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鲁天朗和余露一起回来了,余露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越发惨白,眼神迷茫,全靠鲁天朗扶着,否则连步子都迈不动。
三天前,她去沪城最好的私立医院做了亲子鉴定,用的是她和父母的头发,还有妹妹和哥哥的,也是凑巧了,前些天父母叫她回家吃饭,她家的传统是一月聚餐一次。
全家人都得在,不管是在任何地方,哪怕在国外也得赶回来,不能错过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其实这规矩也是最近几年才订的,大概是她回国后的那段时间。
在国外那几年,余露过得很不好,受同学排挤,有苦无处说,有一回和父母说了,但他们说她已经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解决困难,不能有一点困难就让大人帮忙,这样她永远都学不会独立。
从那之后,余露不管遇到多大的难处,给家里打电话都是报喜不报忧,不过她也很少和家里打电话,一个月一次的频率吧。
她以为父母是用心良苦,希望她能独立坚强,可回国后,亲眼看到妹妹在父母面前撒娇,参加工作才一天,就因为睡懒觉迟到,然后赌气说不要上班了,父母也都纵容她,说小公主用不着上班,在家里待着就好。
妹妹挑食,脾气骄纵,花钱大手大脚,一万多的羊皮鞋,下雨天穿着跑,回家就扔了,还有很多几千上万的衣服,也都是穿一回就不要了,爸爸妈妈都纵着她,还说家里供得起,随便小公主折腾。
刚回国时,余露心里很不是滋味,爸爸妈妈对她和妹妹,为什么会如此双标?
她也想像妹妹一样,在父母面前撒娇耍小脾气,但她不敢,小时候她撒过娇,但家里没人搭理她,父母甚至不耐烦地说她浪费大人时间。
之后她就再没撒过娇了,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余露渐渐想开了,父母至少给了她丰裕的物质生活,她从来没为钱愁过,比起那些一日三餐都要忧愁的贫困生,她再忧伤纠结就太矫情了。
余露对未来并没有太大的野心,不像妹妹,一直都以权贵公子为目标,余家已经够有钱了,差的是势,现在妹妹找的对象是权贵公子,父母和她都达成愿望了。
她不一样,只想找个兴趣爱好一致,相处起来很愉悦放松的男朋友,鲁天朗就很好,父母对她也没太大要求,只说她自己开心就好,这一点余露很感激父母。
可现在,上天却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真的不是父母亲生的。
她是谁?
她父母在哪里?
为什么要抛弃她?
「小心点,这有椅子,别撞到了。」鲁天朗轻声提醒,搀着余露避开了椅子。
从拿到医院的鉴定结果后,余露就是这样迷茫痴傻的状态,鲁天朗像带小孩子一样,将她从医院带回了家,如今只有江寒烟才能解惑了。
王大妈心里有点酸,养儿子三十几年,她可一回都没享受过儿子这样的细心呵护,果然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
不过看到余露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王大妈也有些怜惜,关心问道:「小余这是怎么了?让人吓了?」
「不是,妈有吃的没,小露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鲁天朗问。
「煮了大虾面,虾是中午剩下的,我给你们捧出来。」
王大妈撇了下嘴,心里的酸味都跑到嘴里了,儿子要是真和余露结婚了,她这个妈肯定得靠边站,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婆婆和儿媳妇本来就不对付,反正她有房子,和老头子一起住,不去儿女面前讨人嫌。
两碗香喷喷的大虾面捧了出来,王大妈还煎了鸡蛋,金黄的鸡蛋,红红的大虾,碧绿的葱花,配着雪白的面条,色香味都齐活了。
「快吃吧,吃完了再说。」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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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妈将虾多的那碗摆在余露面前,还在她肩轻轻拍了下,余露也慢慢缓过来了,轻声道:「谢谢。」
「客气啥,吃吧。」
王大妈笑了笑,坐在旁边看他们吃。
余露胃口不大,挑了一半给鲁天朗,半碗面她都吃完了,热乎乎的汤面下肚,身体暖洋洋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鲁天朗饿坏了,将一大碗面吃得精光,汤也喝了,打了个满足的饱嗝,这才精神了。
江寒烟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等他们吃好,才问:「鉴定结果出来了?」
余露面色变了变,眼睛又红了,轻轻地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了鉴定报告,双手递给江寒烟。
「我爸妈,还有我妹妹,我哥哥的,我拿了他们的头发去鉴定,和我都没血亲关系。」
余露眼睛越来越红,泪水流了下来,曾经的不解和疑惑,现在都有了解释。
妹妹能在父母面前撒娇耍小脾气,哥哥能任性地逃学,晚上和狐朋狗友去飚车,都是因为他们是亲生的,父母对他们很宽容,而她却不可以。
她必须听话懂事乖巧,不制造一点麻烦,因为她不是亲生的,父母对她零宽容。
王大妈吓了一大跳,惊问道:「不是亲生的?那你是抱养的?」
余露摇了摇头,「不知道,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都说我和妹妹是双胞胎,亲戚也这样说。」
出生证上,她和妹妹都是玛丽亚医院生产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可却是假的。
她心里很慌,甚至还有些害怕,她怕这一切背后有个大阴谋,而她正是这场阴谋的当事人,也是受害者。
可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太没良心,从小到大,虽然父母没有给她关爱呵护,可生活上真的没亏待过她,妹妹有的东西她都有,只除了父爱和母爱。
对于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能做到这个程度真的很不错了,她不应该要求太多的。
王大妈拍了下大腿,肯定道:「你爸妈也是好心,怕你心里有想法,索性说你们是双胞胎,小余你怎么好端端的去做鉴定?」
「我让她去做的。」江寒烟插了句。
王大妈变了脸色,心沉了沉,小声地问:「小江,是不是小余的身世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