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耍人吗?

“殿下,你这就有点……”

她看着地上的残花,把后面的脏话憋了回去,笑得比哭还难看。

“有点想得太周全了,哈哈,不愧是您。”

“不过殿下别急,我会慢慢证明的。”

反正眼下暂且保住一命就是,至于之后……

她总能做些别的他感兴趣的“梦”。

萧晏容没说话,身形又晃了晃。

“殿下!”

虽然吃了许多灵丹妙药,萧晏容的身体实际上还很虚弱,伤口也没完全结痂。

黎晚晚搀住他,“我先扶你回去。”

指尖传来的异常温度让她蹙了蹙眉。

二人回到萧晏容的厢房,一看,果然,伤口渗血了。

“殿下信得过的话,我帮你换药?”

萧晏容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没反对,就是默认。

黎晚晚翻出金疮药和纱布,回到榻前,却发现萧晏容扯开被子盖上了。

他不发一言,阖眼躺在那里,唇微微颤抖。

黎晚晚面色一滞,缓缓伸出手贴向他的脸颊。

比刚才更凉了。

“你冷吗?”

萧晏容启唇还没说话,牙齿忍不住发颤,呼吸都能结冰般,带着一股寒意。

黎晚晚心里咯噔一下。

怪不得林锦婳一直说冷,站这大冰块旁边,能不冷吗?

书中萧晏容中的那种奇毒,发作时浑身冰冷如坠冰窖,靠近火源又会浑身刺痒难耐,备受折磨。

关于这种毒的描述仅限于此,后面又发生了别的事,直到结尾,她也不知道毒到底解没解。

“毒发了。”

黎晚晚沉重道,

“梦里没说殿下中的到底是何种毒,我只知道这毒会在每月月中发作一次,今日刚好十五。”

她为难地抿抿唇,“我去给你找几个汤婆子。”

“回来。”萧晏容颤颤巍巍出声。

这破碎感,听得她一阵怜惜。

“殿下有何吩咐?若是想起关于毒的线索,我帮你传信回……啊!”

少年冰冷的手攥住她的手腕,往里一扯,随后,黎晚晚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

卧槽!

真冷啊!

“殿、殿下,这样不成体统,要不我还是去帮你要汤婆子吧?应该也比我暖和点……”

主要……

她也是人,她也冷啊!

后背贴着他前胸,凉意一阵阵传来,黎晚晚欲哭无泪,抓着被角想往外爬。

一条手臂无声地圈住她的脖颈。

“……”

好好好。

在反派面前,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呢。

没一会儿,黎晚晚也冻得龇牙咧嘴。

这毒还不如给她下了,她抱几个汤婆子,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难受。

倏地,敲门声响起。

“六殿下,你在吗?”

林锦婳!

“方才我见你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黎晚晚心急如焚,身后的人却没反应。

该不是晕了吧?!

林锦婳这个大大咧咧的,要是一会儿推门进来,看见他俩躺在一张榻上……

那不完了吗!?

黎晚晚急得后腿一蹬,猛地踹了他一脚。

下一秒,腿被男人死死压住。

温润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多谢大小姐好意,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大小姐不必忧心,请回吧。”

门外,林锦婳没有离开,而是皱起了眉。

“你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行,我还是进来看看你。”

???

你真他妈是个圣母啊!

黎晚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视线乱飘,刚看上一个差不多的柜子,掀被下榻,又被萧晏容拉住。

“你疯了?来不及了!”她的气音都有些变调。

门被推开的前一秒,她眼前一黑,被按着脑袋塞进被子里。

“……”

“六殿下,你真的没事吗?用不用我帮你请寺里会医的小师父来看看?”

“许是吹了冷风,有些头晕而已,并无大碍。大小姐不必挂念。”

林锦婳环视一圈。

方才她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声,难道是她听错了?

没发现异常,她只好点点头。

“二妹提前回府,母亲怕传出闲言碎语,方才派人传话命我今日也回去,殿下呢?”

萧晏容轻应一声:“烦请大小姐稍后片刻,我与你一同回京。”

黎晚晚一动不动趴在被子里,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毒性发作到几时还未可知,他拖着这身子走?

不是吧?别太爱了。

“好,殿下好好休息,我去问问晚儿妹妹。”

???

门开了又关,黎晚晚闷了几秒,猛地掀开被子下榻。

临走前,她牙齿哆嗦着,朝背后竖了个中指。

这下好了,药也没换上。

反正死不了,挺着吧狗东西!

-

回京的路上,黎晚晚一直在思考。

关于萧晏容中的这种毒,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

她实在无法接受小可怜受苦,她作为bug却束手无策。

她捏着还未来得及送出去的护身符,脑子越想越沉,索性小憩了会儿。

直到马车停下,黎晚晚提着裙子下车。

倏地,动作僵住。

她是眼花了吗??

“那是六皇子的马车?”

怎么在黎府门口停下了!

车帘轻挑,白衣少年探身出来,唇边浮起和煦无害的笑。

黎晚晚笑得十分勉强:“殿下这是?”

“正巧本王找黎大人有事,顺道便一并过来看看。”

萧晏容下了车,缓步走来。

“……看样子殿下身子已无大碍,您请自便,我先回去了。”

听说六皇子大驾光临,黎文川可谓汗流浃背,亲自把人迎进正厅。

“敝舍简陋,六殿下见笑了。”

萧晏容接过热茶,打量了一圈:“正说明黎大人两袖清风。”

这是萧晏容第一次来黎府。

黎府比不上其他权贵府邸,陈设虽不奢华大气,却也不至于黎文川口中的简陋。

黎文川位处中书侍郎,为官近二十年,皇帝也没有提拔的意思。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官路,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虽是三品,可在朝中实际地位尴尬,还不及四品的少卿。

这也是上门提亲的众多,却挑不出门当户对的的原因。

“在朝为官理应如此。”黎文川笑着抹了把额上的汗,试探,“今日殿下忽然造访,是……”

“黎大人不必紧张,本王今日来,是想跟你聊聊,你上次的提议。”

萧晏容低笑一声。

“黎大人为人清朗廉洁,多年来在朝中不结朋党,这忽然向本王示好,本王不敢全然相信。”

“黎大人想投靠本王,总要拿出些诚意来。”

黎文川面色微僵,手不自然地在腿上搓了搓。

“下官人微言轻,力量有限,殿下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只要微臣能办到,定不遗余力。”

“倒是没别的。”

萧晏容垂眼,撇开茶面上的浮沫,语调不紧不慢。

“不如,黎大人把女儿交给本王,做抵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