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氏昏厥后,殿内众人一下子忙得个手忙脚乱的,待抬她回宫后,景帝和众妃嫔一直陪着,只是待绾氏醒后,和景帝独自交谈了一小会,便传来天子的雷霆怒斥声,从那之后,景帝便就再也没有踏足绾妃的寝殿半步。
梁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传言了,一时间,昭妃绾氏失宠的流言传得可谓是沸沸扬扬的,宫人们都说道,太子生母因妒忌失了帝王恩宠呢!
此刻,皇帝一贯处理政务、温书习字的殿内。
“陛下,绾氏再不济,也伴您多年了。如今绾氏正生着病,您就去看看她吧。”
“她那爱使小性子的毛病,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就再包容包容……”
“陛下!”
好言相劝景帝的不是别人,正是绾妃昔日最视为眼中钉的皇后薄敏。
“你倒是难得,竟然能有替她说话的一天!”景帝浅浅摇了摇头,随后饮下手中的一盅茶。
自薄敏迈出了椒房殿的门,执掌宫权后,也不知是两个人年龄岁数都大了些,亦或是薄氏的性子相较从前真的恬淡了许多,再加上她通过一些观星的本事帮到了景帝,总而言之,现在他两作为夫妻,关系倒是没有从前那般剑拔弩张、两看相厌了。
至少,现在薄氏劝着,景帝虽没说什么,但也没有将她赶出殿外。
薄敏笑笑:“我虽仍旧不喜她,但绾氏毕竟是太子和河间王的生母,他们两个都是实诚的乖孩子,这些日子瞧见了总是蔫蔫的,让人实在怜爱。”
“嗯,荣儿,德儿,都是有孝心的孩子。”
景帝漫不经心地答道,心中却是对这些时日后宫的动向一清二楚,最开始,自己摔门而出后,还有不少宫妃和宗族亲眷前去探望绾氏,可随着日头一天天地过去,自己再没有踏足漪澜殿,后宫见讨不到好便都转了风向了,当然了,这也有绾氏素日为人尖酸跋扈的原因。因此,现在还坚持经常去她那探望的,除了她一双亲儿子,其他人也不过是寥寥了。
其实,这些天来,景帝不是没有愧疚后悔过,当日绾氏晕倒,他又急又愧,这才巴巴地守着她,毕竟也是多年的心上人了!但,谁知,绾氏醒后,想起阖宫封赏,并不待见自己的一番真心,反而口出恶言,他二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哎,这些年朕和绾氏一向恩爱,怎么就闹成了现在这个地步呢?她啊,还是被朕宠坏了!”
景帝自顾自地嘟着,薄氏自然也听到了,眼里划过一丝不屑。色衰而爱驰,在她心里,从前眼前的帝王偏宠绾氏,便对身为发妻的自己视若无睹,如今他青睐乔氏,曾经被捧在心尖的绾妃自然受不了此等落差。
“这样吧,这些天也累坏太子东宫和漪澜殿两头跑,朕先去他那儿瞧瞧,回头再一道去看望绾氏!荣儿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替他母亲抄经祈福了!”
景帝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他也不想自己的长子次子因为他们的母亲而备受非议,因而,便想着带着最受绾氏喜爱的长子,一同去相见,正好中间调和一下,也算是给双方台阶下了。
“陛下英明,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看着薄氏立刻准备要退下,景帝连忙拦住:“你且等等,罢了,随朕一道吧!总归,你为她做了善事,总是要让人家晓得的,不是么?再说了,若有些什么,你也帮朕劝劝吧!”
薄敏无奈一笑,只得随着帝王心意一道了。
只是他们二人实在没想到,这趟讲和不成,反倒发现了一个极大的丑闻!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刚进了东宫,随着内侍的一声长唤,景帝就见到东宫的仆从慌忙地跪了一地。
“怎么了这是?”景帝不解地一笑,转头和薄敏打趣道,“朕也不是第一次进东宫了,怎地下人就这般慌乱?”
“天子威严,不怪他们。”
景帝赞同地点点头,又大步流星地往宫里走了好些步数。到了正殿上,他们直直地站了一会儿,也没看见有其他宫人出来接见他,这东宫中的下人仿佛一夜之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似的。这也太奇怪了,这一瞬间,景帝有拔脚便走的冲动。
害,真怪了!
“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远远地,伺候太子的贴身内官此时猛地匍匐到他二人的面前,行了个老大的礼。
“今日是怎么回事?各个这么不稳重。”景帝不以为意,还在说笑,言罢,他不由的停下脚步望了小内官一眼,诧异道。
经过这短短的打岔,小内侍有些从极致的震惊里反应过来了,他上前一步,对着景帝和薄后就是跪下大声请安道:“小人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对了,太子呢?怎么还不见他出来?”
那小内官瞬间脸色涨红,想说些什么,但支支吾吾的,慌张地很。
薄后顿觉不对劲,她退了几步,看向景帝,劝道:“许是太子此刻有些事情,陛下,不如咱们先回去吧!”
“是是是,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小内官头点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朕是天子,是他的父皇,焉有父亲等儿子等不到的道理的?”景帝不信邪,非要亲自去寻刘荣,薄后见阻拦不得,便也继续跟了进去。
越走越深,临近书房,很快,就在其附近那用来休憩换衣服的屋子里,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粗喘声。
“唔……”就在这时,就听见内殿里有一阵似有若无的女子呻吟声缓缓传了出来,那声音里饱含愉悦,似乎发出声音的人此刻正处于相当兴奋的阶段。
景帝和薄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成人数载,再加上都有了几个子嗣了,如何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任凭景帝或是薄后,谁都没想到,在东宫书房,其母缠绵病榻之时竟然会出现这种丑事,那样的靡靡之音,实在是听得让人面红耳赤。
景帝很想说这是幻觉,可是那越来越大声的声音却提醒他,这根本就不是。
“混账东西!”景帝本是怀揣着好心情来找儿子去和他母亲讲和的,却没想到撞见这样**的一幕。更别说,昔日,太子刘荣在人前的形象一直都颇好,景帝曾想赐他些美女姬妾,却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让景帝更为欣赏和看重这个不近女色的好儿子!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小内官此刻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他连连叩首,向面前盛怒的帝王请罪,那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了个干干净净,眼中如同见到飞禽猛兽一般惊恐万状。
这一下子太狠了,小内官嘴角上立刻便出现了丝丝血迹,人也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再也动惮不得,帝王瞧也不瞧她一眼,便越过往进内殿里去了。
“陛下,不要……”小内官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祈求般的声响,但是景帝和薄后已经走远了些了。
他顿时颓废一般的倒在地上,双目之中尽是死灰之色,也不知是替自己还是替自己的主子。
完了!这下完了!
再说景帝,他踹翻内侍,这一路之上便再也没遇到过阻碍。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进了东宫书房的最深的寝殿内,薄氏心中忐忑极了,其实她从前也只来过一次而已,而到了这里,他们听到的床笫之声越发的大了。
这时候,景帝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是难看,真是恨不得一步一步,朝着那红纱帐不住摇曳颤动着的拔步床掀开了去。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薄敏也是尴尬得紧,她作为和事佬去见绾氏已经够尴尬的了,还不知道今天竟然能碰到这样子的丑事。
不过还好,薄敏轻轻呼了口气,忍着性子安慰起盛怒的帝王:“孩子年轻气盛,一时间没把握住也是可能的。说不定是哪个妖媚的宫婢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陛下切莫怪罪太子。”
“哼!”景帝冷哼一声,不过想到些什么,脸上的怒色终于淡了好几分。
好不容易深呼了几口气,景帝终于收敛了几分盛怒,不过他还是选择猛地砸门,大喝道:“哼,逆子,还不给朕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