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衣想了想,粉蕊的担心不无道理。
毕竟山高皇帝远,萧知宴哪怕小命要紧,反正香品如期送过去就行了,谢青衣过得如何却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人没死,能吃能睡能做香品,其他的都不会再多关心。
她被粉蕊说得忧心忡忡,夜里用晚饭都不香了,比往日要少吃一半,春熙忍不住问道:“姑娘,这些饭菜是不合口吗?”
“挺好的,就是我今晚没什么胃口。”谢青衣叹口气,在古代混口饭吃实在太难了,尤其是未出阁的年轻姑娘家,想自立门户不容易,还得依靠别人,根本无法把人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春熙有些纳闷,私下抓住粉蕊到外头角落小声问了:“谢姑娘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院子里有谁怠慢她了?”
粉蕊连忙摇头道:“没有,姑娘就是有些担忧。”
她也有些后悔下午的时候胡说八道,叫谢青衣从此就愁眉不展的,于是跟春熙含糊说了。
春熙一听不由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这个谢姑娘就很不必担心,王爷十分重视谢姑娘做的香品,还特地让雪瑛去挑选适合的人,也都是心腹中的心腹。”
比起谢青衣,萧知宴更不想有人对她不利,更别提是耽误了做香品的事,简直是事无巨细都过问。
就连雪瑛都忍不住惊讶,王爷何曾对别人如此上心过?
萧知宴摆出这样的态度来,雪瑛自然十分重视,底下人更是不敢得罪谢青衣半点的。
要惹得谢青衣不高兴,不就是跟祈王过不去了?
粉蕊听了后就高高兴兴回去告诉谢青衣,祈王有心护着谢青衣,她不用再担心了!
谢青衣一怔,笑着道:“好吧,果然王爷想得周到。”
萧知宴为了小命着想,暂时还不想过河拆桥的样子,叫她稍微松口气。
看来谢青衣得多表现表现,让祈王发现她究竟多有用才行。
她的脚伤恢复得不错,吃用和药膏都是极好的,没几天就能下榻慢慢走动了。
不过春熙的意思是谢青衣暂时不好走动,还是坐轮车为好。
“新院子那边已经收拾好了,谢姑娘这两天就能搬过去。”
谢青衣简直迫不及待:“那还等什么,这就跟王爷告辞,和邵家说一声,今天就搬过去!”
说完,她又扭头问春熙道:“只是我搬去新院子的事,妹妹知道吗?若是她非要送我去所谓的乡下院子,岂不是容易暴露了?”
春熙便笑道:“姑娘放心,此事王爷早有预料,请邵姑娘帮忙,一并送谢二姑娘回去。”
邵家也在别院住了好几天,准备回城,顺带送谢瑶瑶回去谢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谢瑶瑶哪能盯着谢青衣这边呢?
谢青衣这就放心了,先去见萧知宴,谁知道他在书房处理事务。
还以为她就稍微在门口道别就行,毕竟是书房重地,自己不好进去,萧知宴未必让让人随意进去。
谁知道萧知宴却让雪瑛出来请谢青衣进去书房,她只得被春熙推着进去了:“民女今儿就搬去新院子,特地来跟王爷道别,叨扰王爷多日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无妨,”萧知宴坐在书桌后,放下手里的狼毫忽然道:“对了,原本的香料铺面到底小了一点,位置也不太好,我就擅自让人把铺面换了个地方。”
谢青衣一愣,铺面换了,那新院子呢?
新院子自然也跟着铺面换了地方,萧知宴说的那条街她并不熟悉,茫然地抬头,春熙就小声解释一番。
她才明白这铺面直接换去的街道,附近住的全是达官贵人,不由咂舌。
谢青衣自认她亲手做的香品不错,却也不至于叫贵人们青睐吧?
萧知宴把铺面搬去这么个地方,真不会亏钱吗?
她瞪大眼,就差没直接问萧知宴是钱多了没处花,这么败家!
富贵人家养着几个香师不算什么难事,哪怕自家不喜欢养,在外头请一个有名气的香师亲自量身定做一款香品才够高大上。
谁会特地去外头铺面买,这不是落了身份吗?
谢青衣原本以为萧知宴随手给的铺面,就是让她走平民路线的。
很多平民家里稍微有余钱却养不起香师,更给不起定制款香品,又不想用满大街的款式,稍微有点特别,价钱又不算太贵,他们都买不起的。
还以为走这个平民化路线,谁知道萧知宴忽然改变主意把店面挪地方了呢!
谢青衣心里都计划好了,准备用几个价钱不太贵的香料做平民一点的香品,如今好了,又得重新规划!
说什么规划,她简直一头雾水,这让人怎么弄啊!
高不成低不就的,这买卖根本做不了!
见谢青衣瞪大眼满是震惊和郁闷的样子,萧知宴不由笑了:“谢姑娘这么惊讶?虽说铺面在姑娘名下,却是我让人买的铺面,谁不知道?”
所以铺面开张,不管卖的是什么,压根不愁卖就是了。
谢青衣就是有点意料之外,却很快就琢磨出萧知宴的意思。
他是不是担心谢瑶瑶的异香能影响到达官贵人,接而影响到朝廷,所以才会想让贵人们都用上她做的香品,以防万一?
谢青衣真想告诉萧知宴实在是杞人忧天了,谢瑶瑶只有一个,还是个大门不迈小门不出的姑娘家,怎么跑到贵人面前去呢?
哪怕她真跑远了,也不可能认识什么贵人。
不过话说回来,祈王不就是在大街上给她们两姐妹给遇上的?
谢瑶瑶要哪天出门又遇着哪个贵人,还很有可能。
但是贵人那么多,他们会买,但是未必会戴上,祈王的谋划恐怕压根就不可能实现。
谢青衣斟酌着该怎么劝说才是:“王爷,贵人们虽说会派人去铺面打探消息,顺势买一买,买回去却未必会戴。”
哪怕真的在外面戴上香囊,好叫祈王知道,回去后也必然会摘掉,还未必每天都戴着的。
萧知宴笑笑:“谢姑娘只管多多做香品,其他的实在不必担心。我都喜欢戴着的东西,他们必然也会戴上。”
谢青衣眨眨眼,所以祈王还是京城时尚的风向标了?
这也难怪,萧知宴出身高贵,高大俊美,哪怕套个麻袋都好看,那些人能不争相模仿,希望学会他身上的风采哪怕十之一二吗?
有萧知宴这句话,谢青衣心里终于稍微松口气。
要真是个赔本买卖,她是不好意思继续接手这个店面,还不如让萧知宴派香师去坐镇算了,自己就专心研究新香品算了。
“不知道贵人们都喜欢什么样的香品,民女该做多少才够?”
她盘算了一下,京城的贵人简直堕入毫毛,自己就算有八只手都不够用啊!
哪怕有春熙等人帮忙把煎炒香料的基础工作做了,后面混合调香的事还是谢青衣自己来,她就一双手,能做出来的香品实在是有数的。
如果能流水化作业是好,可惜只有谢青衣亲自做的香品才有作用,这就要累死她了。
萧知宴却道:“谢姑娘暂时不放只做熏香,贵人白天夜里都喜欢点一些,一丁点也能用好几天的。”
光是香囊那点香品,随身佩戴的话几天就失效了,还只能一个人戴着。
若是做成熏香,点燃后起码两个人以上能够沾上味道。
虽然可能这味道渐渐会消散,总比每次只能一个人佩戴还只能一个人用来得好一点。
哪怕是身边贴身伺候的下人身上也会沾一些味道,只要谢瑶瑶不靠近,一般也不会中招。
谢青衣心想这一招真妙,便连连点头道:“好,民女这就回去琢磨做熏香,回头做好后先让春熙送过来给王爷品鉴。”
萧知宴点点头道:“谢姑娘也不必太心急,总归事情要慢慢来。”
是啊,谢青衣着急也没用,毕竟她一个人也不可能一天就做出无数的香品来,只能慢慢来了。
春熙推着谢青衣去隔壁跟邵家人道别,邵莹莹握着她的手满脸舍不得:“回头我必定去庄子探望谢姐姐的。”
她心里对谢家相当不满,却不好当着谢青衣的面上说谢老爷的不是。
谢青衣这腿脚还没好,谢老爷居然把她送去乡下庄子养伤,这真是亲生爹爹吗?
乡下庄子哪里有好大夫和好药材,更别提是吃穿用度自然要低一度。
邵莹莹光是想想就觉得谢青衣要去吃苦,恨不能把人接去邵家,也能当个伴。
邵老夫人对谢青衣也是心疼坏了,牵着她的手轻轻叹气。
她不是不想发信去谢府,谢老爷若是不想养,邵家认个义女养着府里就是。
若非邵屹然这个眼瞎的非看上谢瑶瑶,而没看上谢青衣,两家成了亲家,那邵家就能赶紧把这个孙媳妇接过来好好护着了。
所以邵老夫人根本没有立场跟谢老爷据理力争,只能眼睁睁看着谢青衣要被送走,眼圈不由微微红了。
邵夫人直接把谢青衣搂在怀里叹气道:“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派人送信到邵家,别委屈了自己。”
要不是祈王会派人送谢青衣去庄子,邵夫人都想亲自送过去,看看庄子上缺什么立刻补上,生怕谢老爷不上心,庄子上吃穿用度都不行,更别提是伺候的下人会怠慢了谢青衣。
谢青衣冷不丁被抱住,浑身都僵住了,然后邵夫人身上很暖,带着熟悉的淡香,让她有种回到妈妈怀里的感觉。
邵夫人确实就像是妈妈一样关心和担忧,谢青衣红着脸道谢:“夫人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要不是实在不能透漏风声,不然谢青衣都想告诉邵夫人,其实自己并非住在乡下的庄子上的,免得邵家两位夫人对她担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