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湖面在“扑通”声后泠泠泛起涟漪,嬉笑声后一人挽起裤脚脱了鞋,淌着水艰难向湖中央而去。

湖泊水不深,浸了水的裤子拖慢脚步,双脚沉重的在水中挪动着。

身后传来在水中快速移动的划水声。

安情没有往回看,只是径直向前走,面色一片死寂。

一双温热的手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肢往后带,她险些站不稳倒在水中。

苍白的脸浮着愠怒,回眸不悦:“你干嘛?!”

身后的人黑眸闪着焦急:“你别想不开啊,什么事过不去啊!”

安情无奈抿唇:“你在想什么啊?”

男生一愣:“难道你不是来跳湖的吗?”

安情长叹一口气,拽开男生双手的禁锢,没好气道:“你见过哪个人找这么浅的湖跳?”

男生神色一僵,向下盯着才堪堪过他膝盖的水位,才反应过来,耳边抹上一点红。

“失误,失误。救人心切,忘记了。”

“不是我说你,你好好的跑湖水里干什么?寻宝呢这是?”

姬安情眸光凄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文件袋:“捡这个,里面有我的准考证。”

男生闻言看去,问道:“高考准考证?”

安情点了点头,眸光无波无澜,好似司空见惯。

男生大惊失色,比安情反应还大:“那得快去捡啊!”

没等安情反应,男生快速的向文件的方向移动着,捞起湿漉漉的文件袋。

安情眼波晃动,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见安情还傻站在原地,男生拽着安情往岸边走:“还站着干什么,等着泡脚呢?!”

安情唇角上扬,眉眼染上笑意。

等到了岸上,两人一手拎着鞋子一手提着湿漉漉的裤子,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男生将文件袋递给安情,关切道:“快看看准考证还安好吗?只是湿了的话晒晒应该能用。”

安情打开文件袋从里头小心翼翼拿出湿透的准考证,轻轻吹拂着,薄薄的纸张微微晃动,阳光直射黑白的照片,透着异样的光彩。

“原来你叫安情。”

男生收回落在安情准考证上的视线,笑吟吟看向她:“咱俩还蛮有缘分的,这都碰到好几次了,你是哪班的啊?”

安情回望男生,眼眸中含着看不透的情愫。

“八班。”

“啊,难怪平时碰不到,我在楼上十三班。”

安情低垂着头,盯着准考证上不苟言笑的自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男生没能把话说完,梦境逐渐模糊直至扭曲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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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容朝忙完事情回东宫,路过临清池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

姬容朝鬼神使差往临清池望了一眼,福康也顺着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

收回目光准备继续走时,福康眼尖瞥见一个身影。

“殿下您看,那好像有个人倒在那。”

姬容朝侧身往福康指的方向走去,一个人被草丛掩盖着。

福康翻了翻此人,看清脸后不吃一惊:“这不是长公主的贴身宫女青窈吗?”

事情如重演般,姬容朝几乎瞬间脑中划过不好的想法。

随后湖边的假山穿来动静,姬容朝眼神锐利地看向那边,只一闪而过粉色的衣角。

姬容朝快步往前,本想去探探假山,眸光瞥见了在了湖边一双华丽的鞋子。

紧接着,姬容朝一抬眼看到了姬安情半浮在湖面的身子。

福康在一旁急得跺了跺脚:“这该不会是长公主吧?奴才这就去叫人!”

姬容朝神色凛然,眸中含着化不开的阴霾。

等不及福康去找人,姬容朝跨进水中,快速靠近姬安情,捞起她后将人抱紧,抬着沉重的脚步向岸上走。

待将人放下,姬容朝顾不得其他,抚了抚姬安情没有血色的俏脸,俯下身人工呼吸。

唇瓣相贴,姬容朝只能感到刺骨的凉意。

马不停蹄伸出手按压着胸腔,一下又一下心肺复苏。

两种交替着进行,直到姬安情吐出一口饮进肚里的水。

姬安情有了少许意识,模模糊糊间她能感受到有人在为她急救。

艰难掀起一点眼帘,光线钻入眼中,姬安情看见有人俯下身对着她呼气。

那人抬起头后她终于能看清脸,是姬容朝。

姬安情倍感意外,她想出声问他,为什么会心肺复苏。

只是,精力撑不住,她再次昏昏沉沉闭上了眼。

眼见差不多了,姬容朝抱起姬安情往外走,喊了人来的福康刚好与姬容朝撞上。

“哎呦”一声,福康让身旁的宫女去接过姬安情,姬容朝摇着头拒绝了,只是再抱紧了几分,快速往宫殿走去。

从临清池到长乐宫的距离并不远,但是姬容朝径直将人抱向了东宫。

白涣忻此时正在东宫等待为他请脉,也省了再去叫太医的时间。

看到这一幕的宫女太监皆目露诧异,此后宫中便多了一些太子与长公主的传言。

从长公主单相思到两人两情相悦,有了质的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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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安情紧闭的双眼颤了颤,混沌的意识逐渐有了感知,纤细的手微动,缓慢抬起沉重的眼帘。

光争先恐后的钻入眼中,姬安情不适的闭上了眼,缓了少许才再度睁开眼。

有人挡住了光,站在了她的身侧。

那张美如冠玉的脸占据了她整个视线,目光灼灼,深邃而又耀眼。

姬容朝再一次救了他。

姬安情没由来的心弦震**,眼中波光流转。

说不出的感觉,胸腔闷的慌。

“醒了?”

姬容朝收回目光,声音泠然,脚步轻缓离开床沿。

“嗯……”

姬安情侧首注视着他一步步走远,背影挺拔而伟岸。

直到姬容朝彻底走出视线,姬安情才收回目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很明显,这不是在她的宫殿。

想到姬容朝刚刚在她身边,姬安情攥紧了手中的锦被,突然的有些惶恐。

她该不会睡在姬容朝的**吗?

应该不会吧?睡太子的床她可没这个胆呐?

没等她再胡思乱想,殿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姬安情抬眸看去,是神色担忧的云姣。

姬安情一直望着云姣走近,眼眶渐渐变红。

云姣坐在床边,轻柔的用手紧贴姬安情额间,温柔的关切:“可还觉得哪里有不舒服?”

姬安情摇了摇头,撑起身子,眼泪簌簌落下,埋入云姣的怀中。

姬安情的声音沙哑的颤抖:“云姣……”

云姣心疼地轻抚着姬安情的脊背,安抚着受惊的姬安情。

只是听姬容朝略微描述当时的场景她就明白了,姬安情是遭了人毒手。

她能懂姬安情的害怕,明明与所有人相安无事,却还是被卷进暗中的纠纷。

若不是姬容朝救的及时,恐怕就要命丧于此。

“好了,没事了,不怕了。”

姬安情呜咽着:“我会游泳,我只是在救人。”

“我救她上来,她却死命按着我的头不让我上来。”

“我怕,我真的好怕。”

云姣眼中一闪寒光,这必然是一次有机会的谋杀。

是谁要致姬安情于死地?

皇上?

不太可能,若是皇上想杀姬安情的话,犯不着用这种手段。

那除此之外,还有谁恨姬安情入骨呢?

姬容朝在身后看着两人这温馨的一幕,眼神一暗,情绪翻涌。

“你可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姬容朝冷不丁的打断两人的细语,问着姬安情。

姬安情抽抽噎噎抹着眼泪,从云姣怀里退出来,泪眼婆娑望着姬容朝,坚定地点了点头。

“看清了。”

“可以去查一遍宫中的宫女,只要那人没跑就有迹可循。”

姬安情顿了顿:“做了坏事不跑不是傻子吗?”

云姣轻笑:“还真有这种傻子,怕是要得到了你已经逝去的消息才敢放心。”

姬容朝赞同道:“你已清醒的消息暂且可以不对外公布,避免打草惊蛇。”

“可我不是要去认人吗?我不出去怎么认人?”

云姣解释道:“只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你依旧昏迷不醒就好了,你自然可以稍作伪装去认人。”

“到时就跟在我身边,我带你探一探那群宫女。”

姬容朝蹙眉摇头:“不可,母妃你如今身怀有孕不可多劳累。再者父皇时常来看你,别人认不出,父皇又怎会认不出长公主?”

“还是让长公主跟在儿臣身边,儿臣来调查此次事情吧。”

听完姬容朝这一番话,姬安情连连点头,远离云姣一点:“对对对,你可得好好养胎。你快回宫去,我这身上指不定有什么寒气呢,万一害你病了就不好了。”

云姣无奈叹气:“哪有这么娇气。”

“罢了,朝儿也说的有理。就怕皇上搅黄了事情。”

“不过朝儿你若是要一一探查宫女行事也多有不便。”

“待我回去再想个好的法子。”

姬容朝应下,悄身离开。

姬安情和云姣再有说有笑的说了好一会儿才罢。

临走前,云姣嘱咐道:“你这几天先在东宫待着,免得来来去去被人怀疑。”

姬安情一惊:“那我这睡了太子的床,他睡哪儿啊?”

云姣失笑:“想什么呢,这是侧殿卧房,朝儿可不睡这。”

姬安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云姣望着姬安情缓缓恢复血色的脸蛋,突然问道:“你觉得朝儿怎么样?”

姬安情一怔,想了想,如实回道:“他人挺好,就是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云姣思绪飘忽,吁叹:“是啊。这孩子,太苦了。”

“如果可以,也请你多帮帮他吧,他也……很需要快乐。”

姬安情怔然,心中困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