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晚咽了咽口水,竖起耳朵来。
她急切地想知道萧晏容心里的她是什么样的,目光中不自觉带了点期待。
“模样生得不错,就是性子么……”萧晏容弯出一个怪异的笑,“虚情假意,过于巧言令色了些。”
黎晚晚:“……”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太后眉头一拧,摆了摆手:“哀家觉得晚儿善良又热心,是个好孩子。”
人地位高了,凡是身边的人和事,她都要多思量几分,何况皇帝孝顺,想讨好皇帝,不少人都想从她这下手。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黎晚晚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但看了这么多人,真心还是假意,还是很好分辨的。
她能从黎晚晚身上感受出实在的温情。
怕萧晏容坏话说起来没完,黎晚晚接着太后的话茬,把提前准备好的布包拿出来。
“太后娘娘,晚儿前几日出宫,恰寻到一套能缓解头痛的针法,娘娘要不要试试?”
萧晏容阴阳怪气地搭腔:“一共休沐两日,你倒一刻也不闲着。”
一会织围脖,一会学针灸的。
黎晚晚当然不是刚学的,这都是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手艺,否则怎么来得及!
太后瞧他一眼,“晚儿肯为哀家费心思,你作何用那种语气说她。”
黎晚晚浑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的太后娘娘,我已经习惯了。”
萧晏容:“……”
她将绿茶的作风贯彻到底:“阿容说话向来拐弯抹角,口是心非,一开始我还害怕,后来才知道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整个人别扭得很,但没有恶意。”
基本上,只要他不掐她的脖子,情绪就都还算稳定。
她不会跟太后说萧晏容想弄死她的事,老人家越是误会他们越好。
太后微微睁大了眼睛,讶异中又带着几分惊喜和欣慰。
黎晚晚仿佛从她脸上看出几个大字:“终于有人懂我们小六了!”
“晚儿今年多大了?”太后若有所思地问。
黎晚晚乐了:“今年十四,明年开春就及笄了。”
萧晏容朝她看去,充满笑意的眼神中暗含警告。
“祖母,她父亲是中书侍郎黎大人。”为了打消太后的念头,萧晏容只好从身份上找补。
“确实是低了点。”太后若有所思,“不过黎文川还能升官呢。”
黎文川要是早能升官,也不至于当中书侍郎当了二十年。
眼见萧晏容周身气场愈发冷郁,黎晚晚知道不能再玩了,否则逼急了他,小命不保的是自己。
“娘娘,六殿下方才是同您开玩笑的,您就别乱点鸳鸯谱操心这些事了。再说,您近来头疾频发,该少思虑些,好好养神儿才是。”
太后没因她的话停下来,反而把刚想起的话说完。
“不过算起来,黎文川的祖母还是北宋的公主,虽说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嫁过来又早逝了,但到底跟北宋皇帝沾了关系,你要叫北宋皇帝一声……。”
黎晚晚眨眨眼。
哦,地球是个圆,往上追个十代二十代的,说不定她跟萧晏容还有亲戚呢。
“哎哟,哀家这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想了许久没想起来,太后扶了扶额。
“祖母不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才费心神了。”
黎晚晚想想也是,这里是东吴,她的攻略对象是萧晏容,跟北宋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而且中间隔了那么多人,她很难借着北宋的光。
话题岔开这么久,黎晚晚独门针灸技术还没展示。她好不容易抓住这个空档,刚打开布包,萧晏容说道:“既然是刚学的技艺,黎姑娘还是再熟练熟练,与太医们商讨了确定没有隐患后,再给祖母治疗才是。”
黎晚晚动作一顿,心想怪不得太后一直没主动提针灸这茬。
像按摩这种只接触皮肤的也就罢了,针灸毕竟要把针刺入皮肤里,万一上面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或者说,万一谁使坏,被揭穿后诬陷说是她把太后给扎坏了,那可就完了。
转念间,黎晚晚已经毫不犹豫地收起布包,利落道:“六殿下所言极是,是我看娘娘身体不适,太过心急了。”
说完,她目光落向内殿角落里的香炉。
烟顺着香炉缝隙钻出,袅袅上升到半空中又散去。
黎晚晚问道:“四季姑姑,这燃的檀香里是不是还加了别的东西,前几回来我就觉得很特别,但没好意思问。”
“里面混了百合等安神的草药,是太医院跟制香的女官一并研究出来的,娘娘已经用了很多年了。”
黎晚晚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多年来没有更改过,味道应当没差别,可她刚进门就闻出了不对劲。
“还有多出来的吗?”黎晚晚乖巧地朝太后道,“最近上课压力大,我总是休息不好,能不能跟太后这求一些?”
“香料而已,何来求不求的。”太后示意四季去取。
萧晏容眼底划过几抹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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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慈宁宫时,太后借故把萧晏容也赶出来了。
可以看出,老人家是真的愿意看他们二人在一起。
回书文斋和惠安宫正好有一段同路,二人结伴往回走,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
黎晚晚手里提着香料,没主动跟萧晏容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上课压力大?”萧晏容忽然问道。
“啊?”黎晚晚愣了下,才想起自己在慈宁宫胡诌的话,“啊,是啊,先生讲的太难了,我根本听不懂。”
“我早就说了我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没有天赋,不适合当伴读,殿下非把我弄进来,这下好了,拖累五公主,简直损人不利己。”
她后半句话嘀嘀咕咕的,越说声越小,到了末尾,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没想到会有人被课业折磨成这样,萧晏容觉得有些好笑。
“本王记着你们今日下午有课。”
“哦。”黎晚晚把逃课说的十分好听,“这不是去马场找你了么。”
萧晏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