的唇边,这一刻她无须回答他,只要记住他的要求便好,只要在离开他的日子记住他就好。
两年之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