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需要,叶浅浅,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这张脸,根本无法和你好好相处。为避免我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咱们还是少见面的好。”

“那你喜欢谁的脸?华阳公主?”叶浅浅也发了怒。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受了大委屈。

忍到现在,是因为他也是被人所害,所做之事无法控制。

可他知道一切后,还是对她这样不近人情。

凭什么她付出一腔热忱却得来这样的结果!

叶浅浅不甘心!

也知道自己所爱的那个人,若知道伤害了她会更痛苦。

他们可以分开,但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就算阻隔了一座山,一片海,她也会闯过去。

现在的苏墨阳,没有说不的资格!

“你知道我和华阳公主?”苏墨阳惊疑。

他的记忆,除了皇上,没人知道!

她从何处得知?

“叶浅浅!你还知道什么!”

他冲上前,一把掀开遮挡的床帐。

床榻上,叶浅浅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轻纱之下,肌肤纹理都看到清楚。

当然,胸口包得厚厚的白布也看得清楚。

另外,还有针眼般的血点。

很明显,刚才那个十三就是隔着这仿若无物的薄纱下的针。

一股被羞辱的怒气从心底涌起。

苏墨阳神色厌恶冰冷,扯着床帐的手青筋浮露。

“叶浅浅!你若要做首辅......"

恶言尚未吐出,他看到她嘴角慢慢蜿蜒出的血迹。

在雪白的脸面上,刺眼醒目。

叶浅浅闭上眼睛。

轻声开口:“你喜欢端庄婉约的女子,很抱歉,我不是。你用不着表现得如此嫌恶,我的美与丑,也不是给你看的,我留在首辅府,不过是等待那个人。

如果最后等不到,我自会离开。”

真的受不了。

他的那个眼神,犹如看到什么肮脏的物件。

叶浅浅破防了。

他不是她的小秀才。

他不是。

“那你要等多久?”苏墨阳逼问。

“三年。他曾等我三年,我便也等他三年。三年他不回,我们此生再无缘。

请首辅大人,先不要娶公主,暂且,忍耐三年。”

叶浅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这番话。

只知道自己的口腔已经全是铁锈味,胸口犹如烈火焚烧,又如万蚁噬心。

她很努力很努力地压住自己的情绪。

波动太大,又会伤了胎儿。

她不敢。

那已经是如今唯一能撑住她的信念。

其实舍弃一个男人没那么难的。

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如果男人变了心,她走得比谁都决绝。

可他不是啊。

她的小秀才,若有一天能回来,知道她那么干脆地放弃了他,一定会很痛苦吧。

再给彼此点时间吧。

“好!三年就三年!”苏墨阳答应了。

“我还有个条件,大人无论多忙,只要在府中,就来这院子瞧上一眼,或者,我去找你,总之,我们必须见面。”

苏墨阳甩了床帐。

遮掩了叶浅浅惨白如鬼的面容。

“如你所愿!”

他似再无法忍受一般,大步出了房门。

叶浅浅又吐了一口血。

这下子,瘀血应该都吐出来了。

胸口也好受了很多。

“夫人!”白芷哭着给她擦身。

“好了,都是瘀血,现在可以清理了。”

苏墨阳没看对他充满敌视的十三,他眸色沉沉的出了院子。

到无人之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刚才,他竟觉得这里痛得厉害。

是看到叶浅浅嘴角流血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尖疼。

是不是那个人遗留下的情感?

让人很不舒服!

“苏墨阳,你在这儿干什么?”

刘氏回来了。

身后跟着青黛和兰茜,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不知道啥东西。

她直呼其名,语气带着防备和质问。

好像他不是她的儿子。

苏墨阳心里有淡淡的委屈。

“娘,我来看看,叶氏。”

“叶氏?你没对她做什么吧?”

“没有。”

刘氏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才回头嘱咐青黛和兰茜:“把东西拿给十三,让他看着配一配,今晚就给你们夫人熬上。”

“遵命,老夫人。”

两人走后,刘氏又对上苏墨阳。

“说实话,我真讨厌你现在的样子!”她丝毫不遮掩对这个儿子的不喜。

“我的阳哥儿,绝不该是这个样子!他会笑,笑起来好看得很,特别是看浅浅的时候,你会感觉他的眼睛像天上的星辰一样耀眼,我这个做娘的,每每看到,也忍不住会笑。”

“我们一家,晚上会待在一起,浅浅给我针灸,给巧姐儿讲故事,林哥儿乱打岔,阳哥儿剥果子倒水。”

想起从前在村里的日子,刘氏忍不住眼红。

苏墨阳能想象到那种画面。

确实很温馨。

可他从未经历过。

他的记忆里,是他抄不完的书,连家都舍不得回。

娘有做不完的活,哪有时间休息。

巧姐儿和林哥儿小小年纪,懂事得让人心疼,捡柴割草,累得有时候烧着火都能睡着。

娘说的悠闲的生活,他没经历过。

反而因为叶浅浅的到来,更加雪上加霜。

好不容易作书开始赚钱,却马上给她填了印子钱。

后面因为她愚蠢地闯入文觞会,让他失了辩文资格,还差点被学院除名。

那一次,连院长都对他失望。

关于她,真的没有半点好的记忆。

对娘好,对弟妹好的叶浅浅,他没有感受过。

或许,她真的很好。

可不属于他。

刘氏又说:“我觉得你是忘恩负义,可浅浅说不是,好,她说不是就不是,可我宁愿你忘记了我们所有人,只要记得浅浅,因为有浅浅的苏墨阳,才是有血有肉的苏墨阳。”

“你说,你还会不会成为那样的苏墨阳?”

还会不会成为那样的苏墨阳?

怎么可能?

他做不成那样的人。

他的心早就冷成了石头。

或许,是得知家破人亡的时候,或许是被盗取成绩,被人冤枉作弊关入大牢的时候,或许是被苏正平的人砍废右臂的时候。

或许被压着钻胯的时候。

或许替身陷囹圄的二皇子挡刀,坠入悬崖,伤了脑子后被整个村子的村民当做牛羊献祭的时候。

或许。

是他屠尽全村一百八十口的时候。

他早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