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与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还比什么?

徐瑶心中愤怒不甘,又无可奈何,那股憋屈让她终身难忘。

太丢人了!

逍遥散人目露沉思,难怪那人让她注意沈清歌……

徐瑶在逍遥门除了楚潇潇是无人敢惹的存在,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就算是仇隐当面也讨不到好处,只敢在背后耍些阴谋诡计。

可今天遇到沈清歌,却是她人生当中的滑铁卢。

输得太过彻底,她甚至都没有面对沈清歌的勇气。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这才让她从颓废中清醒过来。

“师叔。”

沈清歌不敢正视逍遥散人,觉得自己给逍遥门丢脸了,只是低声唤了一声。

“徐瑶,你伤得怎么样?快给师叔看看。”

徐瑶很感动,逍遥师叔对她一直很好,甚至比师傅对她都好,正因为如此,才惹得段玉的嫉恨,一直针对她,暗地里对她使绊子,她看在逍遥师叔的份上一直对仇隐容忍有加,可她却变本加厉,才惹出了现在的祸端,让她当众受此折辱。

现在她满意了!

她抬头恨恨地看向段玉,却对上了她同样愤怒的目光。

又是这样,师傅到底是自己的师傅还是徐瑶的师傅,对别人的弟子比自己的嫡传弟子还关心,她就不明白了,那个徐瑶到底哪里比她好,值得师傅如此对她。

逍遥散人对待沈清歌是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对待徐瑶就如和风细雨般的温暖。

她什么时候见过张扬的徐瑶如此颓废的一面,不由的面带忧色,语带关切,还想给徐瑶把脉查看一下她的伤势。

徐瑶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逍遥散人伸过来的手。

“我无大碍,师叔。”

徐瑶一张口说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连牙齿的缝隙都浸染了血迹,让她的话显得极不可信。

“你都这样了还说无碍,放心,师叔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就算她是青云门的弟子,师叔也不会放过。”

逍遥散人一边说,一边用眼刀子戳沈清歌,摆明了这话是说给沈清歌听得。

“师叔,我真没事。”徐瑶有点焦躁,双手揪住逍遥散人的衣袖,不经意与沈清歌对视了一眼,慌忙低下头去。

是她技不如人,哪里有脸面让师叔为她出头,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她徐瑶拿得起放得下。

输了就是输了!

“逍遥师姐,既然徐瑶师侄都说她没事,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稻香居士对徐瑶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掌门的弟子,虽然平时有些娇纵,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有大局观的,不错!

可逍遥散人并不想将此事轻轻放下,她看了徐瑶一眼,眉头微皱,然后将目光往四周看去,就看到段玉正站在不远处,神色莫名,她眼睛一亮,立刻对着段玉喊道。

“段玉,你过来说说,你徐师姐到底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

逍遥散人心中得意,她这个弟子一向有眼色,一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段玉听到逍遥散人的问话,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当然明白师傅的意思,师傅是想让她把责任推到沈清歌头上。

若是以往她为了在师傅面前争宠,可能会顺着师傅的意思去做。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沈清歌并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人,刚刚那一刀虽然没有劈在她身上,她却吓得惊魂未定,到现在心还在咚咚地跳。

连徐瑶都接不了她一招,更别说自己了,沈清歌不是她能招惹得。

何况她何必为了徐瑶得罪沈清歌,她才不像师傅那么糊涂。

而且刚刚穿越无形阵的时候,沈清歌还救了她。

段玉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搂着自己的胳膊虽然细弱,却令人无比安心。

虽然她也不是一个纯善之人,有些牙尖嘴利,但最起码她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

看徐瑶的意思也不想把责任推到沈清歌身上,那自己就顺着她的意思说呗,就算师傅要怪,也怪不到她身上。

人家原主都不在意,她们旁人操的哪门子心。

段玉犹豫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娇声软语道:“师傅,其实刚刚沈姑娘和徐师姐只是在互相切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徐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段玉和她那个讨厌的小师妹云蔷一样,一向最喜欢和她对着干,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以为段玉会添油加醋的告黑状,她都做好了心里准备,没想到她却说了句公道话。

这可真是太让她惊讶了!

“段玉!”

逍遥散人脸色阴沉了下来,厉声打断了仇隐的话。

这徐瑶和段玉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一心一意为她们考虑,可她们却偏偏和我对着干。

逍遥散人觉得自己满腔疼爱维护之心被辜负,又舍不得责怪徐瑶和仇隐,把怒气最终又全部归结到了沈清歌身上。

要不是她,徐瑶和段玉也不会违逆她,与她离心。

“沈师侄,我乃逍遥门的稻香居士,这位是蘅芜居士,那位脾气急躁护弟子心切的是逍遥散人。”

稻香居士见逍遥散人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立刻抢先接过了话题,对沈清歌介绍了她们的身份。

沈清歌再次行礼,心中却是好奇,怎么招来了三位前辈。

这时一个惊喜的女声传来。

“沈姑娘,姬姑娘,你们何时到的,我正想去山门迎接你们。”

稻香居士见楚潇潇到了,等楚潇潇见完礼,又以长辈的身份与沈清歌交谈了几句,就强行带着逍遥散人离开了。

她们原本是有事相商,碰巧经过附近,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这才赶了过来。

现在知道是年轻人之间的切磋,她们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像沈清歌这样年轻的弟子,交给楚潇潇招待就行了,用不着她们出面。

逍遥散人走之前,把徐瑶和段玉也带走了,本来这两人很不情愿,可看到楚潇潇凌厉的眼神,立刻灰溜溜的跟着逍遥散人离开了。

楚潇潇面色羞惭,“沈姑娘,是不是她们俩个又出幺蛾子了?”

这两人的脾性楚潇潇太了解了,见面就掐,一个娇纵蛮横,一个小肚鸡肠,沈姑娘和姬真真都曾经和她们起过冲突,这二人现在恐怕是联合起来为难沈姑娘了。

“楚姑娘多虑了,我们刚刚只是同门之间的切磋,仅此而已。”

沈清歌不想楚潇潇为难,再者刚刚徐瑶和仇隐在逍遥散人明显想偏袒她们的情况下,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实事求是说出了事情真相,让沈清歌对她们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楚潇潇自然明白这是沈清歌大度,不想与她们计较,便揭过此事不提。

“我刚刚从师傅那回来,听说你们到了,正打算去山门迎接你们,我知道沈姑娘心忧钟师兄,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师傅。”

“多谢楚姑娘。”沈清歌拱手道。

去往正殿的路上,沈清歌四处扫了一眼,逍遥门里确实如真真所说,没有花花草草这些“柔弱”的植物,只种植着一些雪松,柏树和樟木之类的常绿乔木,在古朴厚重的建筑衬托下,显得恢宏大气。

沈清歌见楚潇潇似乎面带忧色,斟酌道:“可是雪魄冰盏的事有什么不妥?”

楚箫箫道:“昨晚逍遥门内进了贼人,他们好像是冲着雪魄冰盏来得,我刚刚正是和师傅在分析此事。

师傅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们早不偷晚不偷,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偷血魄冰盏,肯定有什么目的。”

沈清歌大吃一惊,“血魄冰盏没有被偷走吧!”

楚潇潇安抚道:“沈姑娘放心,我们逍遥门可不是那么好闯得,不过贼人没抓住,被他逃走了。

钟师兄的事我和师傅说了,师傅说雪魄冰盏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但是能救人性命也算是物有所值,总比放在多宝阁里落灰有价值。”

沈清歌听闻诚挚道:“玉掌门不愧为一代英杰,胸怀宽广,对事物的看法和见解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只不过……”楚潇潇欲言又止。

沈清歌心里一突,难不成这玉掌门还有下文,“楚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师傅说雪魄冰盏她不是不想借给你,是借给你也没用。”

果然如此!

玉掌门的话是什么意思?是雪魄冰盏另有隐情,还是她不想借找得托词?

沈清歌有些心不在焉,楚箫箫理解她的心情,劝慰道:“沈姑娘先不要着急,师傅向来重诺,绝对不会做出尔反尔之事,我相信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等一会儿见了师傅一问便知。”

沈清歌笑笑,就算玉逍遥真地不想借她也有办法,为了大师兄,雪魄冰盏她势在必得。

沈清歌随着楚箫箫缓缓步入大殿,殿顶铺满黄色琉璃瓦流光溢彩,殿内四壁绘以彩饰,宝座居中,下方有屏风和香炉,两侧设有座椅。

一位年约三旬左右的女子坐在宝座上,风髻高挽,发中别着珠花簪,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滑腻,一袭青色衣裙,说不尽的美丽清雅。

沈清歌曾在功法交流会上见过玉逍遥一面,由于距离较远,看得并不真切。

果真是一位玉色生香的大美人。

看到沈清歌一行人进来,玉逍遥清润的目光在她们身上一一扫过,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

众人纷纷行礼问安。

夜轻尘见沈清歌痴迷地望着玉逍遥,眼中一片惊艳之色,眸色微暗。

玄黄莫名感到一股冷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诸位请坐。”

玉逍遥吩咐侍女上了茶水点心,看向沈清歌,目露好奇之色,“这位是沈姑娘吧?”

声如贯珠,圆转自如,清脆悠扬。

沈清歌回过神来,再次行礼道:“晚辈沈清歌,见过玉掌门。”

刚刚外面发生的事,早有弟子告诉了玉逍遥,徐瑶的功力她很清楚,在四门年轻的弟子当中也算佼佼者。

这个外表看上去娇弱的小姑娘居然一招就将她击败了,让玉逍遥很是意外。

玉逍遥柔柔一笑,犹如空谷幽兰,“沈姑娘一路辛苦了。”

沈清歌微笑着说道:“  辛苦谈不上,只是一路山行厌荒凉,少田多⼭山更长; 凉风冷露萧索天,不闻花香尘飞扬。”

“哈哈哈!”

玉逍遥开怀大笑, “沈姑娘真真有趣,这是嫌弃我们这里没有江南的杏花春雨,湖光山色。”

沈清歌心急雪魄冰盏之事,看了楚潇潇一眼,心不在焉道,“哪里敢嫌弃,是诧异,晚辈只是没想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楚箫箫明白沈清歌的意思,忙上前说道:“师傅,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雪魄冰盏的事是否另有隐情吗?”

沈清歌亦认真道:“玉掌门,我知道雪魄冰盏是您好不容易寻到的心爱之物,不过请您放心,等治好了大师兄的伤,雪魄冰盏一定完璧归赵。”

玉逍遥声音柔柔的说:“不是我不想借给你们,而是你们根本用不了。”

沈清歌焦急道:“玉掌门有什么难言之隐还请明示。”

玉逍遥叹口气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走出大殿,一个女孩子蹦蹦跳跳的从远处跑过来,玉逍遥眉稍挑起,“皮猴子一样,天天没个正形,也不怕外人笑话。”

嘴里说着斥责的话,语气里却包含着纵容和宠溺。

云蔷笑嘻嘻的说:“我听说沈师姐她们到了,着急来看她们,我以后会注意的,师傅你就不要生气啦!沈师姐她们才不会笑话我呢。”

玉逍遥叹口气,她这三个弟子,大弟子楚潇潇稳重识大体,二弟子徐瑶性子娇纵,三弟子云蔷最为跳脱,功法不好好练,一天到晚东奔西窜,静不下来。

玉逍遥领着众人走出庭院,穿过一座木桥,沈清歌往桥下的流水中打量了几眼,有几条锦鲤再欢快游来游去。

走过木桥,穿过亭台,又走过几条曲折的小径,便看到一座古朴的八角楼,小楼共三层,看起来平平无奇。

一楼大门正中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多宝阁三个大字。

姬真真道:“别人有宝物都是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生怕被人知道,玉掌门的宝物明晃晃摆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就不怕被人偷走?

玉逍遥微微一笑,“你可以试试。”

云蔷拽住姬真真的衣袖,低声说道:“你千万不要听我师傅的,这多宝阁周围有厉害的机关,会让你有来无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