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播切片上热搜的第二天,我收到了她妹妹的邀请。
巨大的演出舞台下站着无数目光炙热的粉丝,等到谢幕,不断有人涌上前去献花或递上签名,我站在不远处,看着白裙女子笑容清冷地一一言谢,最后转身走向我。
“抱歉,我最近的通告有些多,只能抽演出完的一点时间,”她苦笑,“明明是我找你,却还要你过来。”
“没事。”
谁让我欠那人一条命呢,我不以为然。
“我看到了今天的热搜,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吗?”女人笑容大方而温婉,眼中深处却一片寂冷,“是这样的,在我当时整理姐姐遗物的时候,少了一条紫晶项链,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
我细细思索后道,“没有印象。”
听到回复,女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眼中闪过纠结和释然,这两种情绪截然相反,让我十分好奇。
看出我的困惑,她缓缓开口,“那条项链是我送给姐姐的,她一直戴在脖子上从未摘下过,就连她走前拍的大合照上,也戴着它,可当姐姐被送去医院的时候,项链却不见了。”
“我问过所有人,包括那个凶手都说没有看到,起初我怀疑凶手在撒谎,可是看了监控后发现,他没有,项链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般。”
我问,“那你到底希望能不能找到?”
“找到能给自己留个念想,找不到也好,就当它和姐姐一起离开了。”女人的神色中带着无可奈何的释然。
临走前,我忽然注意到对方洁白手腕上与之丝毫不相配的绿色手链,“这是什么?”
“啊这个吗?”她笑容怀念,抬起手腕扭了扭,上面的绿色青蛙随之晃动,“唯一的圣诞礼物。”
——
离开京都再次踏上旅途前,我最后拿着束白花去往墓地看了一位故人。
望着墓碑上刻着的“林蕊儿”三字,我放下了花束。
“不知道我以前那些话给后来的你带来了什么,我都是要来道个歉的。”
墓碑旁杂草丛生,照片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很显然此地荒芜,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我离开前最后轻声道。
“希望你下辈子能一心行善,不会再自杀了。”
——
后来的故事趋于平淡,我在之后的扶贫支教路上遇到了一个心动的人,他的出现使楚萧竹在我心中的印象越来越淡,最后取而代之。
我们在京都大婚后定居在了江南小城镇中,婚后生活幸福甜蜜,生下了个可爱的女儿。
在一次前往王宫宫宴后,十岁的女儿在家吵着要嫁给表哥那样的人。
“舅舅都还没有成婚,我为什么不能嫁给舅舅?”女儿瞪着水灵灵的眼睛,不解地望着我,“我要嫁给舅舅做王后!”
“我们是亲戚,亲戚之间不能成婚,况且……”我顿了顿,脑中再次回忆起那人,“你舅舅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舅舅是王子,那他喜欢的人是公主吗?是不是穿着公主裙,特别漂亮特别美丽,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女孩的语气天真活泼,充满向往。
“她是闪闪发光,但比起公主,妈妈觉得她更像玫瑰。”
“好吧……那舅舅已经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去娶她呢?”
我将女儿抱入怀中,轻叹。
“因为喜欢的人,已经变成了星星,他们不可能再见面了。”
——
女儿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长大,我看着她追寻梦想,相爱成婚生子,而我脸上的皱纹逐渐斑驳,缓缓老去。
直到某个午后黄昏,我躺在摇篮椅上缓缓织着给孙子的毛衣,忽而听到手机中弹出播报的日常新闻消息。
“今日新闻播报,影帝赫连云秋在家去世……”
我手上的针线活停住,抬手打开了电视机。
“赫连影帝一生从未娶妻,更没有任何绯闻,他共拍摄过六十八部影视剧,青年时期参演的《漫山遍野的风》便获得了电影最高奖项樊林奖的最佳新人奖……”
“先前赫连影帝日常演出活动时,经常带的小木盒备受人们的好奇,如今就由赫连影帝的徒弟来为我们解开这一疑惑。”
我静静地望着一个黑衣男子走到镜头前打开木盒,只见一颗碎裂的深褐色石头呈现其中,灰扑黯淡,与所有人的预期大相径庭。
“这,”主持人很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她立马反应过来圆场,“赫连影帝曾经说里面是无价之宝,那我们就请现场的鉴玉师来告诉大家它的价值。”
许久后,听到电视机中传来“约莫五十”的老者声,我轻笑。
扭头望向壁炉上放着的老旧相框,那上面的照片是当时邪教事件后被解救下来幸存者的合影,我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红裙少女。
景岁岁,你真是害人不浅。
照片上的少女嘴角勾笑,一如往年,从未改变。