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按照周彩霞的话到周秋雨跟前买田螺粥、田螺肉酱。

周秋雨好奇地打量老妇人，“老大娘，我在这书院门口已经卖了两天了，怎么从来没见过您的？”

视线往下移动，落在老大娘的双手上，手里只拿着六枚铜钱，没提着像其他书生家属那样的送餐篮子，指甲有点长，指甲缝里藏满了黑色的污垢，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衣襟、袖口等处都有着明显污渍，头发梳理过，可看着还是有些凌乱。

再看其他的书生家属，有家境宽裕的，也有家境贫寒的，但她们身上都有着同样的共同点，那就是不管家里怎么样，在外面时候她们的仪容仪表都是精心打扮过，即使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补丁，可却没有任何污渍，就连褶皱都很少。

由此，周秋雨判断眼前的老妇人不是书院里的书生家属。

这位老妇人可能被周秋雨问得心里发虚，支支吾吾地说道：“怎么就没见过我的？我都见过你呢。”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周彩霞在打手势催促她，老妇人就也催促着周秋雨，“你这小姑娘，问东问西的，还做不做生意了？我要两碗田螺粥，两勺的田螺肉酱。”

不管老妇人是谁，生意肯定是要做的。

周秋雨收下钱后给老妇人舀了两碗田螺粥，两勺田螺肉酱。

老妇人拿到就走。

周秋雨提醒她，“老大娘，我家的碗筷，您可别忘记还了。”

老妇人皱眉，“还这么麻烦。”

这代表等下她不能立即向周彩霞要酬劳，还得再跑一趟给周秋雨还碗筷。

老妇人顿时觉得她只向周彩霞要两文钱的报酬实在太亏了，等到周彩霞跟前时候，她直接开口提价，“小姑娘，你这个帮忙可真麻烦，等下还得回去还碗，这得耽误我多少时间？你得再给我两文钱。”

周彩霞不肯给。

心里还想着，她大不了不还碗。

刚这么想着，不远处的周秋雨竟然朝她们这边看过来，同时还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似乎要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周彩霞的心顿时猛地一紧。

老妇人紧盯着周彩霞的神色看，可能她看出些什么名堂来了，直接威胁周彩霞，“你不给我加价，我就不给你东西，还到刚才那小姑娘面前，告诉她真正向她买东西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未完，她还加了句，“我可不是好惹的，说到就做到。”

周彩霞知道自己是遇到难缠的了。

老妇人的威胁呢，也正是她想要极力隐瞒的，最终只得答应老妇人的提价。

老妇人高兴了，爽快地将田螺粥、田螺肉酱交给周彩霞。

周彩霞赶紧给倒进自己的碗里，然后让老妇人去还碗。

老妇人提醒周彩霞，“小姑娘，你可别诓我，等我回来如果不给我四文钱，我可会什么都往外说的。”

周彩霞绷着张脸，不悦地催促，“你赶快去吧，我答应的事情肯定不会食言。”

老妇人急着赚这四文钱的酬劳，一路小跑着到周秋雨面前还碗。

然后什么话也没说，把碗在周秋雨的面前一放，急匆匆地又往回跑。

孟氏没见过像老妇人这样的食客，不由跟周秋雨吐槽道：“这老大娘是怎么了？遇到什么急事了吗？”

其他食客在她们这里买田螺粥、田螺肉酱，多多少少都会说上几句话，要么跟她们砍砍价，要么夸一夸周秋雨的厨艺，即使有不想闲聊的，或者家里有急事等着回去的书生家属，她们也不会像老大娘一样火急火燎的，感觉身后有恶鬼在追她。

周秋雨望着老妇人离开的方向，笃定地说道：“娘，这位老大娘不是遇到急事了，她是急着去领酬劳呢。”

“酬劳？什么酬劳？”孟氏听得一头雾水。

周秋雨向孟氏说了，周彩霞背后指使老大娘在她们这里买田螺粥、田螺肉酱的事。

孟氏着急了，“彩霞这孩子，她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雨儿，她突然向我们买田螺粥、田螺肉酱，不会是想使什么坏吧。”

周秋雨说：“应该不是使坏，她大概是想知道，我们家的田螺粥、田螺肉酱到底都是怎么做的。”

孟氏一听，更急了，“如果让她知道了，那我们家的生意……”

周秋雨笑着说：“娘，不会的，即使她站在我旁边，一直盯看着我是怎么做的，她也不会成功做出跟我们家口味一样的田螺粥、田螺肉酱。”她的厨艺是经过一天天磨炼捶打出来的，如果周彩霞光看几眼，尝上几口厨艺就突然突飞猛进，那人人都可以当大厨了。

孟氏想了想，放心了，“你这话也对，我天天给你打下手，我都没学会，彩霞只是尝上几口，不至于就有了你这样的厨艺。”

周彩霞那边，给了老妇人四文钱酬劳，终于赶走她之后，周彩霞捧着周秋雨做得田螺粥、田螺肉酱好好尝了一尝。

虽然她非常不想承认，她的厨艺会比周秋雨差，但田螺肉的香糯，田螺肉酱的香辣瞬间就俘获住了她的味蕾，即使她心里再怎么的不甘心，也说不出她做得田螺粥、田螺肉酱比周秋雨的美味。

尝了几口之后，周彩霞就没再继续吃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大概了解到周秋雨都往田螺粥、田螺肉酱里放了什么。

田螺粥就是放得大米比她多，所以尝起来比她做得软糯。

田螺肉酱呢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往里加了些小米椒而已，吃起来自然就香辣。

全都了解清楚之后，周彩霞顿时对明天充满了信心。

到了书院书生们的午餐时间，周彩霞满脸笑地去迎接徐书杰。

徐书杰的注意力却在周秋雨身上，但跟昨天一样，周秋雨丝毫不在乎徐书杰有没有从书院里出来，只一心笼络着在她这里购买过，以及有意向购买的食客，忙得那是不可开交，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去关注与生意上无关的人和事？

徐书杰面色铁青。

这回他也没像昨天那样，故意做些小动作去吸引周秋雨注意，只阴沉着脸在周彩霞身边坐下。

瞥了眼周彩霞带来书院售卖的田螺粥、田螺肉酱，看着满满几大罐，显然还没有开张呢。

徐书杰的脸就更黑了。

周彩霞解释，“昨晚村里出了点事情，村长领着青壮村民守夜巡逻，闹得全村人都没睡好，我也就起晚了，等赶到书院时候，你的那些同窗家属们都已经买了堂妹她们家的田螺粥、田螺肉酱。买了她们家的，自然也就不会买我的了。”担心徐书杰会继续追问下去，周彩霞将刚才从周秋雨那里买来的田螺粥、田螺肉酱，她也尝过的那碗给端放在徐书杰跟前，“徐郎，这是我今天刚做的，你尝尝味道。”

给徐书杰吃刚才她尝过的那碗，不是说周彩霞故意让徐书杰吃她吃过的。

一来是不想浪费了，二来呢，她也想悄悄拉近她跟徐书杰之间的关系。

虽然表面上他们只是普通的同村关系，可只要吃过同一碗的田螺粥、田螺肉酱，在周彩霞心里也算是相濡以沫，亲密无间了。

望着面前的田螺粥，徐书杰久久没有动筷。

虽然不管是从卖相上，还是从味道上，今天的田螺粥都要比昨天好太多，可昨天吃田螺粥的时候实在是不太愉快。

周彩霞就向徐书杰保证，“徐郎，你吃上一口，保证很好吃的。”

徐书杰瞥了眼周彩霞，最终在周彩霞的满心期待下，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