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有救了,还能再活几十年,江父彻底放了心,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噜声震天响,这些日子他天天怀疑自己快死了,没一天睡好的。

江寒烟和江母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江母长吁了口气,小声问:“你爸还能活几年?”

“你那么想他死?”

江寒烟冷笑了声,这女人胆子还真肥了。

江母吓得脸都白了,使劲摇头,“不想,我怎么会希望你爸死,他死了我咋办啊!”

她又不会挣钱,田地里的活也吃不消干,丈夫真出事了,她活都活不了了。

她是真心的希望丈夫好好活着,就是担心药下多了,影响丈夫的寿命。

“那你希望他活到几岁?”江寒烟突兀地问了句。

“六十岁吧。”

江母脱口而出,说完就捂住了嘴,眼神惊惶,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她是精确计算过的,丈夫现在42岁,到六十岁还能再杀十八年的猪,赚的钱应该够她养老了,丈夫也没必要再活着了,天天不是打就是骂,她早受够了。

但这种话不能说出来啊。

“我不是这意思,我希望你爸长命百岁,真的。”

江母着急解释,江寒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下楼了。

这两口子的破事她懒得管,去了沪城后,眼不见心不烦,让这两口子狗咬狗去。

“寒烟,你爸他到底怎么样?”江母跑下楼追问。

“死不了,但你下那么多药,伤了身体,要费些好药调养。”江寒烟半真半假地说。

“那要多少钱?”

“三四万啊,你以为我骗人的?”

江寒烟白了眼,这回她不能再给江母钱了,这女人见钱眼开,尝了一点甜头就敢私自加大药量,再给她钱的话,只怕连弑夫的事都干得出来。

江母变了脸色,嗫嚅道:“真要这么多钱啊!”

“不然呢?”

江寒烟冷笑了声,就知道这女人想要钱。..

“不用补药能不能行?”江母还没死心,她想攒钱养老,这次有四万块,多少都能捞个几千吧?

“当然行。”

江寒烟点头,江母十分欢喜,想说别用太贵的补药,就听到江寒烟又说:“死倒不会死,就是半死不活地躺着,吃喝拉撒都得你服侍,只要你乐意,我是无所谓的。”

“那还是吃吧。”

江母立刻改口,她才不要服侍瘫子,这几天都受够了,臭烘烘的,她都恶心得吃不下饭。

钱没了就没了吧,只要丈夫好起来,以后还有得赚。

隔壁传来哭叫声,还有骂声,江寒烟听了会儿,像是江思媛在哭。

“隔壁怎么回事?”

“你小叔给思媛许了个人家,今天过来相看。”江母撇了下嘴,那男人和小叔子年纪一般大,是隔壁村子的老光棍。

“好事啊,那男人干啥的?”江寒烟有点好奇,是哪个勇夫敢冒脑袋绿光光的风险,敢娶江思媛。

“听说是泥瓦匠,还挺挣钱的,就是年纪大了点,和你小叔同年的,前头娶了三个老婆,都死了,外面都说这男人克妻。”

江母说了老光棍的情况,除了年纪大点,死了三个老婆外,其他都还不错,就是有点费老婆。

“三个老婆都是病死的?”江寒烟感兴趣地问。

江母摇头,“有一个跳了塘,还有个上吊,第三个老婆前两年喝了农药,都说他们家的风水不好。”

这老光棍方圆百里都恶名远扬了,就连寡妇都不敢嫁他,生怕被克死了。

江寒烟更感兴趣了,三个老婆都是自杀,和风水应该没太大关系,估计是这男人有问题。

“我回城了,这次的药有点麻烦,要好几天才能配好,这些天你别再放药了。”江寒烟叮嘱。

“晓得的,肯定不放。”江母连声应着。

母女走到了大门口,江思媛的哭声越来越响。

“我不嫁,除非我死了!”

“你去死啊,现在就去,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死了一了百了!”江小叔凶相毕露,手里还拿着根棍子,对着地上哭泣的江思媛抽打。

徐冬秀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她身边站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人高马大,皮肤黝黑,跟黑塔一样,也面无表情地看着。

江寒烟看清了这男人的面相,皱紧了眉,难怪三个老婆都寻死,这男人面相显示性格极暴戾,这种性格的男人一般都会家暴,她没猜错的话,前头三个老婆可能是被家暴得受不了了,才选择死路的。

别问为什么不离婚,福城这种小县城,又是在农村,很多妇女都没有太高的文化,甚至连县城都没出去过,学识见识有限,又从小受到从一而终的教育,很多女性就算受尽委屈,也不会离婚,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嫁,你打死我都不嫁,你们是犯法的!”

江思媛抱着头,身上伤痕累累,疼得她神智都不清了。

她是要嫁唐学海的,才不要嫁给这老男人。

“老子养大了你,让你嫁就得嫁,犯的狗屁法,多读了几年书,学会和老子顶嘴了是吧?”

江小叔面目狰狞地抽着棍子,养了这野种二十年,卖一万块他还赔了呢。

“再打就废了!”

徐冬秀冷声说了句,阻止了江小叔,她走到江思媛身边,柔声劝道:“你现在这样的名声,好人家是不会娶你的,这个小孟年纪是大了点儿,但会疼人,当泥瓦匠收入也行,你嫁过去能过上好日子,妈不会害你的。”

“这么好你怎么不嫁?你和他年纪相当,挺般配的。”

江思媛怼了过去,都能当她爹了,她才不要嫁。

徐冬秀变了脸色,扬起巴掌抽了下去,冷声道:“嫁不嫁由不得你!”

她朝泥瓦匠男人说道:“小孟,你要是没意见,婚事就定下了,酒席我这边是一定要摆的。”

“我愿意娶的,酒席钱我出。”

泥瓦匠咧嘴笑了,一万块是贵了点儿,但娶了个年轻老婆,还是蛮划算的,自打他克妻的名声传出去后,都好久没搂着女人睡了,怪想的。

江思媛看到了男人露出来的大黄牙,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