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带着圣旨来到书文斋,所有人出来下跪接旨。
看着满箱金银,黎晚晚笑得合不拢嘴。
“黎氏晚晚机敏聪慧,今日救驾有功,又助内务府查出害人真凶,特赐白银千两,黄金百两,以表嘉奖。”
不光是黎晚晚,屋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概念?!
朝中一品官员每年的俸禄折合下来不过百两,黎晚晚是虽说救了太后,可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皇帝赏金银都够离谱了,一赏就是千两百两。
实在匪夷所思!
黎晚晚欢快地磕了个头:“谢陛下恩典。”
李公公走后,黎晚晚命下人把箱子都抬回了屋。
几个伴读坐在厅内,几度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钱舒华拉过黎晚晚,问道:“晚晚,你的医术居然这么厉害,怪不得太后一头疼就喜欢叫你去慈宁宫,你比太医管用多了!”
黎晚晚谦虚地笑了笑。
袁春不屑地看了一眼,说道:“真这么厉害,我们书文斋不是就有病人吗?大家都是好姐妹,黎姑娘有没有法子,能让林大姑娘的腿快点好起来?”
闻言,林锦婳眼底浮上希冀,期待地看向黎晚晚。
黎晚晚陷入沉思。
书中林锦婳摔断腿后在宫中休养,萧玉景日日探望照料,二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可之前,黎晚晚为了撮合林锦婳和萧晏容,同时特地撮合了林灵月和萧玉景。
到了如今,萧玉景竟不怎么来探望了。
黎晚晚决定亲自给萧晏容幸福,出了小石头的事后,萧晏容来的次数也明显减少。
归根结底,林锦婳现在落得“留守少女”,无人关心的局面,有黎晚晚的原因。
虽然她讨厌林锦婳,看好好一个女主变成这样,她还是有点愧疚。
黎晚晚咳了声:“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锦婳姐姐的腿已经接上,我帮不上什么,只能慢慢休养,不过倒是可以让内务府做个撑在腋下的拐杖出来,更方便姐姐行动。”
林锦婳失望地点点头。
黎晚晚不忍心,写了张方子给她:“抓药后磨成粉,你按时敷在腿上,应当会好得快些。”
“多谢晚晚妹妹。”林锦婳道。
回屋后,黎晚晚看着满屋装金银的箱子,开始考虑把钱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
为什么皇帝不能直接上赏银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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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晚晚意外的是,萧晏容行动居然这么迅速。
第二日,张公公命人传达皇后懿旨,说黎晚晚先前频频逃课,顶撞先生,品德有失,撤销黎晚晚的伴读资格。
虽说传出去不太好听,但昨日黎晚晚在后妃百官面前救了太后,又受了赏,可谓风头正盛。
这个节骨眼出宫,没人会在乎黎晚晚品行如何。
有皇帝的认可和太后的宠爱,谁也不敢议论她。
懿旨一下,书文斋内众人各揣心思。
袁春原本瞧不上黎晚晚身份,后来盼着黎晚晚给她垫底,一听她要走,内心很复杂:
“你品德虽说差了些,但也没差到逐出宫的地步。”
“是啊,入宫伴读为期半年,如今都快两个月了,皇后这时候让你走?”钱舒华十分不舍。
“皇后娘娘这样决定,一定有她的道理。再说,我走了先生们应该挺开心的,以后上课也不会愁眉苦脸的了。”
黎晚晚脸上没有半分难过,她目光在周芷安脸上略微停顿,道,“周姐姐可以放心了吧?”
几人奇怪地看着她们俩。
周芷安笑道:“黎姑娘回府能常伴爹娘左右,我们自然放心。以后就得在宫外相见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
黎晚晚吐槽一句,余光见李公公走了进来。
“黎姑娘,陛下召你去议事殿。”
“议事殿?”黎晚晚微怔。
那是议政的地方,她一个女子,皇帝让她去干什么?
黎晚晚一路上不安极了。
进了议事殿,她头埋得低低的,朝龙椅行礼。
“起来吧。”皇帝道。
黎晚晚一抬头,才发现满殿的人。
没有朝臣,全是皇子,足有五六个,全坐在两侧。
黎晚晚脖子都僵了,忍不住怀疑地朝萧晏容望了一眼。
后者眼神清澈无辜,却带着点看戏的意思。
“陛下,晚晚只是个胸无点墨的女子,不知陛下召晚晚来这等机密的地方,可有什么要事吩咐?”
“黎晚晚。”皇帝随意拿过一本折子翻看,扬着声调念了遍她的名字,“没想到黎文川养了这么个女儿。”
黎晚晚仿佛经历一场头脑风暴。
不等多想,她先跪了下来,盯着冰冷的地面,道:“臣女惶恐。”
皇帝一怔,随后哈哈大笑。
“父皇,你有话直说便是,怎么还绕起弯子来了,瞧把她吓的!”萧怀野说道。
“起来吧,朕不是要开罪你。”
黎晚晚起了一半,又趴了回去,委屈道:“陛下,小女头一回近距离见识天子威仪,腿软起不来了,便这么听陛下说话吧。”
萧晏容盯着她纤弱的背影,唇边笑意渐深。
黎晚晚看着又傻又愣的,见个皇帝能吓得站不起身,实际却是最近她锋芒过盛,怕引起皇帝的兴趣或怀疑,故意装成了这没攻击力的样子。
瞧她现在的模样,跟昨日百官前质问魏贵人的少女,哪有什么联系?
皇帝也觉得有些好笑,抬手招呼李德全:“赐座!”
黎晚晚更惶恐了,可座都赐了,她不好再以腿软推脱,只好坐下。
然后跟几个皇子大眼瞪小眼。
“朕今日宣你来不为别的,是为了青州赈灾的事。”
黎晚晚面色微滞。
青州今年遭遇风灾,赈灾粮运了许久才顺利送到,后来为了抚慰百姓,又拨了赈灾款下去,可分到百姓手里跟原本预计的相差甚远。
沿途的官员们左右推脱,没一个承认自己动过这笔赈灾款。
这种事,皇帝怎么可能找她来。
黎晚晚微微垂眼,目光在周围的几人间徘徊。
不会又是萧晏容提的这个馊主意吧。
皇帝道:“方才说到这贪墨一事,我们父子几人都没有头绪,你昨日的表现聪颖过人,老三就说让你过来,看你有没有什么新的见解。”
三皇子?
黎晚晚疑窦丛生。
她跟三皇子萧楚川打过一次照面,是上回东街,她救下秦清的时候。
当时她顾忌萧楚川书中悲惨的结局,不愿意跟他有过多接触,刻意疏离了他。
可若说萧楚川今日拖她下水是因为这事,好像也不至于。
黎晚晚装傻充愣:“三殿下说笑了,我就是个小姑娘,连先生的课都听不懂,更别说朝堂上的事了。”
可既然都让她来了,她不装模作样地说一些,恐怕让人生疑。
反正不知者不罪,黎晚晚挤出一个傻气的笑容。
“臣女不懂朝政,只能发表自己的见解。”
“想要定罪,要先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可青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中途要经过两州,无数县城,官员也多。
可能每个官员贪下一小部分,也可能大家都老实,只有一人太过贪婪。这人不承认,就人人都有罪。
陛下派人层层调查太耗时耗力,说不定此人就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才敢做这样的歹事。
依臣女看,陛下就派个人去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过调查的时间长,免得太耽误事,此人在朝中不能有实职,但却要德高望重、能镇得住人。”
黎晚晚小嘴叭叭叭的,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东西。
自古以来贪墨渎职的案子不再少数,但可从来没有一桩是这么查出来的。
她的回答可谓又用心又离谱,黎晚晚十分满意,等着皇帝送她走的时候,却看见皇帝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黎晚晚笑容凝固,头上缓缓浮出几个问号。
皇帝问道:“那你觉得,此事谁来负责最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