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落座,萧知宴就给谢青衣夹吃的。

谢青衣也是有来有往,只是看着满桌子的早饭各异,却都是她喜欢吃的,不由问道:“王爷喜欢吃什么,不用都将就我的。”

萧知宴笑笑:“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如今夫人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这话让她心里甜丝丝的, 却又有点心疼道:“也不必都只顾忌我,王爷都尝尝,更喜欢哪个就告诉我,回头让厨房多做几回。”

萧知宴微微一笑,点头道:“好,知道夫人疼我。”

谢青衣面颊绯红,两人亲亲热热用完早饭后,外头却响起了钟声。

她一愣,萧知宴在旁边解释道:“是丧钟,可能是皇上。”

果然没多久雪瑛进来道:“外头有人送来消息,皇上驾崩了,太子殿下命所有人进宫为皇上祭奠。”

萧知宴点点头,带着谢青衣进去换衣服,两人都需要还得素净一点的:“我先进宫,府里的事就有劳夫人了。”

谢青衣点点头,明白皇帝驾崩,府里鲜艳的东西都要撤下,外面还要挂上白布,这些琐碎事很不必让萧知宴来烦恼:“王爷放心,我会办妥的。”

萧知宴伸手帮她扣好最上面的扣子:“那就有劳夫人了。”

他抚了抚谢青衣的面颊,就带着雪瑛进宫去了。

谢青衣转头就吩咐严嬷嬷和春熙带着人去布置王府,该撤掉的赶紧撤,另外在门外挂上白布。

严嬷嬷这些是熟悉的,毕竟宫里也数次有贵人去世。

春熙则是没那么熟悉这些,便在旁边打下手帮着吩咐人。

两人合作,给谢青衣省下不少事,很快就布置妥当了。

谢青衣中途随意吃了几块点心垫垫肚子,想着下去的时候萧知宴该回来了。

然而她等啊等,直到天黑了,萧知宴居然还没回来,顿时心焦:“派人去宫门看看,怎么王爷还没回来?”

派出去的小厮很快回来禀报道:“王妃,宫门落锁了,周围有很多御林军严密把守,小的不敢太靠近。”

谢青衣皱眉了:“很多御林军把守,宫门还落锁了?”

这天刚黑下来,宫门就锁上,太子想做什么,瓮中捉鳖吗?

想到萧知宴曾言太子跟他的关系私下很不错,这是真的吗?

以前有老皇帝在,他们之间没有利益争斗,所以关系才好。

如今老皇帝驾崩,太子的弟弟都被圈起来了,太子必然是登基的唯一人选,会不会开始忌惮起萧知宴这个王叔来了?

毕竟萧知宴能文能武,如今名下的产业又积累了一笔不少的财产,太子该是知道的,会不会心生忌讳了?

谢青衣在府里来回走动,晚饭根本吃不下。

严嬷嬷劝不动,也是头疼。

春熙只道:“王妃放心,王爷可能耽误了一会,很快就回来了。”

萧知宴没回来,谢青衣连睡觉都不敢,夜里想着一直等一直等,总会等到他回来。

严嬷嬷、春熙和粉蕊都在身边陪着谢青衣,生怕她难受。

好在在子时之前,萧知宴就匆忙回来了。

看着王府里面灯火通明,他还有些吃惊,回来后第一时间进了主院,见大半天功夫谢青衣的脸色都苍白憔悴了一些,不免心疼地把人牢牢揽在怀里:“夫人,我回来了。”

见萧知宴全须全尾回来,谢青衣松口气,浑身都感觉发软,险些都要站不住了,被他牢牢搂在怀里坐下。

得知谢青衣为了等他没吃什么东西,萧知宴满脸不悦,还是让严嬷嬷去厨房送来好克化的吃食:“我说了要回来,夫人怎么不信呢!”

谢青衣叹气道:“还不是宫门突然落锁,我有些担心。”

她余下的话没说,萧知宴也能猜得出来,谢青衣这是担心太子变卦了。

他笑道:“宫门落锁确实出了点变故,夫人吃点东西我再给你慢慢说。”

这还卖起关子来了,谢青衣无奈接过肉粥吃了几口,眼神催促萧知宴赶紧说别吊人胃口。

萧知宴看她吃起来了,面色也好看了一点,这才接着道:“几个皇子还是给圈起来了,人还在,皇上突然驾崩,支持他们的家族就心思活络起来了,想趁着太子还没登基,给他扣下一个弑亲的罪名。”

谢青衣立刻坐直身,手里的肉粥都不香了,瞪大眼道:“难道太子殿下真的……”

毕竟老皇帝死得太突然了一点,那些臣子这么说,其他人未必不会怀疑。

之前御医不还说老皇帝稍微有点起色了,怎么人忽然就没了?

萧知宴摆摆手道:“太子没这个必要,他也是用心侍疾的,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其实皇上早就撑不住了,太医院用秘药一直吊着他的性命,就是让皇上能完成心愿,把那些阻碍太子的人都清除得差不多了,这才放心离开。”

谢青衣没想到老皇帝在临死前倒像是个好父亲了,看出她的想法,萧知宴却摇头道:“皇上首先是皇上,然后才是父亲。他既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太子又有能力是最适合的继承人,就必然会为太子扫清障碍。”

这是上一代君王为继承人做的最后一件事,而不是因为他是太子的父亲那么简单。

谢青衣一怔,又问道:“他们拜祭皇上,然后还做了什么?”

萧知宴也没瞒着他:“买通了一部分御林军,都是跟这些家族有牵扯或者有把柄在手里的,不得不听命行事。他们埋伏在周围,只等着开始暗号,就把太子拿下。”

这些大臣在前面指责太子弑君之罪,口若悬河,仿佛亲眼所见一样。

明眼人是看出这些都是莫须有的,压根没有确切的证据,然而侍疾的人只有太子一个,他哪怕辩解也很难找到第二个人来作证。

毕竟皇帝都死了,太子的嫌疑确实最大。

哪怕有太医院出面,大家心里必然对太子还是有所怀疑。

谢青衣听得都紧张了:“那太子怎么办,跟大臣们解释,还是先把外边那些人都拿下了?”

太子确实左右为难,要解释吧,说多了人家不信,还觉得他是不是心虚才解释。

不解释吧,大家就觉得太子默认了,果然是弑君了吧!

要做了就算了,太子没做,怎么能吃这个哑巴亏呢?

萧知宴笑道:“太子早有准备,就连皇上也是如此。皇上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个假象,让人以为他还康健,回头这些臣子很可能借此发难,索性请了四个辅政大臣秘密过来作证,还当面口述让人写下遗旨。回头谁带头发难,太子就可以把人直接拿下。”

谢青衣瞪大眼问道:“那要是这四个臣子也背叛太子,不给他作证呢?”

这不是没可能,四个人私下达成什么协议,又或者他们当中支持的又是其他几个皇子。

萧知宴摇头道:“皇上已经想过这个可能了,找来的都是跟几个皇子没有牵扯的老臣,还是刚正不阿的。哪怕以前,他们也是能当面指着皇上的鼻子骂的大臣。”

这样的人别说收买,眼里根本容不下一颗沙子。

皇帝是不喜欢这样的臣子,太刚直了,说话又难听,但这时候却是最适合的人选。

朝堂所有人都知道这四个臣子的性子,是绝不会跟人妥协,所以他们说的话就更有说服力。

他们说太子没有弑君,那就必然没有。

谁敢说他们四个跟太子同流合污要包庇他,当场就能把人骂到翻白眼。

连老皇帝都敢骂,区区几个大臣算得了什么?

果然太子把四个辅政大臣请出来作证,朝中大臣都闭嘴了,谁都不敢再质疑老皇帝的死。

谢青衣不由问道:“那外边的人呢,太子也一并收拾掉了?”

“他们还没动,太子也就没动,这事就让我来代劳了,所以才晚了些回来。”

萧知宴歉意地摸了摸谢青衣冰凉的小脸:“倒是叫夫人好等了。”

谢青衣感觉脸颊暖暖的,在他手心里蹭了蹭:“王爷没事就好,那些人好收拾吗?”

“有些莽夫以为能拼一把冲出突围,有些被胁迫的就当场扔掉了武器。”

看见萧知宴,这些被威胁的人立刻就投降了,因为他们相信祈王的人品,哪怕他们罪有应得也绝不会为难那些当做人质的家属,还会帮忙去救人。

至于那些没脑子的,其他人索性赤手空拳帮忙把人拿下,也算得上是戴罪立功的。

萧知宴确实派人去找这些人质,有些在路上因为挣扎和想逃跑被弄死弄伤了,余下的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他也帮忙四处寻找,这才回来得晚了。

原本太子是要留下祈王,想在宫里歇下,免得回去吵醒了睡得正好的谢青衣。

萧知宴却没答应:“夫人必然还在府里等微臣,微臣就先回去了。”

太子羡慕地看着萧知宴远去,身边伺茶的一个太监小声道:“殿下好心留下祈王,这位王爷也太不领情了一点。”

闻言,太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就是喜欢皇叔这个不装模作样的性子,想留就留,不想留也不会找借口来糊弄我。”

小太监面色讪讪的,端着茶盏退下,然而等他退到门外,却被人捂着口鼻直接拖下去了。

收拾完小太监的心腹太监上前来,就听自家主子小声道:“看来宫里还不够干净,你今晚辛苦点,里里外外都清查一遍。记得,不该留的别留,我可不想做什么都有人盯着。”

心腹太监低头应下,又问道:“殿下,那些御林军该怎么办?”

太子瞥了一眼过来:“父皇刚驾崩,为了他祈福,那些人分成两批,一半回头送去皇陵守墓,另一半就送去边城,不正缺人了?”

“太子仁慈,”心腹太监便明白,送去守墓的自然是那些见财起意或者依附几个皇子的家族子弟,另一半当然是家里人被当人质不得已背叛的。

显然太子也愿意给后面这一半人机会,让他们戴罪立功,不至于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