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病房里一片寂静,宋羽趴在床边睡着了,她眉头紧锁,睡得并不安稳。
沈清歌蜷缩在沙发上,看着她发愣,在这样的夜晚,这种时候,也只有宋羽陪着她。
想到傍晚那个撞到树上的男人,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沈清歌有点小内疚,但愿和她没有关系。
一阵淡淡的香味传来,她好奇的四处查看,发现香味是从手串传出来的。
这个手串是她傍晚飘回来的时候,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捡到的,当时,她无意间看到这个手串,莫名的喜欢,明知道自己触碰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却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捡,结果……她却把这个手串捡了起来!
沈清歌高兴极了,这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能碰触到的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触碰到这个收串,到底是什么原因?
从手腕上退下手串,她拿在手中仔细观察,看上去很名贵的样子,不像普通的材质,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其他没什么特别的。
举起手串,漫天的月光被它拢在一起鳞光闪闪,透过窗户照进她的眼中,清凉而幽香。
飘到床边,她把手串戴在沈清歌手上,鼓励道:“这个手串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一定要替我保管好,我们一起努力,你要加油!”
她有些疲惫,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淡,也许是今天的灵力使用过多了,睡一觉或许就恢复了,她卷缩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好吵啊!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
“林大公子,林圣手,你不是妙手回春号称一身医术横扫整个幽冥大陆无敌手吗?为什么我师姐一直昏迷不醒?”安夏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林轩。
钟铭沉声道:“安夏,不可对林公子无理。”转身对林轩行了一礼,“安师妹小孩子心性,有口无心,希望林公子不要介意,小师妹就拜托林大夫了?”
林轩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药箱,不紧不慢的说:“沈姑娘的身体已无大碍,她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我就无能为力了,不过我有个建议,你们尽量多和她说说话,最好说些她感兴趣的人或事,刺激她的大脑,说不定她就会醒过来了。”说完施施然走了。
我先来,我有很多心里话想和师姐说,安夏坐到床边,拉着沈清歌的手一脸委屈,“师姐,今天师傅又骂我了,说我资质愚钝,还不勤奋,朽木不可雕,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说话那么难听,我是个女孩子唉,他就不怕我想不开抑郁了?
我好羡慕你,掌门师伯慈眉善目,宰相肚里能撑船,从来不骂人,脾气超好的,哪像我师傅天天逼着我练剑,动辄打骂我,处罚我……。
当初我真是眼瘸了才选他做师傅,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说到这,安夏眼神一亮,“要么我改选掌门师伯做师傅好了,这样我就能和师姐时时刻刻在一起了。”
安夏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刻站起道:“我现在就去找师傅!”
然后赳赳气昂昂的去找花语脱离师门了。
谢天谢地,终于走了,沈清歌头疼欲裂。
众人:“……”
勇气可嘉!
小伍一脸不可置信,“花师叔那么美的人,竟然打骂徒弟,原来他是这样的师叔,是我看错他了!”
众人集体石化!
花师叔的美名算是被他“单蠢”的徒弟彻底污了!
正在作画的花语莫名打了个喷嚏!
……
崔吉:“大师姐……”
“又来,能不能消停会儿,让我清净清净”,她忍不住大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也不知道小师妹喜欢听什么,我就和小师妹讲讲我怎么入的青云门吧!
我家就在青云镇,我从小就块头大,吃的多,吃的我爹娘都犯愁,邻居们说,这孩子养在家里太浪费粮食,青云门管吃管住,不如送他上山学艺!最不济也能混口饭吃,还给家里节省了粮食。
到了青云门,我才知道,青云门弟子的选拔需要层层筛选,是很严格的,我根本就不够资格,我不敢回家,怕爹娘失望,更怕看到他们被生活所迫无奈凄楚的眼神,我一个人坐在山脚下坐了三天三夜,饿得眼冒金星,当时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崔吉眼睛有些湿润,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这时候,我遇到了师傅,师傅什么也没问,把我带回了青云门。”
骆英和钟铭分别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崔吉擦了擦眼泪笑道:“大师兄,二师兄,我没事儿,都过去了,现在的我有师傅,有你们,又多了个善良可爱的小师妹,我很开心,很幸福。”
沈清歌心中酸酸的,发誓道:“三师兄,以后跟着小师妹管饱有肉吃!”
……
小伍皱着小眉头,满脸纠结,“小师妹,你虽然是个……傻的,作为你的小师兄,不会嫌弃自家人的,你就放心的醒过来吧!”
沈清歌:“……”
难怪小伍看她的眼神一直怪怪的,原来在他的心里她这个小师妹是个……傻的!
沈清歌咬牙切齿的反思,到底是什么原因给小伍造成了这个“美丽”的错觉。
忽然,一阵梵音响起,金光普照,佛祖悲悯的声音幽幽入耳……,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缘起既灭,缘生已空。
她的灵体越来越淡,慢慢消失在病房里。
“宋羽,保重!等我回来!”
宋羽忽然间惊醒,她似乎听到清清的声音,急忙起身来到病床前,发现清清依旧昏迷,并没有苏醒的迹象,或许是自己做梦了,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陷入沉思。
……
沈清歌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刚想睁开眼睛,听到大师兄说:“小师妹,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把金缕衣送给你。”
她心中一喜,金缕衣,又称金丝甲,传闻乃金蚕丝织造,坚韧无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大师兄居然舍得送给她。
她刚想张嘴说话,又听到二师兄说:“小师妹,如果你现在醒过来,我把上次分到的银子全部送给你!”
沈清歌立刻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骆英道:“二师兄要说话算话。”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听上去有些沙哑。
众人目瞪口呆!
这就……醒了!他们浪费了多少口水,二师兄只说了一句话而已。
还是二师兄了解小师妹呀,知道她最喜什么,众人甘拜下风!
骆英指着她,手指颤抖,“你还真是……见钱眼开!”
小师妹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轮到他说完了立刻就醒,她是故意的吧?她一定是故意的!他的心好痛,白花花的银子啊,他还没有捂热就哗啦啦的飞到别人的腰包里。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少年特有的莹润,像清凉的泉水流过,沁人心脾。
沈清歌这才发现,夜轻尘站在窗边,孑孑而立,气度雍容,她焦躁慌张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
刚走几个时辰的林轩又被苏陌隆重的请了回来。
他仔细的给沈清歌把完脉,斟酌道:“既然醒了,只要好好修养,不再伤及心脉,小命算暂时保住了”
几人的目光“刷”的望向林轩,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夜轻尘眉头微皱:“暂时?林公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被这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林轩第一次感觉有点不适应,他顿了片刻,沉吟道:“沈姑娘伤了心脉,想彻底根治,需紫珠沙华作为药引,否则,她会日益衰弱,直至油尽灯枯。”
沈清歌感觉很不秒,啥玩意儿,心疾,有心脏病的应该是女主啊,怎么跑她身上来了,“毛球,你给我滚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灵终于露头了,小心翼翼的说:“你是被黑衣人用石子打伤的,又溺了水,所以伤到了……心脉。”
沈清歌:“黑衣人是谁,他为什么暗算我?”
书灵:“我不知道?”
沈清歌:“你不是这本书的书灵吗?怎么会不知道!”
书灵:“主人,你落个水难不成失忆了,蝴蝶效应,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不再按照原著发展,它们会根据剧情的变化,自主衍生情节。”
沈清歌心中咆哮,麻辣隔壁特,自主衍生情节,它们都成精了,把我衍生了成病秧子,对后续发展一无所知,还让我拖着一副残躯和主角团斗智斗勇,我难,我太特么难了!
……
夜轻尘神色冷凝,“苏陌,立刻传信去帝都,全力寻找紫竹沙华。”
林轩撇了他一眼,幽幽道:“哪怕是帝都的太医局,也找不到紫竹沙华,紫竹沙华生长在云山之巅,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三年一成熟,得之不易。”
所有人都愣住了,将近十年才成熟,这何止是不易呀,这简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不易啊!小师妹能熬过十年吗?难不成新鲜出炉的小师妹就要离他们而去了?
房间里一阵静默。
沈清歌道:“此药如此难得,那我岂非只能等死。”
林轩悠然一笑,云淡风轻,“那可未必,沈姑娘很幸运,今年秋季正好是紫竹沙华的成熟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沈姑娘先把身体调理好再说。”
几人呼出一口长气。
骆英拍拍胸口如释重负,妈蛋,这个林狐狸是故意的吧,强忍不满,皮笑肉不笑道:“林公子,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不然会吓死人的。”
望着逗趣故作轻松的师兄们,沈清歌心中暖暖的。
林轩开了两张方子交给钟铭,“这张是泡药浴用的,一天一次,一次一个时辰,先泡半个月,看看效果再说,另一张是煎药后内服。”
钟铭吩咐崔吉把浴桶搬去客房准备药浴,又催促骆英赶紧去煎药,小伍看着一脸焦急的钟铭提醒道:“大师兄,药还没抓回来呢!”
钟铭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失笑,是他太高兴急糊涂了,“小伍,你现在跟着林大夫去取药。”低头对沈清歌温声道:“我抱你去客房。
夜轻尘快步走上前一把拽住钟铭的胳膊,“钟公子,这种事就不用麻烦你了,还是我来吧!”
钟铭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胳膊,淡淡道:“清歌是我的小师妹,照顾她是我这个大师兄的责任,怎么能算麻烦呢?”
沈清歌:“……”
她伤得好像是心……不是腿吧?
“夜公子一路护送清歌回到师门,这次清歌遇险也是公子救了她,我在此替她谢过公子,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定会全力以报。”
夜轻尘望着钟铭,目光沉静如水,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冷冽,“你只不过是她的大师兄……而已,要谢也是她亲自谢我,还轮不到一个外人代替她说话!”
众人:“???!!!”
啥情况?大师兄和殿下怎么突然间就吵起来了。
苏陌:……他家殿下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啊啊啊!
骆英轻嗤一声,越过两人,抱起沈清歌就走,留下夜轻尘和钟铭两人面面相觑。
书灵:“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还有红颜祸水的潜质!”
沈清歌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我不美吗!”
书灵:“……”
这是重点吗?
它怎么忘了,她就是个二货。
……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歌积极配合治疗,安心静养。
林轩因为她的病一直留在青云门,印宿和姬真真也一起留了下来,安夏和姬真真经常来青竹轩陪她说话解闷,闲来无事,她画了副麻将图样,让苏陌给他定制了一副玉石麻将,教会了安夏,姬真真,印宿,四人没事就凑在一起搓麻打发时间。
……然后搓麻传到了碧落斋,接着传到了飞宇殿……最后传遍了整个青云门,沈清歌又看到了商机喊来骆英,两个人在书房连写带画嘀嘀咕咕半个时辰,最后骆英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