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萧晏容一直尝试捋顺一件事。
那就是黎晚晚。
自她说喜欢他,已经过了半个月。
这期间,他一直派人密切监视她,可她整日除了待在府里,便是去些个背景清白的小铺子乱逛,再就是找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际。
萧晏容很难把她跟谁联系到一起,很难探查她靠近自己的意图。
不过他能确定的是,无论出自什么目的,都不会是真的喜欢他。
不会有人喜欢他这样的人。
黎晚晚见他没说话,忽然想起他赈灾的事。
“我听闻,陛下把运送赈灾粮的事交给了你。”
萧晏容略一挑眉。
黎晚晚友好地笑笑:“殿下不用多想,我的意思是,事关重大,你不用忙吗?”
就整日在这听戏?
不出事就怪了!
萧晏容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对朝中之事很了解。”
黎晚晚摇头:“只是听说四皇子被陛下斥责,有点担心你罢了。你有把握便好。”
她一脸“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若无其事看向下头的戏台,十分“不经意”地问道:
“长公主的生辰,殿下应当会出席吧?”
萧晏容静静看着她,突地一笑:“黎姑娘近来又做什么有意思的梦了?”
“……”
黎晚晚被他笑的,背后莫名有些凉意。
“如果殿下不想林锦婳出岔子,不如想个法子,让我赴宴吧?”
皇宫都说进就进,区区长公主府,自然也不成问题。
萧晏容不置可否,眼底掠过几抹深思。
倘若黎晚晚背后有人指使,能藏到现在,身份肯定不低。
就是说,他萧晏容能做到的,那人不一定做不到。
可黎晚晚哪怕被他阴阳怪气,哪怕她心里也很怕,还是扯着梦境的由头,孜孜不倦地来求他。
“好啊。”不过须臾,萧晏容笑着应声,“期待黎姑娘这次的梦。”
-
直到长公主生辰当天,黎晚晚也没收到请帖。
不过既然萧晏容答应他了,应当不会食言。
她梳妆打扮后,乘马车来到长公主府。
长公主二十岁的生辰,宴请京城半数年轻权贵,门前车马拥挤,热闹非凡。
黎府的马车停在远处。青青远远瞅着,纠结极了。
“小姐,我们停在这被人认出来,岂不难堪?”
“所以今日马车上没有黎府标识。”黎晚晚沉静道。
没有请帖,她也不好靠近,万一谁认出她想要结伴进去,到了门口她拿不出请帖,那才是难堪。
黎晚晚将侧帘挑开个缝,看了一圈,意外看见公主府不远处抱剑而立的云一。
她立刻绕着他周围看。
没看见萧晏容。
见黎晚晚几次朝外张望,青青忍不住道:“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黎晚晚想也没想便道。
今天她走了,在钱舒华和萧晏容心里一定出大问题。
黎晚晚挑开帘子,一指:“看见那个人没?你去找他,问他要请帖。”
“啊?”青青有些为难,“小姐,按您的话说,会不会有点太冒昧了?”
“你听我的便是。大概率他会装傻,你回来告诉我他怎么说的便是。”
青青点头,很快,去而复返。
“怎么说?”
青青挠挠头:“他说他不明白我的意思。”
黎晚晚低咒一声。
“小姐,现在怎么办?”
黎晚晚两眼一闭:“等。”
-
长公主府。
萧晏容已经坐入席位。
这一桌都是皇子,因着朝中势力不同,谈话间暗流涌动。
“汴州刺史贪污一案,三哥做得实在利落又漂亮,弟弟实在佩服。”
三皇子萧楚川笑得谦虚,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眼底的得意。
“八弟这是什么话,去年西北频频来犯,还是八弟亲自领兵讨伐,能驰骋沙场,我才羡慕。”
四皇子萧玉景面色不太好看。
能立功的差事一共就那么多,朝中皇子多,出头的机会便更加难得。
他好不容易揽下押送赈灾粮的小事,结果还办砸了。
加上最近林锦婳一直跟他闹脾气,他一口气堵在心头,难以纾解。
“四弟不必忧心,想立功,下次还有机会。”萧楚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和煦,可面上没有半分同情,而是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萧玉景暗中握了握拳。
萧晏容一直不语,有些心不在焉。
没一会儿,云一走至他身边,附耳几句。
“主子,黎姑娘来了,马车一直停在远处,期间命丫鬟来找了属下一次,属下按你交代的回答,但黎姑娘没走,一直在远处等着。”
“继续观察,若是等开宴了她还没走,你就带她进来。”
“是。”云一退下。
他得弄清楚,黎晚晚每次有求于他时,背后还有没有人帮她兜底。
没人请,黎晚晚就一直在马车里等。
今日就算进不去长公主府,也不是坏事。
上次春宁寺,萧晏容不是怀疑她和林灵月串通陷害林锦婳吗?
这次她全程不在场,萧晏容总没有怀疑她的理由了。
客人陆续进府,长公主府门口的人越来越少。
云一躲在暗处,默默看着街角那辆极为朴实的马车。
别说跟别人见面了,整整一个时辰,车帘都没再掀开一下。
临近开宴的时间,云一才现身,引黎晚晚进府。
门房认识云一,知道他是六皇子身边的人,见黎晚晚打扮不凡,便放人进去。
进府后,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锦盒交给长公主府的婢女,黎晚晚来到宽敞的正厅。
她打量一圈,快速在一众女眷中看见了钱舒华。
她旁边刚好还有一个空座。
“晚晚,你可来了!”
黎晚晚快步走去,“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这一桌八个人,半数都是熟面孔,听见二人的对话,表情有微微的变化。
短短两日,她们的关系怎么变得这么好了?
黎晚晚也没想到,钱舒华这样惦记自己,居然还特地给她留了座位。
只是如果这座位左边不挨着林灵月的话,就更好了。
林灵月朝她笑,她只觉得晦气。
敷衍了下,便扭头跟钱舒华搭话去了。
“这就是我那日跟你说的,太师家的大小姐,庄淑仪。这是黎晚晚。”
“淑仪,你快告诉我,庄太师平常脾气怎么样?你自小便是庄太师亲自教导的吧?她讲东西难不难?”
钱舒华打开了话匣子。
林灵月看着黎晚晚,目光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