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说,他慧根深厚,可与当年的悟空大师相论。"

江熠告诉叶浅浅。

“只是他或许还有什么执念,偶尔会发呆,自己却又不知为什么。”

叶浅浅看着闭着眼睛嘴中念念有词的故人,脑子里闪过当年在南疆时的一幕。

桂花树前,他笑意清浅而温柔,如天上明月皎皎。

江元辰。

解禁术之前,他就嘱托过李刚,术法完成后,将他送来大安寺。

无论术法能不能顺利完成,助力解术之人,都会受到重创。

或痴傻,或当场毙命。

只是没想到术法会被巨雷打断,没有进行完最后一步。

从而导致二人全都变成了傻瓜蛋。

“你怎么了?”苏墨阳拧了眉头。

呆呆的看着叶浅浅。

叶浅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流了泪。

“哦,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

苏墨阳看看跪着的和尚,把头一扭,嘴巴又暗暗撅起来。

“他现在叫什么?”叶浅浅擦干泪,问江熠。

“叫落尘,听说是很小的时候,读佛经入迷时就为自己取好的法号。”

落尘,落辰。

大概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落尘停止念诵,睁开了眼睛。

和苏墨阳同样纯净无辜的眼神,只不过

天生带了一层柔光。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好。”

他修炼不到家,面上带了一层赧然。

一诵经就听不到周遭事,以至于没有发现进来好几个人。

是师父让他们进来的吗?

向厉看看苏墨阳,又看看落尘。

他认识的两个最好看的男儿怎么都变傻了呢?

可惜,太可惜了。

但就算江元辰变成了傻子,罗刹门接手过的任务也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嗯,落尘师傅,先前你托我们去精绝寻找灵藤一事,很抱歉任务失败,我们也不打算再继续,就算我们这边毁约吧,你付的薪酬可退还一半。”

灵藤!

叶浅浅不禁蜷蜷手指。

江元辰竟然又去找灵藤了。

其实她为了自己的手和十三的脸,也派神医谷的弟子在南疆和大燕各处大山寻过,可惜一点踪迹都没有,没人听过那种东西。

原来,是在遥远的精绝国吗?

向厉说完,落尘的反应并不是很强烈。

他清浅的笑笑,和苏墨阳同样纯真而稚气的歪歪头。

“过往一切已成云烟,你给需要的人吧。”

“是说把银子给需要的人吗?”向厉确认。

“一共是五万两白银,都送出去吗?”

“送出去吧,给天下贫苦之

人。”

他什么都不需要,感觉在这寺里十分安宁,这肯定也是以前自己就喜欢的生活。

他有自己的感觉,这里,就是他的归宿。

向厉点点头,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看来,这并不是令他纠结的东西。

向厉解决完此事,就跟江熠,叶浅浅苏墨阳三人告辞离开。

江熠悄声对叶浅浅说:“他不会是还惦念着你吧?”

“别胡说了,连苏墨阳都不记得我了,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执念。”

苏墨阳虽然武功不记得了,但耳聪目明,还是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他绷紧了嘴。

很生气。

叶浅浅是他的妻子,可还有别的男人惦记她。

她刚才还因为这个人哭。

而他,也另外有别的名义上的妻子。

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很讨厌!

不想跟她说话了!

“那他纠结的是什么事儿呢?”江熠捏着下巴看着落尘沉思。

叶浅浅也不知道。

除了在南疆的那些日子,她和他就没了交集,对于他的消息,她刻意回避。

实在是不了解。

其实这样,真的挺好。

落尘好像就该属于众生。

在这里,他很自在。

再也不用强求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而她,不过一介俗

人,还要在这纷纷扰扰的世间走下去。

他是下凡的仙人。

现在要走到他该走的世界中去了。

江熠对着落尘道:“那日的禁术你已经完成了,完成得很好,你看,他活得好好的,你可以放心了。”

落尘看看苏墨阳,又微微一笑。

他纠结的也不是这件事。

江熠也想不出别的了。

“那你好好修行吧,争取做第二个悟空大师。”

“各位施主慢走。”落尘有模有样地送客。

几人出了禅房。

李刚站在庭院中,上来行礼。

他如今被封为京都守城大将军,经过与戎狄多年抗战,以前跟着他走的那些兄弟,包括邹大都已经阵亡。

他的两鬓也染了风霜,面容更加凌厉刚硬沧桑。

他喊叶浅浅“叶神医。”

“在下有些话要对您讲。”

叶浅浅对着苏墨阳说:“在这等我一会儿。”

苏墨阳别过头,没说话。

叶浅浅很奇怪,只好眼神示意江熠好好看着他。

她和李刚去了一旁。

“叶神医,我从年轻时就认识三殿下,当时不懂收敛光芒,被人御前陷害,是六岁的三皇子差点废了一双腿将我救下来的。

他天性纯善,风光霁月,只有别人亏欠他,他从不曾辜负任

何人。

他说,害人者终被人所害,早晚会用别的方式反馈到自身。

身陷囹圄之时,他却为了我们这些追随他的人,不得已开始做自己最厌恶之事。

每每因为自保不得已出手,他会夜夜难安良久。

我从来知道,他不适合做一个帝王。

他本就是个无欲无求的人。

可后来才知,他也有所求。

只是这所求,是他怎么都求不来的。

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初没有把他喊到安阳治病,他没有认识你。

是早逝好一些,还是痛苦的活着更好一些?”

李刚看了看发呆的叶浅浅,顿了下继续道:“哪有什么如果,或许这就是他该历的劫数。

现在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这是他一直向往的,很多人不相信一个皇家子弟真的这般纯净,可他就是如此,他本就不属于这污浊杂乱的世间。”

“主持说,他一定还有未放下之事,脑子已忘,心却未曾忘。

殿下最怕的就是欠下业障,我猜测还是跟叶神医有关。

他后来一直郁郁寡欢,未曾解术前,对我讲过希望得到您的原谅,还希望您的手完好如初,做最厉害的医者。

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放不下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