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晚精心画了一个网红白开水妆。
小脸俏白，桃腮杏眸，看人自带三分柔软。
到了文心亭，黎晚晚十分规矩地行了一礼，垂眸却看见石桌上空空的棋盘。
她微微讶异，若无其事说着提前准备好的话：
“明明是我找殿下，还次次让殿下等我，多不好意思。”
“是吗？”萧晏容微笑示意她坐下，执起黑棋毫不客气地落在中央，“没看出来。”
黎晚晚：“……”
“不过既然是要亲口跟我说的话，想来十分重要，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呃，可是她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告诉他。
与其临时编造出来一个，黎晚晚有个大胆的想法。
“倘若我说，其实是想殿下了，只是想见你一面这么简单……”她小心翼翼，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他，“殿下会失望吗？”
相顾无言。
他不说话，黎晚晚也不催促，紧挨着他的黑子落下一子。
萧晏容一直凝视着她。
他能看出来，今日的黎晚晚跟往日不同，是有精心打扮过的。
与柔和的妆容搭配，她披了件雪白的斗篷，整个人像个小糯米团子。
精心打扮见喜欢的人一面，跟她方才的说辞对得上。
“不妨说说，你喜欢我什么？”
哦豁，还真难住她了。
喜欢他什么呢？光说皮囊就太表面了。
喜欢他背地果敢狠辣，不择手段，还是喜欢他折人脖子一折一个准，脆响特好听？
黎晚晚拢了拢斗篷，试图隔开周身莫名的寒意。
要不然说点通用的优点？比如聪明，勇敢，坚强？
好像也很难让人信服。
萧晏容的目光越来越凉，眼看要失去耐心，黎晚晚连忙开口：
“殿下要我说，我也说不出来。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他这个人而已，喜欢他整个人的带给你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概括……”
“我带给你的感觉？”萧晏容笑出了声，慢悠悠道，“我觉得还挺好概括的，黑暗，恐惧，疼痛，寒冷……”
他深深看着她，语气带了点阴郁：“会有人喜欢这种感觉？”
“当然不是了，殿下。”
黎晚晚可谓汗流浃背。
她紧张地抿了抿唇，给萧晏容洗脑：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那时候远远看上一眼，我觉得你干净美好，清朗如玉，即便后来你那般待我，我也不觉得那是真正的你，或者说，那些阴暗的词，不足以形容全部的你。”
“至于我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概括……殿下可以想想，你喜欢林锦婳什么呢？你说得出来吗？”
萧晏容唇角笑意淡了些，像要反驳。
黎晚晚见状抢先说：“你喜欢她善良开朗，可是总有人比她更善良开朗，喜欢她容貌过人，可总有比她更漂亮的。”
她还想夸，却发现自己真的夸不出口。
真的找不到林锦婳的优点啊妈的！
黎晚晚轻咳一声：“既然这些特质都不是唯一存在的，那么就存在可替代性，殿下也会喜欢上其他善良漂亮的人吗？还是说，殿下喜欢的是林锦婳带给你的独一无二的感觉？”
萧晏容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困惑。
他当然不是喜欢林锦婳善良开朗，他喜欢林锦婳，是因为林锦婳对他释放了善意，对他很好，让他感觉到温暖。
这种温暖，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吗？
观察着他的神情，黎晚晚继续说道：“总之，言归正传，殿下给我的感觉，跟其他人都不一样，而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自从下决心攻略萧晏容，她说话都变得更直接……哦，攻势更猛烈了。
她当然知道萧晏容在想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会让萧晏容知道，他想要的温暖，她也能给他，还比林锦婳给的更好。
而林锦婳那个圣母，会对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好。
他们对彼此并没有唯一性。
“我之前送殿下的手炉，殿下不会扔了吧？”
萧晏容从困顿中拉回思绪，想起那个摆在寝居长案上的兔子手炉，看向面前的少女。
她眼底盈着浅浅笑意，嘴角也泛起轻柔的弧度，披着洁白的斗篷，整个人干净得像在发光。
“虽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但如果殿下扔了，我会很伤心的。”
无由来的，萧晏容垂下眼眸不想看她。
可低眸看着黑白交错的棋盘，他蓦地发现，她白色的棋子不知何时已经连了两串四颗。
“殿下，我赢咯。”黎晚晚骄傲地笑。
萧晏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脑海中黎晚晚的话挥之不去，引他深思。
蓦地，他问：“林灵月在马场动手脚的事，你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黎晚晚奇怪地看着他，满脸就差写着“你给了我什么好处吗？”了。
她温顺地胡说八道：“梦这东西，有时候醒了就忘了。待我想起来时已临近上课，我想告诉你让你想办法，但来不及了。”
“事已至此，正好四皇子分身乏术，你可以多去看望林锦婳，有什么灵丹妙药一并送去，我也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毕竟，只有林锦婳好了，她的计划才能进行下去。
萧晏容应了一声，作势起身。
“殿下要走了吗？”黎晚晚十分失落道，“要是能跟殿下的多待一会就好了。”
萧晏容阖着眼，低低地笑了，意味不明：“做作得有些过分。”
“是吗。”黎晚晚咂咂嘴，“那……期待下次跟殿下见面。”
她目送萧晏容离开，回到石桌前，抓起一把棋子把玩。
萧晏容居然问，她喜欢他什么。
要知道，她以前说喜欢他，他都当她在放屁。
现在这般刨根问底，说明他起了疑心，说明他在考虑“她喜欢他”这种情况存在的合理性。
不错，算是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