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停在一座雅致的府宅前,姬安情有些艰难的搭着矮凳下车。

膝盖处有些隐隐作痛,想来应该是摔后乌青了。

姬容朝落于姬安情后下车,朝着福康吩咐着:“请个大夫给她瞧瞧。”

顿了顿,又改口道:“罢了,让白涣忻来一趟吧,她这伤可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嗻。”

福康领命离开,姬容朝凝望着姬安情看着有几分娇弱的身影,疑惑和思虑萦绕脑海。

福康的三言两语只是道出了带她翻出院墙,而不知她是怎样从姜国三皇子那逃出,还把自己弄得如此模样。

她身上什么都没带,连曾经爱不释手的长鞭也没有,单凭武力她又怎么可能是姜三皇子的对手。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真是越来越不像从前的姬安情了。

前头的姬安情环视了一周府宅,感叹道:“还真大呐!”

回头问向姬容朝:“这是你的吗?”

“嗯。”

“我们今晚住这了吗?不回宫吗?”

“嗯。”

“你为什么这么惜字如金?”

“……”

姬容朝眸光深邃,温和清浅的笑意浅薄了几分:“孤不过是在思考些问题。”

姬安情随口接道:“什么问题?”

“长公主今日为何会去那花满楼,还被姜三皇子劫走了?”

姬安情表情一滞,支支吾吾着:“我这不是,听说姜小三常去花满楼,所以想去求证一下……”

“结果就……不小心被他发现了。”

“何种不小心?”

“就是……就是偷看……被抓到了……”

姬安情扭捏不安的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就差挖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姬容朝一问她就全交代了,可能是姬容朝的眼神杀太具威严了,她没胆在他面前撒谎造次。

姬容朝神色带着几分错愕,他倒是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长公主尚未出阁,怎能去偷看此等……事?”

姬安情下意识反驳道:“那我出阁了就能看了?”

“……”

不愿在这个话题多争辩的姬容朝选择了沉默,与姬安情插肩而过。

然而姬安情却是在他身后问出了她的疑惑:“那太子殿下怎么会去花满楼?”

姬容朝脚步一顿,回眸望向姬安情璀璨晶莹的眼眸。

“我看见了,看见你进花满楼。”

姬容朝眉头紧蹙,他向来谨慎,出行皆面带面罩,连侍从都换了人,又怎么可能被人识出。

姬容朝欲要否认,想起了今天去花满楼的目的,遂而改口:“孤今晚去花满楼,自然是为了长公主您和亲一事。”

姬安情一愣,不解道:“什么意思?”

“在姜三皇子屋内的人,是孤安排的,日后在父皇那可为证人。”

“可惜了,孤的计划被长公主破坏了。”

姬容朝佯装遗憾地摇了摇头,叹着气。

姬安情瞳孔地震般放大,声音分贝都大了几分:“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若是知道我哪会去啊!啊啊啊我真该死怎么就非得去瞅上两眼呢!”

姬容朝嘴角微扬,笑意浅浅。

姬安情眼巴巴的望着姬容朝:“那怎么办?你还有B计划吗?”

“B计划?”

“就是备用计划!”

“没有。”

姬安情彻底崩溃,欲哭无泪:“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费劲心思逃出来竟然天降如此噩耗!”

“别在孤这撞死。”

“……”

好的,没同情心的男人。

姬容朝不经意的提了一嘴:“长公主是怎么逃出来的?”

姬容朝不提还好,一提姬安情那可就打开了话匣子。

几步走到姬容朝面前,滔滔不绝,声情并茂:“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害怕极了……”

“还好我急中生智,借着捏肩,给他来了一记锁喉……”

“锁喉就是用手从后面锁住脖子……”

“那姜小三还真不好搞,还拿凳子砸我呢!还好我躲的快……”

“我框框制服了他,抄起凳子就跑了,然后就是想翻院墙但翻不过去,还好福康来的及时。”

“怎么样,我厉害吧!”

姬安情得意洋洋的扬起头,这段智斗姜小三完全是可以放在墓碑上循环播放的光辉历史。

“……厉害。”

姬容朝眸光深沉的打量着姬安情,让他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又增加了。

“殿下,白御医来了。”

福康领着一名拎着医箱的男人进了屋子,白涣忻神色如常的向姬容朝和姬安情请安。

几人转移至内室,白涣忻为姬安情检查着伤势。

在姬安情嗷嗷叫痛声中,终于结束了所有的检查。

白涣忻温柔的叮嘱着:“万幸脑上包没有淤血,只需日日抹药服药皆可。”

“手上及腿上的伤势也亦然,臣给您稍作包扎,未免留疤,公主还需再抹上玉肤膏。”

姬安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谢谢太医了!”

白涣忻收拾医箱的动作微停,回望了一眼姬安情,却是对上了一双清澈真挚的眼眸。

“长公主不必客气。”

福康领着白涣忻出去,姬容朝也起身欲要离开。

“今晚长公主便歇在此处,明日孤再派人送你回宫。”

“你的那位宫女如今也在府中,稍后孤便唤人将她带来。”

“如今你的衣裳已是不能穿了,孤这只有几件孤的便服,只能委屈长公主暂且穿上了。”

姬安情扬起明媚耀眼的笑容:“好,我知晓了。”

“那你呢,明日不和我一同回宫吗?”

“孤明日要赶早朝,长公主若是愿意早起,孤也是乐意与长公主一同回宫的。”

姬安情赶忙拒绝:“那还是算了,不麻烦您了!”

姬容朝轻轻应下,抬步离开。

“等等——”

姬安情出声唤住了姬容朝。

“长公主可还有何事?”

姬安情眉眼弯弯,真挚又诚恳的望向姬容朝:“你以后可以不用长公主的叫我,那多见外啊。”

姬容朝眸光淡漠:“见外?孤与长公主如今算是熟悉了吗?”

姬安情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当然算!”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姬容朝语气带上了几分疏离:“礼数不可废。”

“长公主好生休息吧,孤先离开了。”

说完,姬容朝转过身步伐稳重的走了。

姬安情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

还以为,姬容朝会是除云姣以外,会关心她的……朋友。

看来还是自己多想了。

终究还是不能奢望生在皇权中的人能与她有多少真心。

姬容朝离开姬安情的房间后,径直走向书房,里头福康和白涣忻皆侯着。

姬容朝问向白涣忻:“如何?”

白涣忻皱眉不解道:“长公主身体无异样,头脑在这之前也未受其余重伤,一切都很正常。”

“可刚才属下瞧长公主的行事,确是如往日不同。”

姬容朝点了点头:“既然连你也找不出原因那便算了,总归如今比这之前好了许多。”

白涣忻的这番话,再次让姬容朝对心中的想法有了进一步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